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有所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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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回到傅红雪身边时，毫不客气又笑了出来，傅红雪两手已经提了不少菜，周婷显然不是在买两个人一餐的分量，而是好几个孩子几天的分量，她这是趁机把傅红雪当苦力了。
中午是在路边小铺随便吃的，周婷请客。随后她又投入购物大业，葉開时不时对她的砍价技巧发出赞叹。
等到周婷也发现傅红雪背的提的抗的已经实在让她不好意思，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其实只是东西太多了看着惊人，这点重量对练武之人来说不值一提，葉開干脆坐到了傅红雪背着的那袋米上，一路计算这些材料可以做什么菜、周婷会做什么菜、傅红雪想吃什么菜，报一个菜名就踢踢米袋，傅红雪点头或摇头作答。
做饭周婷倒是没要傅红雪帮忙，傅红雪和孩子们一起等在外面，小孩子热热闹闹地玩，傅红雪坐在一棵树下，看起来是独自，其实和葉開背靠着背，葉開摘了一片树叶，吹一首即兴的调子，傅红雪静静地听。
那一片“飘在空中”的叶子隐于树荫的阴影下，周婷在厨房里听不到，小孩子们单纯，竟也没寻究这乐声从何而来。
忽地小雨跑来，递给傅红雪一个花环，傅红雪抿抿唇，想戴回她头上，身后已经停了哨音的葉開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调转方向，让傅红雪把花环戴在了自己头上。
“这样不是挺好看的。”葉開笑嘻嘻地说，放松力道靠在他身上，后脑仰枕在他右肩。
傅红雪拈起一缕葉開垂到他胸前的头发，朝小雨微微笑笑：“谢谢。”
“你你你……你笑了！”
周婷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两人一鬼都看向她，周婷满脸惊愕地瞪着傅红雪，真好像见鬼一样。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周婷忽地捧腹大笑：“这样、哈哈，你这样不是挺亲切的……那个我是叫你们来吃饭，你……哈哈哈……”
葉開已经一翻身跳了起来，走向屋子：“看丫头烧了什么菜。”
背后的重量骤然失却，傅红雪顿了顿才站起，把花环从头上取下，挂在树枝上：“吃饭吧。”
饭桌上小孩子们有抢有让，周婷时不时帮孩子夹够不到的菜，一派和乐融融，傅红雪坐在小雨和另一个更小的女孩子中间，吃得沉默，但在孩子间，也添了几分生气。
周婷想给他夹菜，筷子才靠近他，傅红雪淡淡看她一眼，没含什么情绪，却让周婷的手一抖，筷子就偏到小雨碗里了。
傅红雪身后的葉開叹了口气：“别这么不合群啊。”
葉開从后面伸手，覆盖在傅红雪右手上，握着他的手夹了一筷子菜给小三子。
这一举动又让周婷睁大了眼睛。
葉開松开手，干脆趴在傅红雪背上，下巴搁在他左肩，用一种幸灾乐祸般的遗憾语气说：“闻一闻就知道，丫头做菜的手艺万年不长进。”
傅红雪不予置评，周身的气氛却轻松了些。
一顿饭吃完，桌面扫荡得干干净净，周婷把孩子们都推出去玩，自己挽起袖子打算洗碗，却见傅红雪拿起饭前放在一旁的披风：
“我走了。”
周婷愣在原地，傅红雪走出树屋了才飞快追上去拦在他面前：
“傅红雪，你这就要走？”
“饭我吃过了。”
“你！你……都和我们一起吃过饭了，就这样做一家人不好吗？你不是也很喜欢小雨吗？”
傅红雪顿了顿，没有回答，绕开她继续向前，这次周婷没有追，站在后面喊：“你站住！回答我！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让你走的。”
傅红雪头也不回，回答：“我有家人，不是你们。那顿饭我吃的不开心，你没看到吗？”
说完这一句，他大步走开，再没停留半分。
走入树林，天色已经很黑了，傅红雪确定周婷没追上来，才道：
“葉開……”
他回头，看见葉開正在吃梨子，但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在同一个地方咬了好几口。
“怎么了？”
葉開回过神，回答：“我在想一件事。”
他为什么认为周婷能成功？
——其实他没真的指望周婷能成功。
师父从小教他要爱世上每一个人，所以在他眼里，能够爱别人，有时候是比被爱更幸福的事。他希望傅红雪爱上周婷，可以体会到情爱、冷暖、悲欢、喜怒，只要他的心里不再全是复仇，总有一天能找到他真正想要的路。
但这对那时的傅红雪太难了。
当时葉開不是很在意这桩交易成功与否，因为怎么样都算达到目的，哪怕只是周婷爱上傅红雪。
在葉開心里，傅红雪就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周婷这样的妙龄女孩子，只要去接近他，哪有不爱上他的道理，而短暂的相处他就感到，这个大胆要强的女孩，对待爱情一定纯粹热烈。
他看到花白凤对傅红雪不好，就觉得傅红雪从来没有被爱过，所以想让傅红雪得到一份爱，周婷顺利和傅红雪在一起固然最好，但最开始，只要周婷爱上傅红雪也足够。
当时他或许自己都没想那么清楚，碰到就做了，现在才明白，他当时那么积极撮合周婷和傅红雪，也有对周婷补偿的意味。
傅红雪没有深究，问：“你希望我留在树屋吗？”
葉開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不啊，你高兴就好。”
他早过了想帮傅红雪做媒的年纪，也许傅红雪还是只爱明月心，也许转而会爱上周婷，也许是别的女孩子，只要傅红雪喜欢就好，反正他会帮他的。
顿了顿，葉開笑得眉眼弯弯：“你不会过了这么多年还吃周婷的醋吧？”他也不要傅红雪回答，靠过去用手肘撞撞他：“哎，你为什么吃的不开心？被我的手艺养刁了？”
傅红雪不置可否，只道：“我想吃你做的。”
葉開喜上眉梢，把那半个梨子一抛，脚步都轻快起来：“好吧，明天早上我来大展身手！早饭吃粥怎么样？”
傅红雪也露出笑意，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那不还是要回树屋去用厨房。”
葉開脚步轻快，已经走的远了，嘲笑声还从前方传来：“那好歹也是你的房子啊，周婷就把你吓到这个地步？”
笑意渐渐从眼底消失，傅红雪没有接话。
他不喜欢那餐饭，是因为人太多了。
冰姨来关心他，葉開就不能帮他上药；和别人同桌，葉開就不能和他一起吃；有人在旁边，葉開对他说话他就不能回答。
以前都是葉開带他接触外面的世界，但真正走入这个世界，傅红雪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繁华美好，都和葉開无关。
葉開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并不是活在这尘世里的。
不属于葉開，他也不想要。
复仇的愿望再一次迫切地从傅红雪心底响起。
报完仇，他就可以回无间地狱了。
和葉開。
天没亮葉開就溜到树屋，做了一小锅皮蛋瘦肉粥端出来，生火温着，傅红雪在湖边练刀，做完早课，两人一起喝了粥，葉開要回去还碗。
为免多走弯路，傅红雪一起去了，本打算停在外围，却发现有人闯进去抓住孩子威逼傅红雪的下落。
傅红雪皱眉：“那是什么人？”
葉開冷笑：“霸王刀单一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爹不在后，江湖上什么人都敢称自己刀法绝顶了。”
傅红雪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不会丢你的脸。”
话音未落，抬手拔刀，跃入战局。
单一刀并不难对付，他带着的门徒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葉開替傅红雪清扫战场，捡几枚石子一个个打发了，动作隐蔽小心，看起来都是为灭绝十字刀刀气所伤。
为了给周婷腾出带孩子离开的时间，傅红雪把单一刀引到树屋楼上，又将他击下，正要追下去，暗中紧盯发展的鬼面人趁这一刻他身在空中，发出暗器偷袭。
傅红雪接惯了果核坚果，听到风声便顺手一刀磕飞，地上的霸王刀看出空隙，抄起长刀对准傅红雪胸口投去，却见傅红雪那一刀划出半个弧度从另一个方向削下，衔接得流畅无比，一丝空隙转瞬即逝，傅红雪已经在半空中挥刀，凌厉的刀风当头斩下，那把霸王刀“铛”的一声从中断裂，单一刀的脖子上也出现一个十字血口。
傅红雪喘着气落地，竟踉跄了一下，一刀插在地上才站住，鬼面人看准机会又是一枚飞镖，追踪鬼面人而来的叶开方到，正见这一幕，急忙发飞刀挡住。
良机已失，鬼面人转身就走，叶开马不停蹄追了上去。葉開则担心地向傅红雪跑去，傅红雪的样子不对劲。
他低头发着抖，好像在竭力支撑自己，却还是驻刀跪了下去，开始剧烈地呕吐。
葉開担忧地抱住他：“红雪……”
忽地瞥见一旁睁着眼睛的单一刀的尸体，葉開心里一颤，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强烈的压力令傅红雪的癫痫发作了，他抽搐着倒在地上，周婷不放心地跑回来看情况，却正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也恍然大悟：“你、你原来和小雨得了一样的病……”
傅红雪大喝一声：“滚开——！走啊！”
周婷满脸惊惧，仍然坚持：“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葉開抱紧了傅红雪，让他不是跪着而是趴在自己身上，手边地上没有石子，他扯下那个草编刀穗灌注内力抛向周婷，在她太阳穴轻轻一撞，周婷就倒了下去。
葉開腾不出手接住周婷，幸好她倒在了一个霸王刀门徒昏迷的身体上，顾不得多看，葉開趁着孩子们都躲在屋后没出来，把傅红雪背进树屋。
发作最厉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傅红雪昏迷着，葉開帮他擦净头上的冷汗和嘴边的白沫，盖上披风。又跑出去把周婷搬进屋，放在傅红雪床边。然后把单一刀的尸体和那些昏迷门人一个个拎出去扔的远远的，省得他们醒来又起歹心。
忙完这些，小孩子们已经跑了出来，在周婷身边怯生生地喊姐姐，看着周婷迷蒙地醒来，葉開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鬼真的很不方便，葉開重活了十二年，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感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有所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