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愿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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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不和我走？”
阿蛮挑了挑眉，问道伫立在她面前的男子。
“你我二人，如何逃得出这遥京。沉下心来等待时机吧。”杨苍狼说的风轻云淡，仰头看向天空。他二人此时正站在兰香院一处小楼的屋顶上。这儿很高，没有任何建筑阻拦他的视线，傍晚的风凉凉的打在身上。
“纵使是沈郁现在患了疯癫，只剩他那废物弟弟。你都没有信心走出遥京么？还是心中惦记着什么？”阿蛮直直的看向他的双眼，以前的杨苍狼不是这样的，更不会这样。那个在战场上当机立断做下决定，甚至身处险境都能一人冲出重围的他眼中是不会透露出那样的神色的。
杨苍狼听到她的话倒是一惊，他安稳的呆在那个狭窄的屋子里了几日。竟不知这短短几日出了这等大事，阿蛮看向他的目光透露出比寒风还凛冽的冰冷带着质疑。“是你做的？”杨苍狼问她。
阿蛮的嘴角扬起带着不屑的笑，“是我做的又如何？我看你倒是舍不得走。”杨苍狼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也随她笑了，“伤还未好，我怕拖累你。”阿蛮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左臂，瞪大眼睛与他对视。二人之间只有一拳之隔。
“我那日在街上看见你和一个姑娘在一起，有说有笑开心的很呢。想必是那姑娘的照顾太过周到，我该会会她向她请教请教如何勾魂呢？”杨苍狼掷住了，沉默不语。阿蛮狠狠的咬了咬牙，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放开了。她早该料到的，青楼女子的狐媚之术可是厉害的很呢。
杨苍狼不说话，嘴角微微动了一动。可阿蛮还是捕捉到了他这一细小的举动。只见她抽出隐在袖间的两把长刀，神情严肃。
“心虚了？我现在就去杀了她！”她咬的牙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想不明白，为何短短几天竟那人改变成如此。
杨苍狼毕竟身受内伤，动作没有她那般灵活。他很是焦急的伸手要阻止她却被阿蛮猛地一回手又将右臂划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阿蛮看血从他的手臂上流出。
那鲜艳的颜色让她一时忘了自己下一秒要干什么，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倒是杨苍狼仰头冲天哈哈哈大笑，“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说罢他舔了舔胳膊上流出的血，嘴唇被染得也是如血一般的红艳。
阿蛮沉默不语，动作倒是麻利的。只闻一声锦帛撕裂之声，她已从自己的那身黑衣上撕下一块布裹在杨苍狼的伤口上。杨苍狼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她的面上痒痒的，她的面颊出现微微的粉红，那颜色如会泛滥一般一点一点占据了她的整个脸。
杨苍狼的右臂转眼又多出一种颜色来，一种比白更显眼的黑色。这两种颜色和这两种不同材料包着他伤口的布像是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样。花茗是淡淡的白，看似普通用在恰好的地方却极易出彩。明明觉得她是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那种女子，她却偏偏带着这干净的白出现在了青楼。这便是她在一众女子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点。
而阿蛮，你见她第一眼会觉得她如男子般豪爽直白，可她衣服上绣的纹饰和花草又让人觉得她也有细腻温润的地方。她整日穿着一层不变深色的衣服，但黑色是世界上带着幻想与希望的一种颜色不是么？我们在黑暗中期盼黎明期盼灯火，她褐色的双瞳真如夜空中的繁星般动人。
杨苍狼扭了扭右臂，不屑的瞥了一眼被包扎过的地方。他这右臂像是好不了似的，一次一次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一切从长计议。你要稳住，莫要像今天这般冲动了！”杨苍狼将双手背在身后，那后面是朗朗星空。
阿蛮将双刀收了起来，点点头，心中某处地方却还在咆哮着要将那女人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她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几日不见他确实消瘦憔悴了很多。杨苍狼那么说终究还是关心她的。不过他们自幼在草原上长大生性豪放不羁，是说不得汉人那般肉麻煽情的话的，阿蛮的脸憋得通红双拳紧握鼓足了很大勇气般对他道：“你也小心点。沈郁的人盯上了，此处不能多留。还有你的伤......”说到这阿蛮再不如先前那般犹犹豫豫的样子了，她十分坚定的转身冲进夜色中，因为那黑色的衣服竟分不出她在这夜中走到了何处。
“怎么不说下去了？”杨苍狼问道，回他的却只有无尽夜色与沉寂。他回头一望，只见得兰香院中灯火盈盈莺歌燕舞好生热闹。
原来那人早已走远了。
风有些大夜里寒气太重，杨苍狼笨拙的用左手拢了拢衣服。拖着疲惫的脚步，他慢慢的走回了花茗所在的屋子。刚要推开门却听见屋内传来瓦罐摔落的声音，他一掷。
“爷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你这一夜呢，别不知好歹！”是十分粗犷的男声，言语间尽显轻浮之意。杨苍狼忙推开了门，正如他所想，花茗似没了魂的木偶一般坐在地上，她的周围还有一地的碎片。那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毛毛躁躁不老实的已经附上了花茗的肩。
青楼女子哪还有什么过多情感上的表达，花茗此前对他那番已是不易。说起来终归是些被生活折磨的凉薄之人。她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不该在这的，那男子的行为此刻在杨苍狼眼中就是玷污了她。杨苍狼早就忘记了这是青楼了，用金钱买卖是极正常的事。
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应该应分。何况那女人不是陌生的路人而是救他的恩人那就更该出手了。
“一百两？一夜？不知好歹？我看不知好歹的人是你！”拳头与话音齐落，他的话说的有多重拳头捶打在那肥胖的富家子弟身上就有多狠。别看他的右臂虽然伤了，可左手照样有力的很，而那被他按在地上反扣了双手的公子哥喘的厉害，他的身子装进两个杨苍狼绰绰有余可却一点反击的余力也没有。什么叫缺乏锻炼，什么叫虚胖，今天杨苍狼还真见识到了。
花茗非但不感谢杨苍狼倒是上前将他推开，从他手中解救出了那要一百两银子买她共度良宵之人。“我很感谢你。但今夜我已被这位爷买下了，要不明晚你将我买下，我陪你？”杨苍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是从花茗的口中说出的。她倒是认真的，扶了那男子坐在凳子上自己伸手扯了肩上的衣服慢慢向下划。
那男人哎呦哎呦的也没了色心，怕这杨苍狼一会又要对他拳脚相向不敢多做停留走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十分伶俐的飞快走出了花茗的屋子，头也不回。
花茗露出失落的神情，衣服褪了半截就停在那。整个过程杨苍狼的瞳孔放得很大，他将花茗的衣服扯了回去，晃了晃她的身子。“你不该这样的，你怎么会这样？”杨苍狼如自言自语般念叨着。
“或许是你本就错看了我。那我该谢谢你的抬举。”花茗笑的很难看，嘴角被大脑控制僵硬的上扬。刚才那一阵子的拉扯，她的手掌被地上的碎片划了个深深的口子，现在静下来才感觉到隐隐发痛。她完全无视杨苍狼的存在，驾轻就熟的从抽屉中拿出纱布放在罐子里的金疮药。对着烛光用手将碎片从伤口中一片一片取出来，或许是真的想让杨苍狼寒心吧，她整个过程装着十分轻松地样子甚至连叫都没叫一声。不过身子最是诚实了，她额头滚落的汗珠折射着蜡烛的光辉。
一幕幕全被杨苍狼看在眼中。
他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过她的手在烛光中小心翼翼的用左手将碎片夹出来。明明不是自己的手他却过分紧张了，当夹出最后一片微小的碎片时他长舒了一口气。拿着桌上的美酒作势要冲花茗的伤口浇下去，刚要将壶倾斜他却顿住了。这不是他的手啊，他头也不抬很仔细的看着伤口对那人说道：“忍住了。”然后直直的浇了下去，这酒既能清洗伤口又可以防止发炎感染，花茗咬住嘴唇最后却还是敌不过酒精带来的刺激啊的叫了一声。
杨苍狼终于将她的手洗好包好上好了药，整个动作连贯极了。他从前受伤也是一个人包扎的，是花茗小看了他。
花茗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不同，尤其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有担当，有时很幽默有时很认真，明明对人很警觉有所防备却在某些时刻放下一切防备将心掏出来给你。如果她现在还是那个花家大小姐，他真的是值得共度一生的人选之首。可惜她不是，一个青楼女子讲什么情爱无论让谁听见了都是笑话！
她看杨苍狼看得痴了，如果想象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个人喜欢她，她也会奋不顾身的为他付出一切的。她的心在一点一点朝着杨苍狼靠近，那杨苍狼又何尝不是。
“现在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要那样？”
问题还是来了，花茗想了好几种答法可最后启唇说出的确是“麻痹自己就可以坦然面对丑陋肮脏的生活了。”
杨苍狼看着她的面孔，手却紧紧握住了花茗受伤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是否出自本能，但十指相扣间他由心而发一种感觉：真的不愿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