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有所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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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傅红雪清晨醒来，不大的宅子有几分空荡荡的。
他走出门，葉開站在院子门口，竹篱笆边稀稀疏疏地开了几朵红色的杜鹃，葉開正凝视着它们，听到傅红雪的声音，抬头对他一笑：
“红雪，杜鹃花开了。”
晨光笼在他身上，连睫毛都载着微光，身旁傍花依翠，越发显得俊美无俦。傅红雪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还未等傅红雪理清这陌生的悸动，葉開已接着道：“等到杜鹃花开全的时候，你的生辰就到了。”
顿了顿，他说：“不晓得今年的长寿面会在哪儿吃呢？”
傅红雪毫不犹豫地回答：“回无间地狱吃。”
葉開倒不怀疑，他生前那次都没拖到生辰后，这次自然更不会，只愿傅红雪别再孤单一人。
想到此，葉開心中忽地有点异样，似乎忘记了什么，但这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放在心上。
晨课过后，叶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扛着大包小包与一张窄塌的长工。
这情景让人联想起当日傅红雪跟着周婷当搬运工，葉開扑哧笑出来：“看来周婷还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没让你扛一张床！”
昨日傅红雪相送明月心，叶开便和周婷分头下了山，耽搁这许久，是因为长工过了午后便不愿上山，山路崎岖，往返镇上于武林中人不过一时半刻，普通人得走一日，午后上山，下山时已经深更，说不定山林中还会有猛兽。
叶开倒不强求，在外面窝了一夜，早上正好带着早饭回来，却见周婷竟然没有跟在傅红雪身边，奇道：“丫头呢？”
傅红雪回答：“回鬼大夫的草屋看孩子们了。”
葉開不放心她独自走夜路，一直跟着她，见她到了才回来的。
叶开便不再问了。
用过早饭，葉開又自己去山里，叶开去洗碗碟，洗完了擦着手出来，见傅红雪握着他那把刀，站在门边，目光落在门外。
难得看到傅红雪似乎在发呆，叶开问：“傅红雪，你在看什么？”
傅红雪道：“杜鹃花开了。”
叶开看过去，兴致勃勃道：“真的，我都没注意。等到杜鹃花开全的时候，你的生辰就到了。”
他一回头，见傅红雪盯着他，神色有些奇异，不由问：“怎么了？”
傅红雪垂眸掩去自己的目光，随口找个话题：“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叶开却顿了一顿，含糊地回答：“一样，杜鹃全开了的时候。”
傅红雪当时竟没想到，叶开是如何得知自己生辰，等葉開回来，见到一模一样的脸时才想到这件事，又不欲得旧事重提。
往常他有不解总会徇问葉開，哪怕得不到答案也能借此静心，这次却并没向葉開提起。
周婷这个姑娘家不在，接下来几日都是叶开洗衣服做饭，烧烤蒸煮叶开都做的不错，尤其蒸包子一把好手，就是炒菜总只是卖相漂亮，标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几次失败之后，叶开见傅红雪不排斥包子，干脆三餐加宵夜，四顿里就有两顿蒸包子。
其他家务也称不上娴熟，叶开自嘲：“一个人住，什么东西总得会一点。”果真只是会一点。
叶开笨手笨脚的样子让傅红雪有些新奇，在他印象里，葉開似乎无所不能。
他曾经觉得那些琐事杂事，不该是葉開碰的，但葉開告诉他，若还只是灭绝十字刀，被人握在手里就行了，但他已是葉開，这样才叫过日子。
傅红雪有时会迷惑，葉開是生而知之吗？因为他是刀？
看见叶开，傅红雪就像看见葉開成长的样子。
一日午间傅红雪独自回来，见叶开坐在门坎洗衣服，看了半响，傅红雪伸手到盆里沾了点皂角泡沫，抹在叶开脸上，傅红雪的神情太一本正经，叶开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傅红雪是在玩闹，眼睛睁得溜圆。呆坐洗衣盆前，又欣喜又郁闷许久，终究不敢抹回去。
明月心送来消息之前，傅红雪再没下过山，也不去打听山下的消息，虽然对葉開保证过生辰前复仇，但如今仅每日练功，也不急不躁。
他初入江湖，便牵扯纷争情仇太多，于心境毫无益处，此时想来，那日叶开在杨常风墓前醉酒倾诉“他一步一步地涉入江湖的诡谲争斗之中，我怎么劝都劝不醒他”，实是大有道理，也的确情真意切。
出无间地狱前的瓶颈不知何时悄然消逝，灭绝十字刀第八层傅红雪已练成，但他知道，还差得远。
从小他每次进阶一层，母亲都不会很高兴，只说他的刀法比不上父亲一成，这在他看来理所当然，更不会因此失望。
十二岁之后，他臆想中的父亲的刀法就有了具体的形象，葉開。
葉開刀法纯熟圆练，有时更随心所欲，玄妙非常，最重要的是，他总记得葉開第一次给他喂招，红衣持刀而立，一身潇洒坦荡。
上午和葉開到林中，下午在瀑布下练刀，傅红雪逐渐由向潭水挥刀，变为向头顶水瀑挥刀，刀风最盛时，可有一刻令瀑布断流。
叶开每天叫他吃饭，来来去去很看到几招灭绝十字刀法，傅红雪也没怎么意。
似乎因为是叶开，所以深信他不会贪图自己的刀法。
数日须臾而过，明月心再度来访。
傅红雪被叶开从瀑布边叫回来，再换了衣服，叶开已经泡开茶，和明月心对坐着，见他出来，起身道：“你和明姑娘谈吧。”便要避让出去。
傅红雪道：“不用。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听听。”
叶开喜笑颜开，二话不说重新坐下，毫不推辞。
三人才将桌子坐了三面，葉開干脆在空的那一面坐下。
明月心神色有几分奇异，但并不置喙，慢慢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杨大侠的命案，不过时隔多年，找出真凶，真的有点困难。”
傅红雪喜怒不惊，低沉地道：“连名震江湖的女诸葛都束手无策，难道我父亲，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明月心含笑微微摇头：“虽然元凶我没有查出来是谁，不过通过你出江湖以来的武林动向，我倒是推算出谁是帮凶。”
见傅红雪和叶开都看向她，明月心不紧不慢地说：“只要有这个帮凶，也就是千丝万缕中找到线头，通过他抽丝剥茧，元凶是谁，也不难查出。”
叶开急着问：“帮凶是谁？”
明月心答道：“骆滔。”
傅红雪微微一皱眉：“为何是他？”
明月心反问：“你怀疑我想借刀杀人，报一箭之仇？”
傅红雪摇头：“不……我明白了，我与骆滔初次为敌，他就想挖我父亲的坟墓，骆夫人之死，骆少宾复仇心切，不辨真相，骆滔却是明知我不是真凶，仍不思寻查，反而只找我麻烦。”
明月心微讶：“骆滔明知你不是真凶？”
傅红雪解释：“骆夫人被杀那夜，我截住他问话，虽然被他逃了，但他知道我没那时间去杀骆夫人。”
明月心越发成竹在胸：“原来如此，他早就露出破绽了。我却是从前几天那件事中看出。”
叶开茫然，傅红雪却一点就明：“他想杀你灭口？”
明月心点头：“不错，维护声誉云云都是借口，他怕我抖露出他。但那天拦截我们，你不觉得吗？比起我，他更想杀了你。”
傅红雪回想当日情况，点头认可：“确是如此。”
“等等等等，”叶开伸手拦住他们，打断这一人接一句的对话，转向傅红雪：“你什么时候遇袭过，我怎么一点儿不知道？”
傅红雪淡淡道：“送明姑娘回去那天，一点小事，无需刻意提起。”
“怎么叫小事！你没受伤吧？”
叶开脱口而出，看傅红雪如今好好坐在自己面前，也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了点，退回凑到傅红雪面前的脸，转向明月心：“对不起，我打扰了，你继续。”
明月心微笑示意不介怀，傅红雪接着方才问：“你是怎么知道骆滔明知故问？”
明月心答道：“因为那烈焰红针，明月楼的手下上报，你取出烈焰红针后，骆少宾四处打探暗器名家中有谁惯用烈焰红针，骆滔却毫不在意。”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傅红雪点点头，沉默片刻，问：“这算几个问题？”
明月心疑惑了一瞬，便明白过来，含笑答道：“傅公子只问了杨大侠死因这一个问题。”
傅红雪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请说。”
“骆滔为什么要挖我父亲坟墓？”
“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
傅红雪看她神色，心中一沉：“那日我以九阴雪魄功冻结自身，听到不少门派齐呼要挖我父亲的坟，我本以为他们是畏惧父亲鬼魂，难道其中另有原因？”
明月心赞道：“聪明。”
傅红雪沉声道：“愿闻其详。”
明月心站起，缓缓走动：“众所周知，燕大侠的嫡子杨天羽五岁夭折，与杨大侠一同亡于默林一役，但向盟主五十寿宴前夕，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杨大侠之子将现身复仇，在整个武林掀起腥风血雨。”
明月心回头：“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容易被陷害了？”
不仅是傅红雪，叶开也一脸恍然大悟，如果众人先存了傅红雪就是来杀人的印象，栽赃他自然特别容易被人相信。
葉開微舒一口气，他一直疑惑为何那夜众门派对挖坟一事反应如此诡异，毕竟杨常风的名声一直很好，原来是这个缘故。
明月心反问一句，便转而回到傅红雪的问题上：“众多武林人士，是惧怕。真正想强挖坟墓的，则是想破解刀法，知己知彼，这样来日面对地复仇，才好攻得你措手不及。”
傅红雪已经完全信服，点点头。
明月心补充：“想办法擒住骆滔，逼他说出元凶，这样令尊的仇，自然水落石出了。”
“多谢明姑娘用心。”
明月心摇头：“第一个提问其实还没回答完，这是我该做的。”
之后明月心并没要傅红雪再送她下山，独自离去了。
傅红雪回到桌前坐下，叶开仍在沉思，葉開却似乎并不在意明月心之前的话。
叶开突然问：“你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出江湖？”
傅红雪答道：“我刀法练至瓶颈，向母亲禀报后，母亲说我可以出来复仇了。”
“你是第一次遇到瓶颈？”
“自然不是……”这句回答一出口，傅红雪也发现，这之中大有问题。
叶开道：“你最好抽空回去，问问你母亲，杨大侠逝世二十四年，这个年份是否有什么特殊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有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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