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我穿我穿穿穿》北溟鱼

3、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帅哥！”当我们丁零当啷的又被带进匈奴人的大帐篷的时候，我能做的只有眼冒桃心不停的用袖子擦口水。
　　面前站着的男人浓眉深目，厚嘴唇高鼻梁，“布拉德皮特啊。”
　　“你说什么?”趁我抬起皱巴巴的衣服擦鼻子的当儿，古代帅哥皱着眉头不满道。
　　“啊,没没没什么……”云之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你们当我耳朵聋了么?她明明说话了!”面前的帅哥非常不友好的皱着眉头逼近两步，搞的好像我弄乱了他的发型一样。
　　“我说啊，我是哦，我们是中土来的珍珠商，带了东湖最好的珍珠首饰给大阏氏的，能够，呃，有病的治病，没病的美容养颜……”我一边享受着顺嘴胡诹的快感，一边得意的瞥了演云之凡：难道只有你会满嘴跑火车么？却没有注意到单于脸上的肌肉不正常的跳动了两下，随即大喝一声，“拿下！”
　　我莫名其妙的在云之凡喷火的眼神下又被绑了四肢。

　　于是我们又换了一间牢房，黑乎乎的不知道回收用过多少次茅草，到处叽叽喳喳的草原田鼠，待遇还不如上一间。
　　云之凡在牢房里面砰砰砰的走来走去，忽然停在我眼前低头看着我，狠狠的跺脚，“你是猪么？不说话会死么？”话音未落，他那副招牌大框眼镜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你，是，猪！”
　　云之凡的眼镜很快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和玻璃渣子。
　　“这就是说女人是猪的后果。”
　　云之凡正准备狮子大吼，外面哗啦啦走进来一堆人，“大匈奴有令，阏氏明日出殡，中土商人口不择言，着令殉葬。”
　　说完，连顿上路餐都没安排，就又稀里哗啦的走了。
　　云之凡却眼睛发直的瞪着他们远走的方向，一遍遍的重复，“出殡？什么出殡？”
　　“出殡！就是死了之后挖个坑埋了！你这个白痴，谁说要来贿赂阏氏的？人家都死了！这会儿贿赂到阴曹地府去吧！”
　　“可是……怎么可能……《史记》也会错么？又不是壹周刊……”云之凡一副信仰破灭的表情。
　　“大哥，”我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你想不想自己到下面去问问司马迁？”
　　“想……不！”他像是醒过来一样，忽然绕着牢房抓着头发转起圈来，“肯定有地方错了，阏氏死了，司马迁不会错……不能死……荷兰好不容易进一次决赛，我要活着回去看……刘邦不会这么死了……阏氏死了……刘邦却贿赂了匈奴的阏氏……对了！”他忽然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那就是，匈奴又有了一个新阏氏！”
　　说着朦胧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我，“周小寒，你，新阏氏！”
　　我原以为他恢复正常了，没想到疯的更加厉害。这下轮到我拽着头发蹲在地上，“我倒是想呢，可惜呢，帅哥下令，我明天就玩完了！”
　　他嘿嘿笑了笑，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当然，最后只是象征性的摸了摸鼻子，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我只能苦笑——作为一个还有点理智的正常人，如果这招成了，我一定下次穿去拉斯维加斯。

　　“来人啊，来人啦，阏氏没有死啊，快去找单于啊！”云之凡果然梆梆的敲着铁栏杆喊起来。
　　没有人理会。
　　云之凡却不管不顾的继续，什么样的句式都用了，最后甚至沙哑着声音神叨叨的用上海话唱起rap来。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狱卒总是在他五音不全的歌声中做了n多个噩梦，总之，大半夜过后，单于居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但是脸色却很不好，眼睛里面射出鹰一样的光，“如果被我发现你们骗我，你们被砍成三十块放到瀚海边上喂鱼鹰。”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只听见云之凡清了清嗓子，“大阏氏魂魄未远，小民略通巫医之术，能够把大阏氏的魂魄召回来。起死回生。”
　　大单于忽然危险的往云之凡处逼近了几步，有点绝望的冷笑说，“阏氏的尸首都没有找到，怎么还魂？怎么起死回生？连大巫师都说没有用了，你们这些骗子！”
　　云之凡目瞪口呆的看了我一眼，咽了口口水，“呃，大巫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魂不一定要回到原身，所谓借身还魂，就是大阏氏的魂魄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等着喂鱼鹰吧！”单于说着就往外走去。
　　“大单于不想再见大阏氏么？没有试又怎么知道小民所言虚实呢？小民死不足惜，只是单于从此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大阏氏了，可惜啊，可惜。”
　　单于的身影顿了顿，云之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我念着想到的所有神的名字，紧握的手心全是冷汗。
　　如果这个单于根本不在乎阏氏，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怎么还魂？”过了不知道几个世纪，这个单于终于回过头来低声说。
　　我看见云之凡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背上汗湿了一片。
　　“小民要准备法器，这个……在这个……”说着环顾了一眼四周，“不太方便。”
　　“你们搬出去，住到我们的帐篷里。”
　　云之凡笑了笑，“那还不够，招魂还需要一种茉莉花的香料，只有中土有……”
　　“我让人去取。”
　　“诶，不行不行，茉莉花需要是大阏氏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春分的第一个时辰的第一刻开放在章台宫，还得落了不多不少九颗上半夜的露珠的那朵。大王能找的到么？”
　　单于迟疑的盯着他，“你能找到？”
　　云之凡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小民恰巧知道这朵茉莉花正好就在汉民的皇帝刘邦的手里。”
　　“好说，我已经围了他三个月，刘老头就要完了。”
　　云之凡又摇了摇头，“单于啊，一朵茉莉花啊，刘邦毁起来啊，比脱裤子都容易啊。刀兵不长眼睛的啊，一朵小小的花毁起来易如反掌的啊。而且，刘邦这老头就好口茉莉花茶，强夺不得的啊，得智取的啊！”
　　单于大手一挥，“好吧，怎么智取，你说。”
　　“这个，得让小民回到白登城去斡旋一番。”
　　单于倒是干脆，“行。你回去，她留下。”说着一手指了指我。
　　“成交。”云之凡脱口而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云之凡一脸得意的骑在马背上越颠越远，万念俱灰。
　　这个天煞的老板，太无良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他那声“你！”的意思。敢情我就是一人票了。这个帅哥单于，果然是个花瓶，云之凡这一去，死也不会再回来了，茉莉花招魂，哼哼，亏了他也相信。
　　自觉来日无多，我能做的只能每天照死往嘴里塞牛肉羊肉驴肉，吃饱了好上路，饱死总比饿死好。

　　云之凡和单于约定半月回来，已经过了十四天，他老人家预料之中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第十五天，单于沉默的坐在我身边看我狼吞虎咽，“已经到了期限了。”
　　“我，嗝……知道。”我灌了一杯马奶酒坦然道。人吧，知道要死了也就坦然。反正我从小没爹没娘，也没什么牵挂。就是可惜了金三顺的大结局看不到了。
　　“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撤去了半边包围。”单于自言自语，“难道还有什么错了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想见你的阏氏？”
　　沉默半晌，我以为单于不打算回答，又开始啃我的羊腿，他却一声长嘘沉声说，“是我害死她了。”
　　穹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我吧嗒吧嗒嚼肉的声音。
　　“阿茹是汉朝的公主，但是比我们草原上的女子更豪爽，会骑马，会射箭，能酿最甘醇的马奶酒。还会写诗文，会做轻薄的丝绸衣裳。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是我害死了她。”
　　单于英俊的大眼睛红了红，我看着手上的半只羊腿忽然没了食欲，小心的把它搁在漆盘里，单于还沉浸在他的回忆当中，“她不喜欢我去打他的父王。所以我从来瞒着她准备和汉朝的战事。可是，她还是知道了。我以为她不知道。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很久，在起兵的那一天，趁着夜里投了瀚海。我应该发现的，她的眼睛是红的，声音是沙哑的……我应该发现的……”
　　看着单于仰脸憋着将要溢出双眼的泪滴，我勉强安慰他，“她爱你。也爱她的国家。”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不打的。”单于响亮的吸了吸鼻子。
　　“她不想勉强你，所以，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最好的选择了。”单于喃喃自语，他忽然腾的站起来，“不可能的！我要问问她，为什么丢下我，一句话都没有就死了，我要问问她！你们招魂的人呢？怎么还没有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痛苦又狂躁的大喊，心里暗骂自己踩到老鼠尾巴了。
　　“招魂的回来啦！”外面忽然喊起来。
　　单于兴奋的大步走了出去。什么？招魂的，云之凡？他又回来干什么？十块钱我都付给他了呀？难道回来救我？老天，这不是好莱坞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