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有所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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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倒是记着买衣服，却没记着买菜，中午周婷想下厨，对着空荡荡的厨房发了半天愁，最后还是只下了锅面条。
端着三大碗面上桌，周婷还在抱怨叶开存粮太少，让她巧手难为无米之炊。
叶开道：“早说叫你省点力气，还不如我山下去买包子。”
早上发现傅红雪对包子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高得多，让叶开很有些兴奋。
周婷不屑：“老吃包子多单调啊，”转头便换上殷勤的神色：“傅大哥，你尝尝看我煮的面。虽然菜少了点，但以我的手艺，味道肯定还是很不错的。”
叶开拆台道：“我前天才带傅红雪去吃了百年老字号的骨头汤面，你煮的他肯定看不上。”
傅红雪低头吃面，他已经看出来这对朋友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拌嘴。
但没吃几口，战火烧到他身上，周婷端着面碗举到他眼前，叶开问：“傅红雪，你说谁的面是最好的！”
“最好的？”傅红雪反问一声，回答：“都不是。”
叶开和周婷疑惑地看着他，傅红雪说：“我吃过最好的面，是长寿面。”
周婷把面碗往桌上一放：“输的心服口服！娘亲做的长寿面真是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了。”
叶开却没出声，神色有些疑虑和黯然。
傅红雪淡淡道：“不是我母亲。”
是葉開。
第一次和葉開过生辰是十三岁，生辰前的一阵子，足有大半个月，他几乎天天看到葉開在吃面。
他已经和葉開一起过了三个季节，葉開总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吃什么最好，他就问葉開，春天是不是吃面的时节，葉開一口面汤喷出来，笑得碗都差点端不住。
直到一碗面放在眼前，他才明白，那是葉開在练习做出一碗一根面不断的长寿面来。
那根面仍然有些粗细不均匀，面汤的味道则咸淡刚好，还放了两个荷包蛋。
葉開兴致勃勃地告诉他，生日的长寿面就要这样一根不断的，喻意长命百岁，最好吃下去也要一根不断，傅红雪不知道怎么一根不断地吃面，不嚼就直接吞下去，结果噎住了，把葉開吓了一跳。
那是他第一个生日。
周婷意外地要追问，却被叶开在桌子底下暗暗一扯衣服，立马醒悟地闭上嘴。
一次母亲做的长寿面都没吃过，显然是伤心事，但两人的理解又有不同，给傅红雪做长寿面的那个人，叶开以为是冰姨，周婷以为是翠浓。
其实周婷想着明月心和翠浓的事，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一亮就起来了，她本想去看看傅红雪睡得好不好，却无意窥见傅红雪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
她怕被傅红雪发现，不敢走近，隐隐听到提到翠浓的名字，似乎傅红雪在对空气中的“翠浓”说话，周婷一瞬间毛骨悚然。
周婷只道傅红雪是被刺激太过，忧虑地回到厨房，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梦中都不安稳。
她思来想去，心病还需心药医，明月心出现之前，傅红雪都挺正常，现在恐怕是忧思过甚，还是得把明月心找来解决。
理由也是现成的，明月心还欠傅红雪三个问题呢！
午饭后葉開才回来，对傅红雪说：
“这旁边有个瀑布，你要不要试试到水里练刀？”
这显然是个好法子，水流飞驰而下，傅红雪站在瀑布中，内力深厚，站稳尚无碍，但仅拔刀便控制不住刀势，刀气更无法激发出来，真气越盛，阻力越强，若强行运功，甚至会气血沸腾，如同经脉受阻。
出无间地狱前，傅红雪的灭绝十字刀已经练至瓶颈，入江湖后与人交手，融会贯通了不少，但终究年龄在那里，不可能一蹴而就。
瀑布是个相当好的淬炼沉淀刀势的地方，傅红雪再满意不过。
明月心跟着周婷，找到瀑布前时，傅红雪站在正好能容纳一人的瀑布下，任水流击打在身上，对着水面一刀劈出，刀风落入潭水，激起两人高的水幕，如江奔涌，水声激荡。
水幕落下，露出两侧的人影，傅红雪和明月心正好四目相对。
明月心蓦地想起，周婷说傅红雪都对她相思成疾了，又想到燕南飞求她接近傅红雪，心中不禁诞生些许异样的情愫，微微偏开头。
傅红雪见到她则有些意外，拎着刀走出瀑布，踏水而过，落在潭边，先道：
“明姑娘请稍等，我去换件衣服。”
他此刻浑身湿淋淋的，漆黑长发被冲散了，柔顺地贴在脑后，越发显得在水里受久了寒气的脸色苍白，连手中的刀都被一身单调的黑白压下了颜色，刀锋被滴落的水珠模糊，只有握在手中的刀柄末端，垂下一簇被水浸后更加艳红的刀穗，鲜明夺目。
叶开知道傅红雪不会喜欢鲜亮的衣裳，豆青、艾绿、雪青、湖蓝、樱草、荼白，都是淡雅的色类，就是没一件深色，傅红雪多少猜得到叶开的想法，肯定跟葉開一样，嫌深色太老成。
傅红雪往常买衣裳都和葉開成套，若非颜色相似，就是款式相似，葉開这几天正穿着一件樱草的，就挑了这件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叶开抱胸靠在门口，一脸嫌恶，看到傅红雪换上他买的衣衫，眼前一亮，顿时露出笑意。
傅红雪问：“明月心怎么会到这里来？”
叶开转瞬恢复无奈：“周婷以为你相思成灾，为你找来的啊。”
他知道的时候周婷都已经把人拉到门口了，阻止不能，一捶掌心：“这个丫头，总是好心办坏事。”
傅红雪道：“我去会会她。”
叶开嘟囔道：“你明知道明月心不是翠浓，干嘛还对她这么客气？”
傅红雪淡淡道：“她来接近我，正好，我要从她身上知道父仇的真相。”
请明月心进屋坐下，傅红雪先泡了一壶茶，明月心坐在他对面，新衣柔和的颜色顿时让傅红雪少了些锐利，他的刀也妥帖地收入背后鞘内，敛尽锋芒，那夜所见的戾气半点不剩。
傅红雪泡好茶，伸手请她用了，才道：“我还以为要到下个月圆再去请问姑娘。”
明月心放下茶盏：“我知道，你是想问令尊的案子，我会仔细推敲。”
傅红雪反问：“仔细推敲？”
明月心从容道：“时隔多年，我当然不能立刻答出来，但我师父百晓生留下许多札记，我回去详细翻阅，或许能找出线索。”
傅红雪默然道：“明姑娘说的是，对不起，我心急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既然召开了这提问大会，自然就该给出答案，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看床头摆着一张琴，便道：
“傅公子还醉心音律？作为赔罪，我抚琴一曲吧。”
琴声铮铮，明月心专心抚琴，傅红雪站在一旁，拉起葉開的手，在他手掌写道：琴从何来？
他出门练刀前，分明还没有。
葉開道：“叶开的，我从杂物间翻出来，都积灰了。”他曾经很喜欢弹琴，刚学时不论水平如何有事没事总要弹一曲。从十二岁起，立志练武，至少要练得比孜孜不倦的傅红雪强，就再也没碰过琴。直到和翎儿隐居。
他从回忆里抽出思绪，见傅红雪默默看着明月心抚琴的身影，故意问：“她弹得很好看啊？”
明月心今日虽没扮翠浓的样子，仍是一身白衣，加上叶开的房子正堂大开，穿堂风吹来，广袖飘飘，在这一方堂屋内，也极尽优雅动人。
傅红雪微微摇头，一笔一划写：只是想到，你说过将来教我弹琴。
葉開笑道：“我弹的估计没她好。”
傅红雪没再写字，握紧他的手。
周婷在门外看得捶墙，她没看见傅红雪手上的小动作，只见他目光专注，神情柔和，以为他真的倾心明月心，心中又急又恼。
叶开拍拍她的肩，大大方方走入屋里，站到明月心面前，一手拢着唇咳了两声：“咳咳。”
明月心按弦，屋内顿时一静，明月心抬头看他，叶开一本正经地说：
“问题已经问完了，女诸葛……可以请便了。”
明月心淡淡道：“请人急，赶人更急，令师李寻欢，就是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吗？”
叶开有几分不快：“这跟我师父他老人家没有关系，”说着他又浮现笑容，点点自己：“耍赖，是我的天生本领。”
说着一伸手做恭送状：“请！”
明月心微带讽刺地一笑：“领教高招了。”推开琴起身。
傅红雪道：“明姑娘，我送你。”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有所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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