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综]》百里冰烟

83、余音绕梁（五十二）

　　“不能说！”魏婴厉声吼道，宛如困兽。

　　“魏婴！”蓝湛担忧地看着魏婴，生怕魏婴会对魏颜出手，反被其伤。

　　想到当日魏无羡从穷奇道救人，江晚吟一句简单的有恩将在场的人糊弄了过去，聂明玦就气得发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杀意，没有拔刀砍过去。救命之恩，殓葬父母之恩，在江晚吟心中竟然不值一提，如此记仇不记恩，当真是令人齿冷。

　　魏无羡这么大反应，不知道又是想要遮掩什么惊天秘密。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总是要知道的。揭开伤口虽残忍，但有些伤疤只有尽早揭开才能好。你越隐瞒，他日他知道真相，怕是越无法接受。”魏颜却极为平静，转而看向江澄道，“我想江宗主也没有软弱到连真话都听不得吧？”

　　“魏无羡，你住嘴！”江澄咬牙切齿道，“让她说！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魏婴痛苦地弯下了腰，他不悔剖丹，但剖丹却是他永远的痛。

　　“魏无羡告诉你抱山散人能够修复金丹是骗你的，你的金丹是他求了岐黄神医温情剖了自己的金丹给你。”

　　“不可能！我的金丹明明，明明是抱山散人修复的。魏无羡，你告诉她，这不是真的。”江澄震惊地看向魏婴，想要听到魏婴的否认，魏婴却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抱山散人隐居之地根本不在夷陵附近，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抱山仙师当面对质。”魏颜顿了顿道，“他将金丹剖给你下山后为温晁所擒，丢入乱葬岗。修鬼道只是为了活命，为了帮你报仇。可笑，你竟然因鬼道强大而心生嫉妒。若羡慕鬼道强大，何不自己去修！”

　　蓝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真相，一时心如刀绞，冲上去扶住了魏婴。聂明玦及在场诸人皆是震惊，什么夷陵老祖狂妄目中无人，如今细想怕都是为了隐藏剖丹的真相。修鬼道也并非因鬼道强大，而是唯有修鬼道才能活命。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江澄软倒在地上，想要听到魏婴的否认。

　　见魏婴不说话，江澄忽然语调一变，讥讽道：“魏无羡，你真无私，真伟大。做尽了好事，还忍辱负重不让人知道，真让人感动。我是不是该跪下来哭着感谢你啊？”

　　魏婴脸色一白，闷声道：“我没有让你感谢我。”

　　江澄“哈”了一声，道：“那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境界高嘛。和我当然不一样，怪不得父亲在世时常说你才是真正懂江家家训，有江家之风的人。”

　　“阿澄！”江厌离泣不成声。

　　江厌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的师弟为弟弟剖丹，沦为别人眼中的“邪魔外道”。她的弟弟因为剖丹，仿佛已经崩溃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谁也救不了。甚至那么久，她都不知道两个弟弟心中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和苦痛。

　　莲花坞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人了，她的两个弟弟吃尽了各种苦头。他们已经这么苦了，为什么玄门百家都不肯放过他们，要逼迫他们至此？带头的甚至还是她的夫家！江厌离如此的痛恨自己，当她与子轩甜甜蜜蜜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弟身上背负了什么样的痛苦。

　　“江宗主！”蓝涣忍不住道，“你可知另一个世界，魏婴并没有被江老宗主收养！那个世界因百家结盟提前，莲花坞没有灭门，但虞夫人和江澄依旧被化丹手化去了金丹。江老宗主将自己的金丹剖给了儿子，两天一夜不能用任何麻药。你的父亲早早死了，但他若活着想必与我认识的江老宗主一般无私的爱着自己的儿子。江宗主此言不仅否认了自己师兄的付出，也是否定了你父亲对你的爱与期望。”

　　魏颜体贴地让他们哭了一阵子才继续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知恩不报不是一两人。若是怕为家族惹祸，闭口不言恩尚能理解。但对救命恩人落井下石，可不是一句怕事能够解释了。”

　　魏颜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聂明玦：“受岐黄一脉之恩的绝非只有江晚吟和魏无羡，其他不论，只看看温情这本就诊记录，便知道岐黄一脉救过之人何其多。聂宗主，可帮忙看看这里面那些人今日在座？”

　　聂明玦接过册子，翻阅了一遍，迅速点出了几个人名，越念越生气，只恨不得拔刀将这些人一个个都砍了才好。他确实说过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

　　可这有个前提是岐黄一脉对温氏为恶保持沉默啊！但这些记录，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岐黄一脉在温氏显赫时，背地里救的人。他们无力明面上阻止温氏为恶，却也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能与其他战俘混为一谈！

　　“温情和她的族人做这些从未奢求过回报，如今只求这些人莫要落井下石，可过分？”

　　“大丈夫在世，当恩怨分明！聂某耻于尔等小人为伍，过去是聂某不曾详查内情。从今日起，谁敢动岐黄一脉，先问过聂某人的刀！”聂明玦掷地有声道。

　　“明玦兄！”蓝涣心下微动，果然不管是那个世界的聂明玦都不曾令他失望。

　　那么这里的金光瑶是不是也与他认识的金光瑶一样城府颇深？蓝涣下意识看了金光瑶一眼。

　　触及蓝涣的视线，金光瑶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个蓝涣显然没有二哥那么好糊弄，今日之后便是二哥回来，怕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对他信任有加了吧？

　　“等的人终于到了！”魏颜忽然道，“烦请敛芳尊去外面迎一迎，顺便与金子勋说一说如今的形势，也好让他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莫要说免得浪费时间。”

　　金光瑶叹了口气，略一拱手，便走了出去。片刻后，金子勋被金光瑶扶进来。他一路赶路，本想回来请金光善做主，可从金光瑶口中知道金光善与他一样被斩断一臂，聂明玦和蓝涣都不肯助金家，倒也不敢造次了。

　　“现在就请金子勋公子将当日温宁如何被带去穷奇道，又因何而死，魏无羡到底在穷奇道杀了多少人，被杀之人分别做过什么复述一遍吧！”魏颜道，“记住，我要听实话，你说的会有另外的人核实。谁说谎，我便断谁一条胳膊。若肯说实话，我便助你寻出下咒之人，助你解咒，可公平？”

　　金子勋按着断臂处的伤口，心下愤怒，却更怕死。

　　金光瑶叹息一声道：“子勋身上带伤，还是由我来说吧！在下定当知无不言，也请事后前辈相助子勋解咒！”

　　金光瑶果然聪明，既打算招出金子勋，保住自己的胳膊，偏还要用救金子勋的名头。

　　“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敛芳尊请说！”

　　“子勋在甘泉一带夜猎，追着一只八翼蝙蝠王到了岐山温氏残部的拘禁地，带走了一批温氏门生为饵。温宁上前阻止，导致八翼蝙蝠王逃走，故此被抓去穷奇道做工。温宁被督工虐杀后，魏公子将之起尸，杀死了虐杀温宁的四名督工。”

　　聂明玦皱了皱眉，想到当初金光瑶避重就轻的说法，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

　　“以人为饵，金子轩公子听得可耳熟？”

　　金子轩立即想到了玄武洞时，温晁做的事情，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金家，且他竟然一无所知。

　　“当年温晁以人为饵能够挺身而出的金公子，如今你的良心已经被金麟台的富贵抹去，亦或是瞎了眼？你真的是金家少宗主么？这般天真我很怀疑你能不能活到当上宗主那一日。”

　　金子轩哑口无言。

　　魏颜重新看向金光瑶道：“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烦请敛芳尊再说一说，当初魏无羡从穷奇道带走的五十多修士吧！他们修为如何，其中多少老人，妇人孩子。”

　　“女子占据三分之二，六十以上老者和未及冠的少年又占据三分之二，其中有八旬老妇，两岁小儿，青壮男丁不过十人，皆为医修，修为不高。”

　　“若这些人给敛芳尊，你可能带着他们与百家为敌？”

　　金光瑶苦笑道：“瑶无能！这些人怕是随意一个玄门高手都能屠戮殆尽。夷陵老祖与百家为敌乃是江晚吟宗主所言，与金氏和其他家族无关。江宗主是魏公子的师弟，他既然代魏公子认罪，公告天下魏公子意欲与百家为敌，我们自然是信的。”

　　“金光瑶，你——很好！不愧为女昌女支之子！”江晚吟气道。

　　“江宗主，这些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在场许多人都能作证，在下可不曾加油添醋。”金光瑶不怒反笑，“江宗主嫉妒师兄，不欲被魏公子遮掩了光芒，我等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

　　“敛芳尊这般才能，在金家却只能做个迎来送往的家臣，可惜了！”江澄固然不妥，但魏颜如何不明白金光瑶恨江澄出口无状，想要借她的手报复江晚吟。

　　“不敢！”金光瑶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