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七章 生病 ...
-
折腾了一个晚上,云台关下的村民还是有三个失踪了。
天色渐明,程之秋站在云台关上向云台方向望去。还好这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昨日关下还是一片泽国,今日水已经退了大半,隐约可见些土地了。
“老哥,抱歉,还是没救回所有人。”程之秋脸上显出止不住的歉意。
这几户村民住得近,早就熟识了,平日也相互照应着。
“小兄弟,别胡说。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在哪还不知道呢。”说话的人正是当时向程之秋喊话的人。
“郑虎,和谁称兄道弟呢。这是云台的县尉大人!”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句。
那个被唤作郑虎的人惊了一下,随即说道:“草民不认得县尉大人。”说罢便要叩拜。
“老哥,你我这一次经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若在其他地方见了,我也不拦你叫我一声县尉。眼下就不必多礼了。”
“我们平时都相互照应着,这次如果两位大哥真的……我郑虎自然会照顾好两位嫂子。”
如今水慢慢退了,云台那边虽然情况不明,但猜想不会有大碍。程之秋放松下来,只觉得一身疲惫。刘飞在一边看着,知道程之秋涉水过来,又去救人,定然累得不轻。莫说是程之秋这样的文人,就是云台关内的将士这么折腾下来也没几个撑得住的。
“程大人,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
程之秋这个时候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还硬挺着和旁边的人寒暄。听到刘飞这么说,也不推辞便点头应了。
刘飞这次亲自将程之秋领到房间,程之秋顾不得礼数,只脱了罩衣便一头栽在床上。刘飞见状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程之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还是暗的。他躺在床上四下望了望,见桌上还摆着饭菜。想是有人帮着准备的,见自己还没醒就放在桌上了。
过了一会,程之秋的睡意已经消失了,才觉得浑身燥热乏力,猜测自己是病了。他勉强坐起身来,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看着桌上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
程之秋本想着休息一下便回云台复命,况且他也惦记着县里的情况。眼下的状况,却让他有点力不从心。
正想着,程之秋见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不知哪里的光顺着门缝撒了进来。
“程大人,您醒了?”
门外站着的是刘羽和王成。
程之秋点点头,从嗓子里憋出了一个“嗯”。
“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您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想必肚子已经空了吧。”程之秋这才注意刘羽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的菜还冒着热气。
“不好意思,我没有胃口。”程之秋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您不舒服吗?”王成问道。
还不等程之秋回答,刘羽在那边接过话来说道:“云台关内有大夫,虽然不是名医,但头疼脑热的毛病他还在行。”
程之秋此时不想逞强,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后就让刘羽去请大夫了。
“大夫,程大人没事吧?”
刘羽没片刻功夫便把大夫请来了,这大夫手脚也麻利。给程之秋诊了诊就下了方子。
“无妨,你想是累着了,又染了些风寒。我给开几副去寒的方子再好好休息一阵子就没有大碍了。”
“谢谢。”程之秋微微一颔首,向对方表示谢意。
“治病是我分内的事。”说罢,大夫便不再说话了。
程之秋见状,也不再说话了。大夫开好方子叫了刘羽去抓药,王成也被刘飞叫走了。程之秋又躺了回去,闭目养神。
大夫嘱咐程之秋要多休息,眼下程之秋却没什么睡意。但时间一长,程之秋也有些恍惚,半梦半醒。
“夫人,之秋在吗?”
这声音……程之秋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声音似乎是苏同的。
“你叫宁安吧?”
“嗯。”
“秋儿病了,等病好了我就让他去找你。”
“那,”苏同想了想又说道,“我能见见他吗?”
“秋儿发了疹子,不能见人。”
“哦……”
苏同被程夫人挡在了门外。程之秋没见到他,但是听着声音,他知道苏同多少有些失望。
“程大人。”
程之秋听到有人叫他,打了一个激灵,又清醒了。
眼前的人是刘羽。
刘羽拿着药碗,拇指浸在了汤药里。他随意地将碗放在了桌上,把手指往衣服上擦了擦。
“喝药了。”刘羽想了一下,又把碗端到了程之秋面前,继续说道,“刚才我尝了一口,温度刚好。”
程之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进去。
“真苦……”
“程大人不喜欢药味?”
“从小就讨厌。”
“您好好休息,刘将军吩咐我住在旁边屋子方便照顾大人。您有事叫我就行。”
程之秋点点头,没有拒绝云台关的好意。
难道是梦?程之秋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尽是刚才似是而非的影像。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程之秋这一晚睡得还不错。第二日醒来,感觉身上轻松不少。他想着也不好在云台关叨扰太久,便起身整理一下去向刘飞告辞,回转云台县内了。刘飞也不做挽留,让刘羽送他一程。
程之秋临走时,向刘飞说道:“自建朝后,朝中的军政一向是分开的。这一次为了救急,我们也没理会这些,但难免以后会落了把柄在他人手中。”
云台关的人毕竟武将居多,不会有太多文臣的心思。程之秋从救人开始,就在考虑这么做是否得当,但当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但到了辞行时,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我明白。”刘飞没有多说,想必内心也是有些准备的。
程之秋见状,也不再多说,向刘飞告辞离开了云台关。
经过两日,关内的水退得差不多了,被救到云台关的百姓也陆续离开。那日,山上涌下的水至少已经漫过了云台关两里开外,如今水虽然退了,但当日的情景还隐约可见。程之秋向云台的一路上,道路泥泞,遍地水洼。
“云台那边如何了?”程之秋问同车的人。
“小的来云台关那天,云台无恙。”
王成回到云台后,便遣了几个熟悉水性的人来接应程之秋,但几个人到了云台关外却不见程之秋的影子。等他们到了云台关,程之秋又跑出去救人了。一来二去,两边的人竟然连面都没见到。洪水第二天,几个人中只留下了一人,其他的人都回云台复命去了。
程之秋想着,大家到云台关那天水是最大的,如果那天的危机度过去了,想必云台也安全了。想到这,程之秋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折腾下来,程之秋有些疲惫,随便和同行的人聊了几句以后就倚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不说话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到云台县内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程之秋回到住处吃了些东西,又梳洗了一番,才回到县衙向王成复命。
王成前一日已经听说了些云台关的事,以为程之秋要再过几日才能回转。没想到刚过了未时便看到了程之秋。
“程县尉辛苦了。那边情况如何?”
“云台关目前情况尚稳定,我们需要忧心的是以后。”
“此话怎讲?”
“我回程一路看来,云台关附近的田地和房屋基本已经损毁。虽然云台气候不似塞北,但几个月后天气转寒,对于关下居民而言也不太好过。况且,这一场水恐怕把他们一年的收成都冲走了。”
“那依程县尉的意思?”
“下官只是建议。”程之秋顿了顿,见王成没有接话,才继续往下说,“由县衙出面帮助他们重建房屋。若有余力,还可以给予些钱物。一来帮他们度过眼下的难关,二来也方便来年能有个收成。”
“程县尉,你的提议不错,但你也清楚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些钱来。”
程之秋提出这些,心里也没有底气。他虽然不主管财政,但大致也了解云台的状况可能一时拿不出这些钱银。如果向朝中申请款银,又怕时间来不及。
“如今如果从上面拿些赈灾的钱,也不是不行。但手续繁琐,怕是远水不解近渴。”王成琢磨了一会才又说道,“如果眼下能有人在朝中周旋,可能会顺利一点。”
“如何周旋?”
“最好能与朝中的人有些交情,不过……”王成自认周围没人有这本事,欲言又止,无奈地摇了摇头。
“交情吗?”程之秋自言自语道。
“程县尉,我记得你是京城人士。不知你是否有些门路?”
“实不相瞒,下官虽然久居京城,但父辈从商。”
程之秋说到此处,王成自然明白。从商之人,与朝中难有私交。自古以来,从商为下,自命清高的读书人自然会在有意无意间与商人划清界限。即使有交情也多是泛泛之交或是官商相互,眼下这情景,怕是也难使力。
“请问县令是否心意已决?”程之秋见王成不再言语,便问了一句。
“什么心意?”
“赈灾款。”
“程县尉有什么建议?”
“如果县令心意已决,下官便上京。至于成与不成,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