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综]》百里冰烟

140、岂是赎罪（四）

　　聂明玦才说了温氏的事情，正犹豫如何提醒蓝曦臣和兰陵金氏减少往来，就有蓝氏门生进来禀告：“宗主，敛芳尊在山下求见！”

　　聂明玦下意识看向蓝曦臣，就见蓝曦臣手攥的死紧，整个人剧烈地颤抖，咬牙切齿道：“叫他滚，滚，滚！”

　　聂明玦与蓝曦臣认识多年，纵然在战场上打到力竭，也不曾像这般失态，心下不由惊讶。蓝曦臣与金光瑶素来要好，没想到蓝曦臣会对金光瑶这般说，看来怀桑所言不差。

　　“曦臣——”

　　“大哥，曦臣有悔！”蓝曦臣痛声道，“曦臣后悔当初拉着大哥与他结拜了！”

　　聂明玦微微皱眉，他了解蓝曦臣。

　　蓝忘机之死真论起来是那位魔神出手，纵然当初蓝曦臣选择保护金光瑶，导致蓝忘机失救。蓝曦臣也只会愧疚自己没有救回弟弟，将责任归咎于自己，而不是迁怒金光瑶。

　　聂明玦一来云深不知处就听闻蓝启仁老先生悲于蓝忘机之死卧床不起，蓝曦臣一夜白发。如今看来蓝启仁病倒是因为伤心，蓝曦臣一夜白发除却伤心弟弟之死，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大哥素日与我说他人品堪忧，我却总觉得他敬上怜下，纵然行事有差乃是身不由己。我对他信任有加，赠予蓝氏通行令牌，允他随意出入云深不知处。可他却利用我的信任，探我蓝氏之秘，盗我蓝氏秘技。金麟台上，骗你我之门生送死，只为了构陷魏无羡讨好他的父亲。我竟傻傻的信了魏无羡操控鬼将军杀人，不顾忘机意愿，带人上不夜天，上乱葬岗。”

　　“他竟然依仗你的信任，偷取蓝家秘笈？此贼无耻！我本顾念结义之情，有心劝他向善，如此看来，此僚根本是坏在根了，当真是金光善的亲儿子，一般无耻！”聂明玦怒声道，“曦臣，既然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再不可被他蛊惑。莫要让他一哭，便又心软了！”

　　“大哥，忘机死了！皆因我错信小人，忘机死了！”蓝曦臣痛声道。

　　那些被设计而死的蓝氏门生得以死而复生，可是他的弟弟忘机却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少时父亲常年闭关，母亲早逝，他与弟弟相依为命。蓝曦臣以为他们兄弟会一直都在，从未有想过有一天蓝忘机会离开。

　　若早早知晓金光瑶真面目，他怎么会留在乱葬岗啊！不，如果早知道金光瑶所作所为，莫说乱葬岗，就是不夜天也不该去的。只恨他没有大哥看得透彻，所以大哥还有怀桑，他却失去了忘机！或许这是上天对他错信他人，忽视了忘机的惩罚。

　　“曦臣！”聂明玦抓着蓝曦臣的肩膀道，“忘机若是在天有灵，必然不愿你如此颓废！你若心存愧意，就要谨记今日之祸，莫要再被那无耻之尤蛊惑。我与你一起通告百家，就此和金光瑶割袍断义。”

　　蓝曦臣闻言精神一震：“好！”

　　“二哥，就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吗？”不想金光瑶从外面闯了进来，听到聂明玦要通告百家与他割袍断义，顿时摇摇欲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这无耻之徒，竟然还敢来！”聂明玦怒吼，霸下几欲出鞘。

　　金光瑶却没有看聂明玦，悲悲戚戚地看着蓝曦臣道：“大哥素来看不起我，没想到二哥也是如此！”

　　“巧言令色的小人！”聂明玦自问他从未看不起金光瑶的出身，他看不起的是金光瑶的为人。

　　“敛芳尊，这声二哥日后不必再叫了！”蓝曦臣沙哑着嗓子道。

　　“蓝曦臣，难道当日情谊你都忘记了吗？云萍城你我相遇，云深不知处重建，我也是全力相助——”

　　“敛芳尊当日收留之恩，我没有忘，所以乱葬岗上我护你，却失了忘机的解药。你之恩我已报，如今我这条性命是忘机的，与敛芳尊无关。至于助我重建云深不知处，敛芳尊不是已经自己取了报酬吗？”蓝曦臣冷声道，“我蓝氏秘笈，敛芳尊皆已到手，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敛芳尊你图谋？”

　　蓝曦臣招手夺回金光瑶手中通行玉令，伸手一捏，玉令化作粉末飘落：“今日我与你割袍断义，就此恩断义绝。他日再有纷扰，不必手下留情。”

　　金光瑶见此事再无挽回余地，又有聂明玦虎视眈眈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不敢逗留，对两人一揖到底，悲悲戚戚地走了。这番失魂落魄的姿态落在旁人眼里，怕是都道聂明玦和蓝曦臣无情吧！

　　金光瑶离开后，聂明玦与蓝曦臣通告天下，与金光瑶恩断义绝，结义之情不再。

　　温氏的回归，本让百家人心惶惶。百家齐聚金麟台，商议对付温氏对策，不想却传来三尊割袍断义，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拒绝与兰陵金氏结盟。

　　金光善心中不悦，暗恨金光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要周旋一番，拉拢众人斥责聂明玦和蓝曦臣，好以道义逼迫蓝聂加入联盟。

　　温氏，纵然是没有温若寒的温氏可不好对付。金光善心中清楚，金氏对温氏余孽迫害甚多，最能拉温氏仇恨的夷陵老祖已死，温氏复仇可能冲着兰陵金氏而来。若是没有聂氏和蓝氏为挡箭牌，金氏苦也！

　　三尊结义本是个很好利用的由头，没想到在这个档口，三尊割袍断义了。

　　金光善下意识看向了江晚吟，这边可再不能出差错了。幸而金江现在是姻亲，这层关系还是挺好用的。且只要有虞紫鸢在，江枫眠就管不住江晚吟。江晚吟恨温氏入骨，想必也愿意挡在金氏前面。

　　往日百家都拍着金光善马屁，隐隐以兰陵金氏为首。如今可能重启射日之征，众人却下意识想要看到更可靠的身影。夷陵老祖已死便罢了，不想赤峰尊和泽芜君都没有来，这让百家越发不安。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然有金氏门生冲进来道：“宗主，不好了，有一大波凶尸向金麟台来了！”

　　“怎么会有凶尸，莫非是夷陵老祖回来报仇了？”

　　“这可怎么办啊，温氏复生，再来个夷陵老祖，吾等当如何是好？”

　　“不管是温氏还是夷陵老祖最恨的应该是江氏和金氏，吾等莫怕。不如去清河或姑苏，请赤峰尊和泽芜君出面？”

　　众人冲到殿外，就见那一拨凶尸已经与金氏门生交上手了。

　　“魏无羡，魏无羡，你在那？”江晚吟抓着紫电怒吼，“竟然敢袭击金麟台，难道就不怕伤及阿姐和阿凌吗？”

　　江晚吟吼完，便是两道雷落下，劈的他半天回不过神来。方才嘴里提到过魏无羡的，同样一句一道雷，半点没有打折扣的。

　　“江宗主，公子他并未复活。”温宁轻轻巧巧落在了众人面前。

　　“鬼将军，是鬼将军！”

　　温宁对众人一揖道：“金麟台上，我失去神智后一直被关在金氏炼尸场。我姐姐归入魔神大人麾下，以此求大人救我出炼尸场。炼尸场有位何素公子与魔神大人交易，允炼尸场受害者有怨报怨。”

　　“我此来并非报仇，只是告诉大家，此事并非我家公子所为。这些凶尸只会找他们的仇人及仇人血脉报仇，若是诸位不曾害人炼尸，就不好有危险。”温宁说完，转身便走。

　　“大家不要听他的，他是温狗，这是夷陵老祖和魔神的阴谋。”金光善大叫道。

　　然而没有用，大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见到冲上来凶尸舍近求远扑向金家人，便知道温宁没有骗人。姚宗主等看到凶尸从自己面前冲过去，松了一口气。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带着自己的门生溜之大吉了。

　　仙门百家虽没少跟着金光善给魏无羡泼脏水，但炼尸场这样的机密，金光善父子肯定不会告知其他家族。故这些炼尸场逃出来的凶尸并未攻击金家以外的人。就连金氏弟子只要不是金家血脉或去过炼尸场就不会被攻击。

　　金光善、金光瑶是凶尸攻击的首要目标，不过金光瑶素来机智，看到凶尸攻上金麟台，第一时间就跑了。金光瑶手下的苏涉也为金光瑶办理过炼尸场的事情，成了第一个被凶尸撕碎的非金姓之人。

　　苏涉被凶尸撕碎，金子勋终于看到了苏涉身上的咒术痕迹。金子勋复活后，千疮百孔咒并没有消失，如今已经越发严重。苏涉一死，他身上的千疮百孔咒如潮水般退去。然而即便如此，也无用了，因为金子勋也是金家血脉。

　　金子勋愤怒地看着苏涉的尸块，想要怒骂一声，却已经被凶尸掐断了脖子。

　　金子轩也看到了苏涉的尸体，明白了穷奇道截杀一开始就是金家的阴谋。想到其中恩怨纠葛，竟然不知怪谁怨谁！这一分心，便被凶尸一爪抓碎了肩膀，幸而江晚吟出手将他从尸群中拉了出来。

　　“金子轩，你他妈给我小心一点！你要是死了，阿姐和金凌怎么办！”江晚吟怒吼一声。

　　“阿离！”金子轩如梦初醒，顾不得被门生保护着的金光善向后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