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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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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在被发现之前闪进了一扇没上锁的门,这是个面积很小的房间,级别很低,里面堆放着一些准备另作处理的杂物,Tony屏住了呼吸,仔细判断着声音在门外消失的距离,他等了一会儿,才侧过脸,从门缝的间隙处往外看了看,两个身影正交谈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有他们外套后背上的黄色字母还隐约残留了一点点的痕迹,直到这点痕迹也完全看不见了,Tony才小心翼翼的把屏住的呼吸松开。
之后一阵眩晕袭击了他,紧绷的神经顺着脊背一寸寸的向上攀爬,一直爬到他的脑子里,让他的视觉变得有些涣散,Tony眼前出现了一些交错的线条,渐渐形成某种熟悉的轮廓,他艰难的控制着身体,在眩晕里顺着墙壁不出声的慢慢滑到地板上,他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这种情况的出现变得越发的频繁和不受限制,Tony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毫无疑问,无论意味着什么都见鬼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直到眩晕的感觉渐渐开始远离他,Tony控制着呼吸,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清出思路,二十分钟前他通过一个明显人为的安全漏洞进入到这里,人类医学中心五楼的行政办公区,FBI和NCIS已经封锁了整个大楼,他们将人员集中在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里,在那里设立了一个临时作用的审讯间,大部分的研究人员和行政人员都不牵涉其中,他们只是受雇于人,加之一系列完全合法的背景资料,如果不是联邦探员们带着搜查令走进来,这里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技术和服务究竟流向了哪里。他们只需要接受一些常规的询问和协助调查。FBI真正关注的是那些物证,数字的,纸质的,甚至纯字面上的有血有肉的,他们可以根据长久的分析和比对找出隐藏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但那要花去太长的时间和精力,而Tony知道有些事是真正需要争分夺秒的。
外面有一条蛇在不动声色的游走,Tony靠在墙上,几乎能感受到外层空气里危险散发出来的血腥气,他侧过头,在门缝的间隙处观察着人影移动的方向,那人身体有一侧不自然的僵硬着,Tony知道这是为什么,他露出个无声的笑容,心里想着那一整个的过程,法医,尸体,现场,痕迹,证物,Ducky,Palmer,Ziva,McGee。Abby在噪音一样的背景乐里把她的宝贝儿们跑了个遍,Gibbs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亲吻。
那就像是站在屏幕前走马观花的看另外一个世界,只是那里再没他的位置,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背叛他们的,但如果他的死亡是最好的纠正,至少这一次,他不想要再活下来面对余生的痛恨。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强迫自己把身体从冰冷的墙面上移开,他重新为自己包扎了伤口,固定了断骨,最后一次检查了武器,危险独有的冷静逐渐传遍他的全身,那些窒息的轰鸣像是拍打着他的潮汐,他安静而平稳的进行着这一切。
就像B·B的电影,David Holland的最后一幕,那男人叼着烟,表情肃穆而放荡,嘴唇里散开的烟雾在镜头的冷色下呈现出一种锋利的凉薄,他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弹夹。
这就是终章,Tony合着记忆中的影像一同念出那句台词,就像是为这句话着了迷,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终章。
Sara Brown冲着洗手间的镜子眨了眨眼睛,观察着镜子映照下的自己,褐色的瞳孔中泛起难以遮掩的疲倦,一天一夜的精神高度紧张让她的眼角皱起细细的纹路,眼眶下投影出深青色的阴影,女人的美貌总是从眼睛开始衰落,什么也遮掩不了。她闭上眼,用指尖沾着凉水轻轻的为自己冷敷了一下,内心忍不住诅咒那位给她带来这一灾难的NCIS探员。
Timothy McGee。
就像是那种古怪的书呆子,愣头愣脑的,她在她的医学中心里见得够多了,如果她是在周五晚上的夜场酒吧里遇见他,准能把他耍的面红耳赤一整个周末都想不了别的,可是他却带着犯罪调查的徽章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软硬不吃,用他那种愣头愣脑的书呆子精神把整个『人类医学服务中心』翻了个底朝天,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一个陷阱牵着一个陷阱的问题,Sara自嘲的想那些『大人物』们再不想出点办法叫这些人离她远远的,她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问出点什么了。
她吐出一口气,扯下几张纸擦净脸上的水渍,想给自己补个妆,至少看起来不要流露出丝毫的脆弱,她知道自己在什么样的状态下适合与人周旋,然后她在镜子里发现那只握着唇膏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那之后恐惧就像是藏在深渊里的猛兽,突然就咬上了她的脖子,她的自制力完全崩溃了,中校死了,验尸官死了,FBI和海军警察在医学服务中心里就像盘旋着的秃鹫,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他们已经完全暴露了,她太清楚那些人的做事风格,人类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些垫脚的石头,如果哪里踩着不舒服,随时都能整批的清除掉。
她把脸埋在手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几个深呼吸后她擦干眼眶里的泪水,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让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往常一样的职业干练,她抚直了套装上的细小褶皱,然后拉开洗手间的门。
一把枪抵住了她的额头。
坚硬冰冷的枪口抵触着皮肤的感觉让Sara的身体僵直了一下,在此之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恐惧和对恐惧本身的等待完全夺去了她的应对机制,她甚至有点终于等到了的松懈感,她往后退了一步,摔倒在地板上,才发现全身的力量已经在瞬间离她而去。
握枪的是Pelican,正用一种不洁的目光看着她,那张出现在Fornell交给Gibbs的资料里的脸正如照片上一样凶狠阴鹜,一道旧伤让他的喉咙口像是鹈鹕下巴上的皮囊一样松散脱落下来,没有多余的语言,他立刻就扣下了扳机。
两声几乎交叠在一起的巨响,子弹擦过医学服务中心负责人那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带出一条血痕,然后没入地板,Pelican的枪在撞针点燃底火前飞了出去。
杀手立刻弯下腰,顺着冲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另一只手迅速伸向脚踝上的备枪,但僵硬的身侧拖慢了他的速度,在他抽出枪之前第二发子弹已经在他脚边上跳出一个折角,他只能放弃,闪身护住头部,完全丧失了反击的时机。
“一句话也不说就直奔主题?这对漂亮的女士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失礼,”Tony端着枪从洗手间的隔间走出来,他看了看惊吓过度已经完全失神的Sara Brown,露出一个DiNozzo式的迷人微笑,“抱歉,这样的登场可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条子,”Pelican捂着手腕开口,这位杀手看起来面色极差,他杀验尸官时被Tony击穿的伤口在黑色的皮衣下开始往外渗血,子弹的冲力又把勉强粘在一起的皮肉撕扯开了,Pelica露出个凶残的表情,声音像是被子弹灼烧过,“你就是不肯放弃是么,除了背叛一无所长,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Anthony DiNozzo,记住这个名字。我说过我会还给你的,狗娘养的混蛋。”Tony回给他一个无害的笑容,手上的枪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他用它指着Pelica,冲他挑了挑眉毛,后者无声的骂了句脏话,从脚踝间抽出备用枪,贴着地板滑了出去,Tony用脚踩住,把它踢向远离杀手的方向,他的目光在门的方向上飘了个来回,门外的守卫或者被打昏了,或者被杀了,Tony希望是前者,两声枪响足以引来这楼里的人的注意,何况这些人指的还是两个执法部门的探员,Tony相信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这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Pelica看着Tony,“你以为你能回去?不,你是个叛徒,他们只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
“我可不想回去。”Tony咧着嘴坏笑,“我打算在你的膝盖上开上一枪,如果不够,就在另一只膝盖上再来一枪,你瞧,没有顾虑,还不用写报告,我早就想这么干上一回了。”
“你不会那么做的。”Pelica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一个土狼式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带着嘲弄和狰狞,“你是个坏掉的玩具,除了打爆自己的脑袋你谁的也干不了。猜猜看医生会怎么说?”
一阵寒意包裹住了Tony,周围的空气像是深海一样极速的向他压迫过来。见鬼的,不要是现在。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迫自己专注于所知的现实,浅灰色的浓雾蔓延上来,挡住了他的全部视野,他除了浅灰色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想这种情况下也许他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枪再说,但是太晚了,杀手暗自积蓄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撞向Tony,准确并且极富技巧性的卡住他握枪的那只手,Tony被狠狠的压在墙壁上,然后是手腕间仿佛骨碎般的疼痛,Pelica砸了三下,枪掉在了地板上,Tony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卡住对方受伤的部分,他们扭在一起,Pelica破损的声音在僵持中靠近Tony,
“他说,你是他迄今为止最理想的试验品。”
Tony颤动了一下,他的瞳孔突然像濒死一样扩散到最大,他的身体软了下来,Pelica顺势把他按在了地板上,卡着他的脖子,把拳头狠力砸上Tony的脸,后者涣散的躺在地板上,Pelica喘了口气,捡过地板上的枪,目光冰冷的指向Tony,
“但是太遗憾了。”
他扣动扳机。
接着是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