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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云梦双杰(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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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当真不要脸,自己定的规矩,倒是不认了!”聂明玦看了一眼上首的温若寒,一拳打在茶几上,低声斥道。
今日岐山围猎,定规矩的是温氏,以射猎多寡分胜负,射空一箭便要下场。然方才他们明明白白看到温家人射空,至今没有人退出来。
“聂宗主何必如此生气呢?”石慧望着天空中不时炸开的江氏徽记,轻笑道,“温家人的无耻,又不是第一次见识。来喝茶,气大伤肝,莫要发火。”
敌人无耻不算什么,敌人如此无耻还没赢,那才有趣呢!
“虞夫人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吗?”金光善举起手中酒杯笑道。
“担心什么,胜败是兵家常事,小孩子们输一两回,只当是挫折教育了。”石慧轻笑道,“输了,也不过到岐山听训罢了,难道还会要命不成?”
金光善心下晒笑:昨日虞夫人已经大大得罪了温若寒,若江家人真来听训,不死也要脱层皮。
“虞夫人真的肯送江公子来岐山听训?”聂明玦诧异道。昨日虞紫鸢宁愿当面杠温若寒都不肯让步,难道过了一日在狠狠得罪温家后,反而会将弟子送来听训?
“若是输了,多半是平日不听教导,回家就给他们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两三个月反省一下。”石慧以茶盖撇去茶杯中的浮沫,看向金光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闻金宗主与温宗主交情甚好,金家豪富怎么也不给温宗主送些好茶?你瞧瞧,这温家待客的茶叶也太差了?活像是日子不过下去了一样。”
蓝启仁抚须的手差点揪断胡须:听闻虞夫人时常嫌弃儿子不会说话,嘴巴毒!可也不想想自己说的话,活脱脱是亲生母子,家学渊源。
金光善倒是不生气,笑道:“我不爱喝茶,倒是听闻云梦茶叶不错。”
“金宗主出钱么?”石慧反问道,“云梦茶好,就是贵!”
因云梦弟子来家中听学,收了江家不少拜师礼的蓝启仁想起礼单上的茶叶,嘴角微抽,同时心中有种莫名满足。嗯~云梦茶叶很贵,江家子顽皮了些,但至少挺这尊师重道的。
温若寒独自一人坐在高位,很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思。蓝启仁是个斯文人,聂明玦炮仗性子都与油滑的金光善凑不到一处,故此石慧怼金光善完全没有压力。金光善这厮脸皮也是厚,连着被怼,也没有半分难堪。
大家正坐的有些无聊,就见几个蓝家子弟拥着蓝湛出来。
“蓝二公子怎么出来了?”石慧有些意外,看着排名蓝湛这会儿可是名列前茅,且这小公子颇为谨慎,不像是会犯射空这种低级错误的。
“莫不是受伤了?”聂明玦有些怀疑地看向温若寒。
以蓝忘机的身手,自不易受伤,可这到底是岐山,若温家人捣鬼,就不好说了。想到还在猎场的弟弟,聂明玦有些忧心。聂怀桑虽然排名垫底,至少这会儿还没有被淘汰,若被人算计可如何是好。
石慧打量了蓝湛一眼,不像是受伤了,她的耳力素来极好,隐约听到魏婴……登徒子……抹额什么。
“蓝先生,这次岐山清淡会,你还带了女弟子出来?”石慧问道。
魏婴这混小子素来顽皮,平素也喜欢招惹一下小姑娘,然多是开几句玩笑,并不敢动手动脚。莫非今日玩笑开到了蓝家仙子身上?蓝家人素来刻板,容易较真,若是将玩笑话当真,可是大大唐突了人家。
“并未!”蓝启仁也注意到了出来的蓝湛和那几个蓝家弟子,便开口道,“忘机!”
“叔父!”蓝湛上前行礼,脖子、耳朵有些发红,似乎在抑制怒气。
“发生了什么事?”蓝启仁问道。
“先生,那云梦魏无羡甚是无礼,竟然扯掉了二公子的抹额!”身旁年轻弟子为蓝湛抱不平。
“你说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魏婴,当真是顽劣不堪!”蓝启仁怒声道。
“蓝先生,小孩子打打闹闹,拉扯到了,算什么大事?”石慧扶额道,“你看你家抹额飘带那么长,不小心扯到了也是寻常。我家阿婴顽皮了些,大约也不是有意的,我代他向蓝二公子道声不是。”
听闻蓝家规矩甚多,什么不许疾行不许大声喧哗、禁衣衫不整,莫非是扯到了抹额也算是衣衫不整?
“那是抹额,道侣之外便是父母儿女也不可轻碰。魏——”那年轻的蓝家弟子纷纷道。
“噗~你说什么,父母儿女不可触碰,你这说的是抹额还是姑娘家的肚兜啊?”
“虞夫人——”蓝家小公子涨红了脸,感情那魏婴如此无法无天皆是因为有个为老不尊的师娘。
石慧见蓝家人皆是一脸气愤,不由讪讪,看向蓝启仁,小声道:“……莫不是真的?”
蓝启仁没说话,可看那模样大约是真的。
“蓝先生,就算是姑娘家的肚——”见蓝启仁狠狠瞪过来,石慧话语一转,“幸而阿婴和蓝二公子都是男孩子不是?这男孩子么,便是赤诚相见一道泡个澡也没什么。我家这几个孩子幼时打赤膊一道玩水都是常有的,哈哈~”
蓝启仁和一众蓝家弟子怒目而视。
“我一定让阿婴向蓝二公子请罪!”石慧见蓝启仁仿佛要撅过去的模样,忙正色道,“请罪,对!蓝二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阿婴这回。这样,作为赔罪,在岐山这几日,我就让阿婴给你当小厮,端茶递水随传随到。”
蓝湛脸色不太好,但素是知礼,石慧这般好声好气与他道歉,竟有几分赧然,行礼后便退到了一旁。
因蓝湛中途退场,便得了第四,第一是金子轩,第二第三是江澄和魏婴。从猎场出来,小兄弟俩还在吵架,不外乎魏婴去招惹蓝湛,害他也跟着分心,竟然让金子轩出了风头。
魏婴当真不是故意扯了蓝湛的抹额,只他前科太多,谁信他并非有意。争吵归争吵,最后江澄也不免陪着魏婴吐槽蓝湛小气了些,不过是拉到了抹额也会这般生气。
今日最丢脸的自然是温晁,作弊耍赖最后不提金子轩几个,便是中途离场的蓝湛也没赢。大约温若寒也觉得丢脸,没有再发表长篇大论,早早结束了今日的围猎,也不曾提及各家弟子到岐山听训之事。
“阿娘,你快骂骂魏无羡,他实在太过分了。那蓝忘机根本不想跟他玩,他却跑去招惹,竟生生让金子轩那厮赢了第一。”
“哎呀师娘,我只是看到忘机兄打个招呼,哪想到他那么小气,竟然生那么大气。”魏婴摇着石慧的手臂道,“幸好也没让温晁赢了不是!”
“你是不是扯了蓝二公子的抹额?”
“真的是不小心抓到了,就这点事蓝家人还来师娘这里告状不成?我真是看错了蓝忘机!”魏婴气愤道。
“嗯~倒也不是人家小气,是你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石慧斟酌了片刻道,“据说那蓝家抹额非道侣不可触碰,宛如少女的肚兜,你这当众扯人家抹额,在蓝家人眼中与那扒小姑娘衣服的登徒子是一个层次的。”
魏婴当场石化了!
“阿娘,这么严重?”江澄满是惊讶,“魏无羡,你看你干的好事。”
“阿婴啊!”石慧拍了拍魏婴的肩膀,“我素来教导你们贞洁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但旁人的贞洁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决不能轻易触碰。你这次可是惹祸了!”
“师娘,要不我去与忘机兄道歉?”魏婴有些不确定,“寒泉都一起泡过了,不过不小心扯了抹额,不至于毁人清白那么严重吧?我们都是男人!”
“道歉是必须的,不过我们云梦江氏子弟当敢作敢为。道歉不能口头上,还要有行动!”石慧道,“这几日你就去蓝二公子面前倒茶送水,以诚意感化蓝二公子。不许调皮捣蛋,务必让人消气。”
江澄闻言有些不乐意了:“阿娘,有这么严重么,就魏无羡他怎么会伺候别人?”
小兄弟俩平日吵吵嚷嚷,仿佛水火不容,却是看不得另一个吃亏一点半点。江澄一面嫌弃魏婴喜欢找蓝湛玩,热脸贴人冷屁股;一面却讨厌蓝湛不给面子,拿冷脸甩魏婴。反正,魏婴他可以骂,可以嫌弃,别人不能为难。
“你是想与阿婴有难同当?”石慧挑眉道。
“魏无羡闯的祸,他自己收拾!”江澄义正词严表示拒绝。
“嗯~”石慧点了点头,“今日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听闻岐山附近有个什么凶兽,明日要你们去围猎。凶兽只有一头,不是谁去争,而是谁家去。切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家里吵吵便罢了,在外面别给旁人可趁之机。”
“是,阿娘(师娘)!”两个孩子自跑开了。
虽说叮嘱了早些休息,然如今尚未天黑,男孩子顽皮,房中自是呆不住,怕又跑去哪里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