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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二章 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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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叫了?”
教皇之子遗憾地俯视脚下一动不动的尸体,不甘心地踢了踢,确定再也不会有动静后,由衷叹了口气。那滴金黄色的神血浮现出来,融入他的额心。
其实他一直想用神血改造塞亚,那就能拥抱他,尽情把那个人揉进怀里,亲吻触碰他。不过拉非雷知道,他永远不会这么干。
只有对塞亚,他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轻盈地浮起,亲王回到了战场。
战局进入了尾声。
返回座舰的拉非雷感到从遥远的时空城,一只柔软的女性的手垂下,似是爱怜地抚摩了一下他的头发。
噢,真恶心。
拉非雷不高兴地坐回指挥席上:“大妈不打算和我较量一场了,邀请我去她那里做客。”
“真的吗,舰长?”参谋长谨慎地确认——那些时计者还在战斗。
“她刚才向我表达了友好,见鬼,不知她吃错什么药!”亲王一脸不想回忆的神色,挥挥手,“爆吧,大妈甚至不想给我们一个盛大的收尾。”
副官索妮亚点点头,指令传达后,埋伏在量子门以内的时空爆雷一齐引爆,平行宇宙和通常宇宙同时掀起汹涌的波涛,一层层环状的波浪向外扩散,振动到量子门的一刹那,产生更激烈的震荡,散发出纯金的能量。
那些宛如蒲公英雨的明黄色光点四散飘落的情景,极为盛大美丽。
参谋长心想,这场战役可以命名为「蒲公英战争」了。
亲王摆动漆黑的指挥杖,杖首抵着白皙的下巴,凝视那幕景象,绿眸突然浮现出触动。
“我明白乌拉拉的‘神圣’了,真有趣。人们想要有神,就会有神,人们想要疯狂,就会疯狂。人类在这两种狂欢中得到平安喜乐。”
鲍尔温和索妮亚心下发寒,不知上司为何有这样的感言。
这不像是“克拉姆”的话。
教皇也许抽风,也许不够稳重,但是他是美的,是崇高的,是端严的,那种美因他的灵魂而不可亵渎。
美之所以至圣,不在于它有多么强大,而在于它不容玷污。
拉非雷扑哧一笑:“不过,乌拉拉那浅薄的疯子不能理解,最深邃最极致的感情——爱。”
两人放心下来,是的,这才是教皇的化身,他们的奇迹之子。
从各舰的通讯频道,传来了士兵们欢腾的庆祝声。
在希欧琴,也有两个人在收视器前面欢欣鼓舞。
“哥哥,哥哥,胜利了吗?”
“嗯。”塞亚脸上并无欢容,还百无聊赖地躺倒在沙发上,盖上书准备睡觉。
伊恩看了看荧幕:“只是拉非雷干得太过头了,最后的爆炸伤到不少空岛。”
“的确,如果开头埋地雷也算了,毕竟打仗要完全不波及平民是不可能的。”艾娜赞同,随即为友人平反,“不过,可能他受到乌拉拉的攻击——老巢被挑,那女人不可能不光火。那么拉非雷的部下用激烈一点的手段结束战事,也可以理解了。”伊恩点头,表示同意。
“女王陛下不会发火,也不会被那种孩子气的挑衅打动。”在盖起的书页下,塞亚含糊地咕哝了一句。
艾娜耳尖地听见,连连摇晃他:“哥哥,开心点嘛,拉非雷胜利了,就等于我们胜了一局。虽然你还不能解放,你说拉非雷打不过乌拉拉,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头。”
说着,金发少女也心生担忧:时计领和星云帝国,看来是两场长期战了。拉非雷进驻时钟城,自身也会有危险。塞亚受到白银女王的精神控制,不能做得太过火,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牵制,就不知道拉非雷的谈判能否让乌拉拉放手了。
伊恩仔细想了想,不抱希望。乌拉拉傻了才会解开塞亚身上的暗示——塞亚就是她的保命符。何况,克拉姆的原身在星云帝国,这宇宙估计没人是她的对手。拉非雷的胜利,或许只能取得塞亚身份上的自由。
塞亚的低喃肯定了他的猜测:“女王陛下不反攻就很奇怪了,时计者全死光她也无所谓,是拉非雷引起了她的兴趣……笨蛋。”
艾娜无声地环紧兄长的手臂,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察觉她的不安,塞亚立刻挪开书,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金棕色的秀发:“不用担心,拉非雷…克拉姆比我聪明,也许会有办法。”
“我觉得你最聪明啊,塞亚。”伊恩诚实地道,“不过你似乎有点怕乌拉拉?”他在女友警告的注目中试探友人的心理底线,寻找突破口。
“不,我不怕她。”时计者淡淡合上眼,“只是也无计可施。”
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时计领的种种,占据了他有记忆的人生以来最深刻印象的那个白发少女。
那里的边境伴随着最蛮荒的色彩,那里的月色最孤绝,那里的法则最野蛮,那里的生命最窒息。他在一个个空岛流浪,终于无法坐视一出出悲剧,加入炼金联盟,为无数荒凉落后的世界带去文明的足迹,尝试着改变那闭锁而愚昧的世态。
但炼金联盟不是慈善机构,没有资源和商业开发价值的空岛,他也没法说服他们进驻。
他时常觉得女王陛下简直在从一场场无比荒诞又复杂的人性剧中获得享乐,他不明白这个亲人怎么会如此扭曲异常。
他曾经提出过谏言,对记忆里的妹妹。
唯一的亲人。
「人性是个封闭的环。」乌拉拉柔声道,「塞亚哥哥,你跳了出去,但你还是个人类。」
他对此只能默然。
对于女王陛下他没有恐惧,但是女王陛下的力量和心性是他无法战胜的。
拉非雷身上有种昂扬的冲劲,和克拉姆一样光辉闪耀的本质,只有这种特质能粉碎乌拉拉的信条。
然而拉非雷体内一小部分的阴影,总是让塞亚心绪难安。
星云帝国——
克拉姆睁开眼,相同的镜面浮现在他面前,火炬的光妖异地跳动,白银女王以甜美而饱含热情的语调道:
“克拉姆,你胜利了。”
教皇沉默不语,既无喜色,也无怒容,沉静如冰封的海。
乌拉拉笑道:“我想你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对那个你很感兴趣。我让他进入时计领,时钟城也随便来。在我丧失兴趣以前,我可爱的塞亚都是自由的。”
星云帝国的第一场胜仗很快传遍宇宙,人们好像已经看到时计领的末路。在堇花联邦,气氛尤其热烈。
旅馆快被狂欢的人群吵翻天,塞亚躲到瓦尔兄弟的店里,也无法杜绝两个朋友的喋喋不休。
“塞亚,你还不赶快嫁到星云领,在等什么啊!”麦克·瓦尔嚷嚷。
“克拉姆出嫁我就娶。”黑发青年不动声色地喝着佳酿,打定主意喝空朋友的藏酒。
说到这里,他脑中诡异地浮起一幕情景:克拉姆穿着大红喜袍,娇羞地等他掀起盖头。
不行不行!教皇的恋人急忙摇头甩去那可怕的画面:克拉姆的确是1/2的性别,既是男人也是女人,但他不是人妖或妖人。
麦克和弟弟霍伦同情地看着他,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在星云帝国的名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星云帝国一句最有名的传世经典语录是:孩子,我这辈子是看不到教皇陛下结婚了,你……你要是看到了,烧给我知道。
多少老一辈带着遗憾入土,又有多少新生代成长,再度带着遗憾和嘱咐入土,因此塞亚也被帝国人民又爱又恨地称为罪人——他坑了多少代啊!再多坑文的作者都不及他会坑人!
这个没自觉的家伙。
因此,虽然塞亚有着一步登天的荣宠地位,宇宙中嫉妒他的人却不多。因为他还有个凄惨的身份:时计者。有白银女王阻挠,他们蹉跎了常人无数辈的时光,这就是个大悲剧了。
要不是教皇是不死之身,塞亚也是不会生老病死的时计者,他们等到彼此进了棺材都等不到一起。
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但瓦尔兄弟此刻看塞亚悠哉的样子,还是有打他一顿的冲动: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他们不知道,塞亚反而认为这个词应该套在克拉姆头上,那个阴险的家伙早就用一根无限长的风筝线将他拴住了。
“哥哥!”艾娜和伊恩冲进店里。塞亚立刻放下酒杯:“怎么了?”这些天艾娜简直神经紧张到极点,稍微看不到他就出现焦虑症状,所以今天他也是事先跟她说好再出来。
“丘比在旅馆等你,拉非雷的通讯。”伊恩笑眯眯地道。瓦尔兄弟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挥手催促他回去。
蓝色的小海豚像透明的水晶生物,悠闲地在窗子附近绕来绕去,发出噗噗的声音,可爱的样子让艾娜心头直发软,不断抚摩它光滑的皮肤。塞亚却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只亲王宠物的真面目:一只凶残的星际巨鲨。
丘比啄了啄主人爱人的手指,发出一束七彩的光辉。
『塞亚。』
从彩光中浮现的,正是教皇化身,亲王拉非雷·维因那提亚的影像。即使在立体光维中,他的金发依然璀璨亮丽,绿眸魔魅又清澈。
『我准备把军队停留在朔月航道附近,进入时钟城,看看那个大妈在搞什么古怪花样。』
大妈……大妈……拉非雷你好猛,敢叫白银女王大妈!两个少年少女佩服死他了。
“你需要交代的是你老爹不是我。”塞亚叹了口气。
拉非雷一脸顽劣:『我管他去死。塞亚,你不必担心堇花联邦的安危,你以前留在这里的远程传送魔导装置很不错,我派技术部修复了,如有必要,星云帝国会派出援军。』
艾娜和伊恩感叹他安排之周密,不愧是克拉姆的儿子。
不知不觉,两人也把拉非雷当成了他自己的孩子,实因拉非雷和克拉姆太过不同。
『不过你对每个认识的人都这么好,让我有点不是滋味哦。』拉非雷微笑着伸出手,抚摩了一下恋人的脸庞。这也是他喜欢用光子通讯面对面交流的原因:隔着距离,就不用害怕自身的强大会伤害这个人。
你…你不要这样吃哥哥豆腐啊。艾娜心跳跳地看着。
塞亚好不容易想起来:“哦,那个时候是建在酒窖里,茱丽亚夫人给我的福利。那其实是个时光穿梭装置,可以用来增加酒的年份。”艾娜三人嘴角直抽:你、你这个用自己的天分暴殄天物的家伙!
除了他们,宇宙中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连教皇那样的美人都割舍得下,暴殄天物!
“拉非雷。”塞亚正色道,“你在时钟城如果遇到一个叫艾连的孩子……他穿着白色的睡衣,乳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睛,尽量不要杀他。”
『哦,好的。』亲王微微一怔,面不改色地答应。反正那个扭曲空间里的尸体不会暴露,他再去打扫一下好了,被神血杀死的人不会留下痕迹。
『不过——』拉非雷绽开恶意的笑容,『如果他执意挑衅我,你知道,我是不会手软的。』
塞亚默认,时计者都忠于白银女王,若女王陛下下令,他无权要求拉非雷在这种情况都只挨打不还手。
艾娜却有些不释然:如果挑衅你的时计者是哥哥,你还会这么说吗?时计者应该都不是拉非雷的对手,不必赶尽杀绝。
拉非雷爽快地结束了通讯。
瞥见妹妹的表情,塞亚解释:“拉非雷没有换位思考的能力,既不能体会自己的痛苦也不能想象他人的苦难。而且他被帝国民众当作克拉姆的儿子宠爱长大,脾气很骄横。”
伊恩和艾娜也理解了教皇之子的特异,虽然拉非雷那样的性格不好,但归根究底还是克拉姆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