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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六日、第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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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
罗马的周末总是的无所事事,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表里不一,与其在米兰悠悠然的逛遍大街小巷,不如坐在罗马喷泉广场的长椅上喝杯咖啡。
云雀恭弥显然不属于任何角落,他走在Via Condotti街后的石板小道上,揣在衣带里的手用力反复摩擦着那枚银色的小物什。
圣约翰书店的圣经和正版相比每章总会少一个字;
东区跳蚤市场的暗巷里那家杂货铺收集着梵蒂冈博物馆所有的画作复制品;
人们每每虔诚祷告的教堂讲台后,被愚信者偷偷藏置了台伯河的“永恒之水”…………
当然这些琐碎的事儿他是没那个兴致去一点点调查的,某人领着他穿梭过每一道街区时都唠唠叨叨的说与了他听,包括街尾那里集藏茶叶的酒窖。
这些稀奇古怪的秘密他都是第一次听到,起初云雀以为只是迪诺日日闲话的冰山一角,而后来当他偶然在应酬酒会里无意间听到这些似曾相识的“闲话”字眼,并且是频频入耳时,终于察觉到这些琐事没那么简单。
——这个圈子里,名为“黑话”的暗号也可以说的附庸风雅。
路途略微显长,云雀恭弥突然想起他出门前草壁追问他的话,委员长,就算找到了迪诺先生的踪迹,您接下来怎么打算呢?
接着他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目光作为回答。
尽管如此,云雀此刻却抑制不住的开始思考那个答案,他要以怎样的准备去面对迪诺的生死未卜?即便是平白无故的失去了一天的记忆,他也知道迪诺的情况并不会很乐观,因为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满地狼藉。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找,去追查,因为事关那个男人留下的拼图和秘密。
罗马里奥接到电话时,只看见几大车的队伍停在楼下,整个一声势浩大的模样,草壁站在楼下打头的那辆车前面,见着他诧异的询问目光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将这占满了庭院的玩意儿给“签收”了。
看起来挺吓人的,草壁哲矢心想,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军火枪支弹药自家恭先生是从哪儿弄来的。
云雀恭弥坐在自个儿房里,面前是张铺了有八开的旧式油画,灰噌噌的面儿上涂抹着看似不均匀的颜料。
他早上停在那家酒窖的木门前时,厚重的门板上栓着一把锁,云雀偏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子,拿出已经被手指摩擦到发热的钥匙插入锁孔,旋转,然后开了门。
就如他所见那般,地窖中是成打的枪支弹药和捆捆放置的干草,还有靠在大框箱子上的那副画。这种形似大规模的场面也没能使他怎么变脸,是的,勉强能说是大规模,毕竟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了西西里政府部门明文禁止的大批军火运送,而且来历不明。
可云雀总不会按常理出牌,他打电话叫了草壁带人过来,一车车的运走这些东西,哪些交给彭格列的教父做处理,而哪些又分运至加百罗涅,个中私密也没人知道。听哲转述的,沢田纲吉看到那批数量令人咋舌的货时,脸色滑稽至极,像是接收了一份并不想拿到的麻烦。
想到这里,云雀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他没有为自己,为风纪财阀留下一枪一炮,只是拿走了那幅油画,这个突兀的出现在酒窖里的东西,青年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所谓下一把钥匙的开口。
油画布景尴尬,完全看不出是出自哪方派别的手笔,大块大块的颜料,像是经过稀释后再肆意涂抹开来,交界处残留着不均匀的干涸物。
没有任何技巧与笔法的画作——姑且就称它为画作吧,是传述着什么样的线索呢?
忽而青年伸手摸了摸僵硬的画布,那块儿的触感透着些许空洞,他用力往里摁了下,同时一手迅速摸索到画架后头——
迪诺·加百罗涅从来不是个行事粗糙的人,近朱者赤,云雀恭弥也固然不是。
画布是抻平了固定在画架上的,这一层的背后倒是另有乾坤。云雀用刀划拉开那张涂的乱七八糟的画布——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里面,是一副男人的画像,有些欧洲人普遍的深刻轮廓,却让云雀恭弥呼吸一窒。
“…………迪诺?”
【第七日】
画面上的男人容貌俊朗,微微扬起的嘴角有几分放荡不羁,金发稍长微卷,搭在肩头,深邃的眸子里似是囊括了万千星辰,他懒坐在靠背沙发椅上,左手手指轻轻抵着下唇,右手上拈着一枚戒指。
云雀恭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方才他有一瞬怔楞,对于那个男人的画像,画中人的眉眼轮廓乍一看都洋溢着他熟悉的神采,像极了那位加百罗涅引以为荣的十代首领——他的恋人。
迪诺?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而下一秒又立刻否认了。
不,并不是,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迪诺的眼底深处即使冰冷,也会留着温暖游离的光,而画中的无名人则更像是一只微微收拢了利爪獠牙的猛兽,随时都有张开的可能,光是看着画像,就觉得…………危险。
对,就是危险。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幅画中藏着一段曲折离奇的过往,包括那张椅子,那个男人,那枚戒指。
…………
等等,这枚戒指?
画布的面积太大,男人举世无双的容姿无意间让他没有去在意过那枚戒指,好端端的一副肖像画,空举在手中的戒指又是什么含义?
然而细下一看,云雀恭弥才发觉那枚戒指样式有些熟悉。
不粗不细的宽度,精工雕刻的暗纹中隐隐透着狡黠的光——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的戒指,云雀恭弥将左手上的那只银饰举到画中相等的位置——那是最初的云之戒。
“这位是………加百罗涅的第一代首领。”
粗糙大掌抚过画面,年近耄耋的管家声音依旧沉稳有力,这是云雀恭弥自迪诺失踪以来第一次踏入加百罗涅的大宅,这里的气氛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萧索低沉,除了比往常沉寂一些,其他的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各自忙碌着。
“你们像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他抬眼随意的望了下四周问。
“呃……并不,只是BOSS说过,加百罗涅的未来即使没有他在,也要正常运作。”
“……是么。”
没有任何漏洞的发言,这的确像是迪诺会嘱咐他们的话,只是反复咀嚼着,云雀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仔细再想想又不知所以。
也许是因为迪诺的失踪,罗马里奥并没有多少兴致和精神回答云雀太多问题,交谈时也是眼神僵硬冷漠,直到寒暄几句后离开加百罗涅,云雀依旧是被这种异常弄得浑身不自在。
“实际上,恭弥你拿来的这幅画,从Boss父亲那一代开始就被收藏起来了,除了Boss和九代首领,加百罗涅里没有人知道它的藏身之所。”
这一大段算是罗马里奥说的最耐心的话了,只有两代首领熟知的画像,看起来只有纪念含义,迪诺留给他的第二把钥匙,究竟会是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千回百转,却不由自主再次转回画面左侧那枚云之戒上,男人拿着它,唇角含笑,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云雀恭弥虚着眼又倒退了一步,这幅画像并没有什么太过神奇的魔力,可他一直盯着它,就仿佛能回到百年前的时光,陌生又相似熟悉的男人转着手中小小的银圈,身前是忙碌作画的画师,他眼中充斥着肆虐和桀骜的光,戏谑地看那枚戒指,就像在看自己的战利品。
黑发青年没有来由的想到了自己,近日里因为迪诺的离开而逐渐回归了多年以前的生活,牵挂,眷恋,顾虑,什么束缚,如今都不用,也没法考虑了,制造无形笼子的人不在了,鸟儿自然得以重回天空——迪诺的失踪,对于他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想尽办法让迪诺回来,究竟,是好是坏?
云雀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正顺着尾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