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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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心魔
远古的天空悠远宁静，真正的繁星化作银河，流淌于苍穹之上，湖中星光波澜，和冷光鱼的微光混在一处。
成群的萤火虫发出绿莹莹的光，蝉鸣兽嘶，让夜晚都分外热闹，不像湖底那般幽静。
雷坷晨有些莫名的紧张，直勾勾的盯着蚩尤看。
蚩尤早在几天前就让雷坷晨替他剪了个短发，细碎的头发桀骜的立着，有种野性的帅气，雕刻般的脸此时没有任何表情。
自他们刚才上来，蚩尤就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你想说什么？不是有话问我么？”雷坷晨放低声音，终于犹豫着开口询问。
蚩尤像只猎豹般眯起眼，眼神深邃锐利，忽然说道：“为什么要来雨族？”
雷坷晨一怔。
“我们不是该去九黎的么？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希望我成为雨族的首领？”蚩尤嗓音无比低沉，说不清是什么语气。
雷坷晨一下子慌了，他这才意识到，虽然他教了蚩尤很多，也让蚩尤一步步踏上宿命的正轨，但他从没想过蚩尤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人不过是只流浪于大荒之间的野兽，根本没有什么屠戮天下的想法，他只不过想找到丢弃他的家人......
雷坷晨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操蛋，而且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他不止是带着蚩尤走向歧路，更是要亲手带着蚩尤走向.......既定的死亡。
刹那间，雷坷晨心神一阵激荡，胸中一口浊气吐不出来，忽然哇的一声吐出口心血！
“珂珂？”蚩尤见雷坷晨吐血，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揽过少年，轻柔的拍着雷坷晨的背。
“珂珂，你没事吧？”蚩尤紧张兮兮的询问。
雷坷晨却把头往蚩尤怀里一埋，轻轻摇了摇头。
蚩尤也不知如何是好，大手轻轻揉了下雷坷晨的脑袋，忽然道：“珂珂，你是第一个对我没有所图，教我这么多东西，不求回报的对我好的人，我很感激你......你也是第一个不把我当异类，把我真正当做一个人来对待的人，我很喜欢你，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了。”
他英俊眉眼里满是认真，低声说道：“如果这些事情是你希望我做的，我愿意为了你去做。”
“我......”蚩尤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愣住了，他胸口的衣襟湿了一小块。
雷坷晨哭了。
“珂珂？”蚩尤着急的捏捏雷坷晨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雷坷晨终于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倏然抬起头，指尖颤抖的摸了摸蚩尤脸侧的虎纹。
“等后天解决了雨族的事情，我们就出发去找你的父母，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再逼你去做。”雷坷晨眼角犹带着泪花，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你就做你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学什么。”
蚩尤张着嘴，没有听懂雷坷晨的意思，并不知道雷坷晨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主人，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你不怕付出代价，时间长河的秩序却会被击垮，死的就不止这么些人了。”镜灵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冷漠的说道。
雷坷晨没有说话，蚩尤却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这些，会付出什么代价，我愿意独立承担。”雷坷晨却忽然推开了蚩尤，轻描淡写的说道。
“主人，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承担，就能承担的。”昆仑镜悄然浮现，镜灵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蚩尤必须成为十万大山的王，他也必须成为神农炎帝的学生，他将来注定踏上一统天下......”
“住嘴！”雷坷晨怒吼道：“你就不能换个别人？”
“别人？”镜灵重复了一遍，近乎漠然的低语：“别人怎么可能完成蚩尤的使命？”
“身为昆仑镜主，许多时候尽管身不由己，也必须忍痛完成使命，雷坷晨，你很让我失望。”镜灵冷冷道。
“失望？你大可与我解除契约，去找个你想找的主人。”雷坷晨语气倔强而决绝，忿道：“我绝无二话。”
“神器认主，除非主人死了，负责不可能找下一任宿主。”镜灵的语气柔和了点，忽然转移目标道：“蚩尤，你如果想和镜主在一起，就必须完成使命，你不是愿意为了镜主做任何事情么？”
雷坷晨惊慌失措，想要镜灵闭嘴，昆仑镜却闪过一道紫芒，身体忽然僵直起来，让雷坷晨竟是不能再说话！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蚩尤听了半天仍是云里雾里的，但是一看雷坷晨被紫光束缚起来，顿时有些紧张，忙道：“你对珂珂做了什么？”
镜灵声音波澜不惊：“镜主心结太重，不适合此时的交流，我们做个交易吧。”
蚩尤微微蹙眉，迟疑的念道：“交易？”
镜灵道：“昆仑镜掌控时间，每一代镜主都需要为了时空的稳定努力，雷坷晨本就是为了你而来，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确保你能按照正常时间走向走下去，带领南荒一统天下，如果真如他那样后悔，他就会受到惩罚。”
蚩尤懵懵懂懂，忽然道：“所以说，我只需要......一统天下，珂珂就不会有事？”
雷坷晨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悄然落下。
镜灵漠然道：“不错，但其中过程必须按我给的步骤去做，而且如果你能做到，到时候镜主也可以和你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
“既然是这样，我答应就是了，你快放了珂珂。”蚩尤沉稳的答道。
“不行，你得先发下心魔大誓。”镜灵缓缓道：“此誓发出，若不能完成，便会遭天诛地灭，魂魄永世被镇压于后土大封。”
昆仑镜上光影闪烁，正是心魔大誓的发法。
不要答应！雷坷晨试图发声，然而昆仑镜第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来自时间长河的力量无情的封印了他的动作。
蚩尤毫不犹豫，有模有样的学着光影，发誓道：“从此刻开始，我定会如你所言，完成你给出的任务，征战天下，血洗九州。”
下一刻，昆仑镜发出莹莹紫光，来自上古神器的誓言之力缠缚在蚩尤腕间，留下一道细小的紫纹。
心魔之誓已然达成，镜灵满意的说道：“既是如此，镜主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蚩尤你大可询问我主人就是了。”
随即紫光收敛，昆仑镜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雷坷晨身体一轻，恢复了自由，却依旧僵在原地，垂着头，肩膀有些颤抖。
“珂珂？”蚩尤迟疑着叫了声，雷坷晨没有反应，蚩尤急了，以为镜灵还没有放开雷坷晨，着急的上前一步想看看雷坷晨怎么了。
雷坷晨终于动了，却是推开了急切的蚩尤，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珂珂？”蚩尤眼神茫然，不知道雷坷晨怎么了。
雷坷晨却近乎崩溃的大喊道：“你答应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蚩尤？！”
“我知道啊。”蚩尤却温柔的笑了，“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啊，能帮得到你，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一统天下不也挺好的，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个呢。”
蚩尤本是开个玩笑打趣一下，雷坷晨却更生气了，他真想将一切和盘托出，然而看着蚩尤认真信赖他的模样 ，再想想自己的未来，他还是撇开了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若当真干预历史进程，那真的会遭天谴的！别人这么做顶多被雷劈死拉倒，可他身为昆仑镜主，若是知法犯法，后果不堪设想。
雷坷晨恼恨不已，他与蚩尤先前素昧平生，认识不过一周，只不过对方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他才会心软而已！
就是这样！他才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想帮助蚩尤！
既然对方选择这条路，他成全他！
雷坷晨眸色暗沉，千般念头流转心间，几欲索性让蚩尤去死好了，然而一想到蚩尤在发誓时的眼神，他又不忍说什么。
他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雷坷晨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自己就是网中的一条鱼，被陷入困境之中，无力挣脱。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未来必然会成为他心中无法抹去的心魔。
而他却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心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