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滑头鬼]双轨》姜Juni

6、第六章

　　兼正。
　　“叩叩、叩叩叩……”

　　天色渐晚，终于挣扎着站起身的青年只感觉腹部极为疼痛，那女孩子的一脚，再下去两寸就断了他的子孙根。
　　是警告吧？他苦笑着挪到椅子上，无力的瘫在上面。

　　猫又这种生物，或者应该说妖怪，他只在查资料的时候在记录妖怪的《百鬼夜行》中见过，就好像很多年轻人一样，他并不相信妖怪，即使他称为“尸鬼”的生物在他身边出现，却依旧让他没有任何实感。
　　那名为沙子的“尸鬼”和人类毫无差别，除了只在晚上出现这种事情。

　　天将一天分作两半，一边为白昼，一边为黑夜。
　　既然有在白天行动的人类，那么只在晚上行动的尸鬼也是能够理解的。

　　造物主是公平的。
　　在他的笔记中，尸鬼拥有黑夜，而在现实中，若夜晚无灯光，人类也无从视物。

　　而造物主又是偏心的。
　　人类可以在晚上使用灯光出现，而白昼……甚至是阴天的尸鬼，到了时间便必须沉沉睡去，碰到日光更是所有的皮肤都将腐烂。

　　所以他认同……沙子他们是被神遗弃的种族。
　　所以他也认同，他们是因为饥饿而吸食人类的，所以像友人那样的行为是不可以的。

　　但究竟要怎样，他们却没有丝毫头绪。
　　鼓动人们为尸鬼捐献血液吗？可是那些人类又怎会为了那异种族的捐献自己的血液呢？人类是自私的，所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何种族，在涉及到自身的存亡都是自私的。”

　　曾经的光很理智的回应了他的问题，而在得知那个孩子死亡之后，便变得尖刻起来。
　　每个人都将面临死亡，究竟什么时候死，只是早晚的时间问题而已。

　　室井静信认为生死这个问题他看得很透，特别是在这些年的主持生涯之中，他看到了太多人的死去，身边人的悲戚，父母的绝望，儿女的哭喊，不管还活着的人如何叫喊，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那么，当死去的人回来之后，那样的绝望悲伤也就不存在了吧？

　　他发现他心里的天枰已经在慢慢的倾斜，但是却不像是以往那样，一感觉到倾斜就马上自己扶正，他难得愉快的觉得——就这么偏过去也是没有关系的，对于人类来讲，生死只不过是两种活法而已。
　　成为了尸鬼也罢，身为人类也罢，不过是两种选择而已。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去看望那个小朋友了。
　　沙子。

　　黄昏终于到来。

　　嗒嗒嗒。
　　他一步步走进那有些过分高大的门内。

　　看到迎接的沙子，他不由轻柔的勾起了唇角。
　　这里或许并不能成为安乐窝了，在那个阴阳师到来之前，他建议他们逃。

　　没可能。
　　沙子不会因为一个人而逃开这个她特意建筑的幻想乡，阴阳师……她歪着头考虑，虽然室井静信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但是阴阳师这种人即使存在，受到威胁的不也应该是妖怪吗？

　　“不用担心。”
　　她这么劝说着做出选择的人类。

　　天真之所以为天真，就是在危险来临之前，不仅堵住自己的口耳鼻，也一样的堵住他人的口耳鼻。
　　这天，名为御门院光的少女并未出现。

　　工坊。
　　“叩叩、叩叩叩……”

　　光想她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结城叔叔，胡子拉碴，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散发着一股子醋昆布的味道。
　　他拉开了门，“欢迎光临小出工坊……”

　　“好久不见，结城叔叔。”她身穿白色衬衫，怀中抱着黑猫，顶着碎嘴大妈们的议论声一路走来，敲开了房门。
　　“让我进去吧。”

　　“请。”对方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感，非常平板的说。

　　光也不介意，直接的进了门。
　　“夏野的房间是那个吗？”

　　有尚未散去的腐臭味呢，光微微眯起了眼睛，伸手拍了拍有些焦躁的黑色猫又。
　　“嗯。”

　　她伸手推开门，然后被忽然漾起的风给吹了满头满脸。
　　有绿色的树叶从窗外吹进来而没有被打扫，已经变得干枯发黄，看起来格外寥落。

　　她慢慢的走进屋里，大约是有几天没有打扫且窗户大开的缘故，所有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站在窗边，她朝着外面看了看。

　　五朵小花在外面一字排开，从左至右，最左边的已经变黑了。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的吹拂。

　　夏野是个温柔的人，她一直知道。
　　伸手关掉窗户，她将床上的灰尘抖掉，坐在上面等待着客人的到访。

　　风儿带来了轻轻的低语，夜晚已至。
　　有人的剪影印在窗户上，她伸手拉开了窗户，和来不及撤离的金发少年两两相对。

　　“你……是谁？”身上有夏野的味道……光眸色微沉，控制着自己不断叫嚣着杀了他的心情。
　　夏野。

　　对方也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屋里。
　　被逮了个现行！

　　“我……”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自己是夏野的朋友了，紧紧的掐着手掌，尸鬼的身体里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可怕，因为身体已经僵硬起来，一点也动不了！

　　“是你杀了夏野吗？”这点悔恨怎么够呢？明明杀了人自己却还心安理得的去染上其他人的味道……真是丑陋啊！
　　光伸手虎摸着猫又滑顺的皮毛，朝着少年勾了勾唇角。

　　少年惊惧的后退了一步。

　　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
　　“真是不甘心啊！”将手中猫又放开，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从房内跳出来，上下打量了金发少年一番，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名字？”

　　“……武藤彻……”金发少年弱气的回答，对她的靠近更是恐惧异常，但是……动不了，即使心里面再怎么恐惧，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换！
　　他看到女孩子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果然……”

　　武藤彻，夏野难得的在信里面提及过的人。
　　开朗，健气，为人亲切，很能和人打成一片……和面前这个人一点相同点都没有。

　　“你的身上散发着尸臭，你闻不到吗？”她恶劣的笑道，伸过脑袋来闻了闻，然后猛地捂住了鼻子……她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味道。
　　平常人是闻不出来的，所以才说尸鬼和人类并无几分差别，但是她不一样，她的鼻子敏锐到了平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所以是真真切切的闻到了传说中的尸臭味。

　　“……”对方猛地张大了眼睛，却依旧动都不敢动，光发现他的双腿正在瑟瑟的发着抖，不仅如此，他的双唇也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来。
　　恐惧吗？真是不错的情感。

　　“今天是第六天，你知道‘一周祭’吗？”光难得的发了善心，离少年远了点，看着少年猛地大吸一口气，差点就没站稳的坐到地上，不由恶劣的看着他，眼中冰冷的毫无情感。
　　“明天，夏野就会回来哟~”

　　对方又是一抖。

　　既然害怕，既然后悔，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呢？究其原因，也是不够重要吧？
　　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