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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一百七十章 归来 ...

  •   这个世界非常残忍,人们随时可能受伤,但是,因为愤怒憎恨就舍弃心灵的良善,用无情残忍作为利刃,靠伤害他人填补内心的伤痕,这种行为,不是坚强。
      ——题记

      身陷魔窟的人平安归来,众人的反应各式各样。
      重伤痊愈的亲王十分没面子,难得躲着情人;空军总司令帕特罗夫·米加贝里放心地咕哝“我就知道遗臭万年,那个衣冠禽兽死不了”;游击部队指挥官瑟基·依诺林暗暗想“果然指望教皇陛下迟来的醒悟没用,不如期待万能如神的塞亚大人自己逃出来”;大多数士兵感叹“塞亚大人好厉害,不愧是教皇陛下看中的人”。
      艾娜恨不得给哥哥做全身检查,确定他完好无损,连根毫毛也没掉。伊恩坚决反对,自告奋勇为哥哥大人体检,被塞亚嫌弃地甩到一边——可爱的妹妹拿着听诊器穿白大褂给自己“检查”还别有趣味,嘴上有毛的小鬼哪边凉快哪边闪。
      盖娅等人也很高兴,她们单纯为塞亚逃出生天而欣喜。只有琉霖心里略有疑问,不过想想,若是掉包或无间道,克拉姆身为宇宙最强者,不至于察觉不出来。
      幸福得冒泡的克拉姆还真没想过恋人是不是真货,他脑子天生没“阴谋”这根筋。
      但是宇宙最强者毕竟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克拉姆吞噬了神体,拥有荒神执掌概率的能力,如果塞亚本身的确定性被破坏,他会有所感应,所以克拉姆只凭本能就摈除了这个可能性。
      现在他烦恼的,是如何改头换面做个好伴侣。
      教皇陛下最近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废柴,粗心马虎自以为是,让塞亚没有安全感,不体贴不善解人意不未卜先知等等一大堆缺点,忧郁得不行。但不是所有克拉姆都赞同他突然的抽风意见,塞亚好不容易回来,乐都乐坏了,哪还能反思。
      蛇骨的店里,艾娜拉着哥哥问长问短,塞亚说的并不详细,他对现况也是满头问号,还是听妹妹叙述居多。
      听到克拉姆和乌拉拉正面对决,一旁的蛇骨心惊胆战,塞亚眼底掠过浓浓的阴云。
      “丹特丽安、四号和拉非雷受了重伤,塞亚,你得看看他们。虽然伤好了,但是丹特丽安状态不太好,你知道她的脾气,不肯跟我们说。还有,你离开以后,茵蒂克丝都变哭包了,快安慰她。”
      伊恩打小报告,果然,塞亚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眼里的疼惜已泛滥成海了。
      “抱歉,老朋友,我先回去了。”他转头对友人道。
      地头蛇扬了扬手:“待在星云帝国吧,别出来祸害世人了。”塞亚翻了个白眼,顺走他两大瓶酒。艾娜等人感激地点头:要不是蛇骨偷传消息,这个喜欢躲起来的家伙搞不好还窝在这里。
      所有的克拉姆已经从概率空间接到二号的报讯,一片欢腾,驱逐舰凤凰号上,银发修女第一个跑了过来,一头扑进爱人怀里。
      “呜哇哇哇哇——塞亚——”
      “不哭不哭,我没事了。”
      塞亚心疼地抱住哭得天崩地裂的恋人。
      茵蒂克丝抽噎着诉说重逢的喜悦,还有丹蒂多么开心,精神都好了许多,黑发青年的心拧得更疼。
      老实说,塞亚实在搞不懂乌拉拉在想什么,如果要召他回去,一句话就行了,何必又是使徒又是战争的折腾。
      他是她的哥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虽然他不会帮乌拉拉做那些摧残生命的行为,但如果乌拉拉遇到危险,就算他实力微弱,也会倾一切力量挡在她面前。
      “对不起,茵蒂克丝。”塞亚喃喃,轻轻吻住恋人泪湿的眼角,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结果的。
      “塞亚为什么说对不起?”茵蒂克丝不解,拽住他的袖子,难过地道,“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追求塞亚,零号说塞亚还不如爱上人类的女孩子,爱上很多很多个,旅途就不寂寞了,碰到我们的概率一点都不好,塞亚应该和人类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又在抽什么风。”教皇的恋人露出恨不得抽某人一顿的神情,如果说命运能够被安排,拒绝爱情也不在已经深爱的人的选项里。
      他早已看到他们的末路,都无法斩断情思,他本不是懦弱迟疑的人,却在这段感情中泥足深陷,有机会也回不了头。
      那有什么好多想,好后悔的。
      黑发青年握住爱人的双肩,一字一字道:“克拉姆,没有什么比志同道合的朋友更愉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比看到爱人的笑颜更快乐,你两样都包括了,明白吗,我不要没有你的人生。”
      艾娜听得脸红,这大概是哥哥一生最感人的告白吧。
      可能连他的初恋都比不上。
      伊恩心跳加快,哇啊,原来塞亚也会说肉麻话,唔,我要学着。
      “再说——”塞亚摆摆手,换上轻松的笑意,“人类的女孩子哪有你数目多啊,克拉姆,你才是真·无双人生的头彩。”
      “哥哥!!!”艾娜气死了,对他的破坏气氛,伊恩也连连叹气。二号和茵蒂克丝反而直冒粉红泡泡,进入了幸福生涯的最高境界。

      见朋友,见故人,见拉里拉杂的闲人,等塞亚终于能和爱人单独相处,已经是帝国时17个钟时之后了。
      所有的克拉姆都涌出概率空间和恋人见面,数学家立刻发现数目不对。
      零号期期艾艾,他那些没义气的自己都溜回去了,塞亚灰蓝的眼眸像落雪的天空,其中的冷冽令他心头直打鼓。
      “维多利加失踪了,她乘着‘极光’去前线,你醒的时候,可能是这个时间段,她潜入时钟城,没有出来,我们联系不到她。九号复活过一次,幸好有你的黑箱,十号的我们……”
      塞亚知道了答案,握紧双拳。他以为克拉姆的眼神会流露出忧郁和落寞,天青色的眼眸盛满通透的悲伤,可是那双眼睛弥漫起属于强者的坚决与自信,以及同样属于强者的赌徒般的疯狂与觉悟。
      “我们想让伊萝耶尔吸收你,你相当于使徒的控制装置,只要抓住使徒,重塑你的身体和意识,切断你们之间的精神联系,你就不会再受到她的影响。十号我们的死,也在计划之中。我们是半神,执掌概率的统合——光辉之四面体。其他的我,就代表无垠的概率平面将‘生’的概念投影于这个宇宙。乌拉拉杀了那么多的我,光辉之四面体的散落会让那片宙域充满概念之死,再也无法生成任何实有之物。所以即便使徒不毁掉时计领,等乌拉拉发现,她也不能再造出任何东西,使用任何力量——她别想再控制你!”
      “我们只害怕——”克拉姆牵住爱人的手,“伊萝耶尔竟然没有吞噬你!乌拉拉不得不把时钟城沉入了白海,我们以为你也掉入了那里,凡人不可能在那里生存,塞亚……”
      黑发青年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叫乱来,这才叫乱来!
      他眸光一沉,想起许许多多的过去,自从和他缔结了爱情,克拉姆越来越放低自己,在妥协和一次次放手中搓摩自己的性子,几乎让他忘记,他们认识之初,这是个多么骄傲强悍的生命。
      那时的他又是如何自负尖锐,竖起同样的坚刺,如同两颗坚硬的顽石般摩擦不休。
      那个时候,没有沙门的协调,他们根本无法相处。虽然克拉姆想亲近他,但他一点儿也没有领情的意思。从何时起,他叱骂他是“笨蛋”,对他莫名其妙的文艺忧伤抱以老拳,想改变他和人类差异过大的生态和思维习惯……想让他,成为人类。
      一个温暖的同类。
      只有爱一个家伙才会这么任性。
      “别再做这种事了。”塞亚舒展了眉头,“九号开启了我的黑箱是吧,十号他们能够复活。”
      “咦!”克拉姆睁大眼。塞亚难受得要死,那些多得让凡人头晕的家伙在心里翻搅,他每一个都认识,每一个都记得。尽管从十号起,每个克拉姆都极为相似,但在他眼里,他们都有不同的可爱之处,像十号就有点偷窥癖,起床时喜欢窝在被子里先露出个脑袋,软噗噗的样子萌得人心窝发软。
      他以为失去多莉雅就是他一生的破灭尽头了,可是他到头来发现失去哪个克拉姆都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灵魂网络本来就是以DOLL系统为基础编辑的。”机械师别扭地道,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我只是想研究你们光辉之四面体的奥秘而已,你不是允许我查看DOLL系统的信仰终端。”
      “可是你说不要看……”
      “闭嘴,总之,你的本体就在终端里面,我是首都的机械整备师,就算不想看你那张帅得掉渣的脸,职权范围的事情也必须完成。结果就看到你那个光辉之四面体,我做了一些混乱和干扰的实验……”
      “难怪有些日子我做了好多怪梦。”克拉姆喃喃道,塞亚不耐烦地打断:“闭嘴,成天在DOLL系统里睡大觉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和光辉之四面体是以两种不同的概念交织在一起,共生而不共存,这种概念太抽象,我建立的数学模型和波动方程都无法归纳,我就造了一种虚光子,可以和你的自由意识进行代换,产生虚的负向粒子,一旦你的意识湮灭,虚光子就会同步衍生,最终的权限返回你的终端,只要你的本体没事,所有的你都可以在DOLL系统的内部界面复生。黑箱相当于一个多层的命名空间,有…咳,给你的私层,也有公有的箱子。黑箱的外部结构才是帝国臣民的灵魂网络,用守恒的概率流将他们的存在信息收纳起来。”
      “……塞亚为什么总是这么闷骚。”
      “我叫你闭嘴!”面子里子都掉光的机械师大吼,严词厉色,“你再像这次一样乱搞,我就把你关进盒子别想出来了。”克拉姆哀怨地看着他,恢复霸气漏光的小受模样。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这是天道。
      塞亚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一号呢?我从没见过一号,他怎么样?”
      克拉姆露出尴尬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局促:“呃,一号就是我,女性的我。”
      “什么?”塞亚一怔。
      “我是‘我’在这个宇宙存在的基点,拥有神力后,我衍生出无限的可能性,但唯有一个可能是不成立的,就是零号的‘我’是女性,我已经是男性了,无论我在其他概率平面生成什么样,也不改变本体的我存在状态的事实。”
      拥有两种性别的教皇低着头,两指在胸前交叉:“可是就像其他概率平面有别的我与我对应,在这个概率平面也必然有一个我和我量子叠加,我不是‘她’,‘她’不是我,‘她’是我,我也是‘她’,我不让她出现她就不会出现,但是我出现她也有出现的可能。所以当我以一号的身份行动时,我是一号,一号也是我,‘她’代表几率成为实体后,那个原本不可能发生的‘我’。”
      爱人说的很混乱,塞亚却一听就明白了,概率的诞生是从零到一,零概率在数学意义上代表不会发生,但物理意义上一切皆可发生,当度量从0到实数1,零号就成为名为「一号」的实体,那是和他最相同又最不同的存在。
      女性状态的零号。
      塞亚忍俊不禁,难怪克拉姆至今不给他看一号的模样,估计那是所有男性克拉姆中,唯一男身女相的一具。
      真正的伪娘。
      “噗哈哈哈!那就给我看看吧。”
      “不…不要……”
      金发青年急死了,他也对那样的自己感到不自在,虽然他已经适应了和那么多男女自己共处,可这个“她”还是个特殊的例外,其中还有一段瞒着塞亚的黑历史。
      看他可怜,黑发青年捂着嘴,良心发现不再逗弄他。任何雄性变成人妖的心性,都不是好受的事情。
      克拉姆松了口气,窝进爱人怀里,过了半晌,低声问:
      “多莉雅不可以复活吗?”
      塞亚静静垂了下眼:“她是我自负的牺牲品,她还是个幼猫的时候,我要求她成为完美的助手,当她稍微大点,我把她当成一体的搭档,飞船连保护舱和冷冻剂都没有——我玩命,连累她一条命也没有了。”
      没有给爱人说话的机会,塞亚紧紧抱住他:“抱歉,克拉姆,我是个差劲的家伙,我没法把属于多莉雅的东西给你,也许你觉得我太见外,不肯告诉你很多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爱你。”
      这个人太好,这个人的世界太好,他自己身处的地狱深不见底,他的经历与心路不堪回首,无法袒露在阳光下。
      “塞亚想说就说,不想说的就永远不说。”克拉姆幸福地蹭蹭他的肩,“你已经答应,将来旅行我可以变成甜甜圈或拖鞋跟着你。”塞亚无力地垂头。
      真想把这个白痴踹到床上,让他当床垫得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克拉姆立刻双目闪闪地看向大床,驱逐舰的宿舍不大,套间包括一个迷你厨房、一间浴室和卧室。床挺大,双人床规格,占据了房间的四分之三大小,剩下就是一组桌椅和墙上的纹章旗。
      克拉姆身体力行地坐到床上,跳了跳,表示床很软,欢迎来干。他也是很体贴的(自以为),塞亚的情绪低落,有什么比身体的安慰更贴切呢?
      塞亚实在没心情砍了女儿的第二天和爱人滚床单,揉了揉他的脑袋:“别闹,赶快回去把十号他们复活了。还有维多利加,也要想办法找到她。”
      克拉姆一转头回来,锲而不舍地爬床:“塞亚,大家都活过来了。”
      “……”可怜塞亚才刚躺下想睡会儿。
      “维多利加不用担心……”教皇隐匿了后面的话,他怀疑那个最聪明的自己知道更多的事,才会有一系列独断独行的作为。
      维多利加的质问清清楚楚浮现在脑海中,零号知道,无论塞亚是什么,神的碎片也好,人的旧影也好,他的感情都不会变。
      “塞亚塞亚,最喜欢你了。”
      金发青年趴在爱人身上,双臂环紧,像拥有了全世界。
      塞亚突然发现,克拉姆从来没对他说我爱你。
      本来他不觉得奇怪——大老爷们,没几个好意思把这腻歪的词挂嘴边,都是用实际行动表示。
      可是克拉姆不同,他生性坦率,感情纯挚又热烈,他不用最直白的字眼就奇怪了。
      克拉姆宁愿用很多很多的喜欢表达那纯净又绚烂的感情,也不愿意用爱这个词。
      就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
      要确定很简单,只要他故意说“我爱你”,观察克拉姆的反应就行了,但塞亚没有这么做。
      克拉姆不喜欢试探,他也不想试探,他只是起身抱起爱人,亲了亲他的嘴唇,衷心地道:“我也最喜欢你了。”
      克拉姆露出幸福至极的神情,依偎进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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