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20、破之卷

　　水花飞溅。
　　通过了南贺川的支流，飞快穿过了预先来时的山道，天还没有彻底亮透，乌青的天空笼罩着绵延起伏的山脉和摇晃着树冠的连绵树海，平静的洒下微冷的光线。
　　这一次的突袭千手一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虽然折损了一些人手，但精锐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相比之下宇智波很快就会为了填补侧翼的空缺不得不放慢进攻的态势，但这一天仍然难熬，宇智波田岛那个老家伙不知会怎么行动，若是一怒之下发动攻击，也许会出现空隙。
　　千手佛间突然听见了一声鸦鸣。
　　他没有放慢速度，稍一皱眉，视线不由自主向旁边侧了过去。

　　狼藉一片的营地维持着交战时的残破模样。
　　倒在地上早就熄灭的火炬，被一开始潜入干掉的巡夜人的尸体，爆炸、武器、血肉飞溅的暗红和肉末，充斥着无声的喧嚣和死一般的惊悸的画面。
　　宇智波本阵的援军不回来了。抱着这样的念头，在三个小时候，三十多人的队伍从本阵赶来，传达的消息是首领抓住这次机会发动攻击，既然千手一族星夜偷袭侧翼，本阵空虚，那么天一亮在敌人刚刚回援的时机发动攻击最为合适不过。
　　“族长怎么想的……”有人忍不住低声道。
　　“本阵若能取胜，我们就是这次战争的胜利者！说不定能够彻底击溃千手一族也说不定，到时候——”那人顿了顿，视线落在宇智波斑身上：“你去哪里？”
　　宇智波斑走到临时搭建的帐篷边，狠狠掀开了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来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他在帐篷之中族人的尸体旁边寻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两个弟弟的尸体，但是没有让他放松的消息，受伤的人之中也没有，回来的人断断续续的问过，都在摇头沉默着。
　　没有尸体，也没有消息。
　　宇智波斑不死心的深入密林寻找，死寂的森林里，连风都带着浓烈的浓烈的血腥，尸体都被搬走，无论敌人还是族人，族人需要好好安葬，敌人则需要翻检找出所有线索和情报，他突然抬起头，近在咫尺的乌鸦歪着脑袋，扑着翅膀猛地叫个不停，掠过最高的树枝飞向远处。
　　他跟在乌鸦身后，仿佛中了邪一样，追了上去。
　　乌鸦飞了一阵，低下来，宇智波斑落在树上往下看——爆炸之后飞溅的泥土，血浸透了泥土后的干枯的暗红，树枝上的用力划过的刀痕……目光一下子停在了微微隆起的树下的泥土。
　　异样的恐惧涌上心头，宇智波斑跳了下去，一把破破烂烂的伞印入视线，就在隆起的泥土另一侧。他站在树下，咬紧了下唇，泪水涨满了眼睛，蹲下去，双手拨开泥土。
　　森林里吹过盛夏的风，浓烈得像是浸满了血。
　　宇智波斑怔怔的看着沾满了泥土的弟弟紧闭双眼的脸庞，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看向树上那个用力的，新鲜的刻痕，那是一个划出来的箭头，他擦了一把脸站起来，沉着脸抽出苦无顺着痕迹划下去。
　　没错，这个位置，是身高和他相似的人的留下的。
　　深深地、用力的刻在了树上。
　　——追上来！
　　——理夜还没有……还有可能……救他！

　　山中的长风里湿润的吹来夏季喜怒无常的变幻。
　　笼罩着天空的不再是慷慨暴烈的阳光，而是沉沉绵绵的淡灰色的云层，云层下的山势向远处延伸，即使雨云聚拢，空气里也没有丝毫凉爽轻快。
　　一滴，两滴，雨滴高高垂下，空中的雨线加速落下，转瞬成了天地间茫茫然无法看清的大雨。
　　雨中赶路的队伍慢了下来。
　　山壁轰隆的滚下了石头，松脱的滚石在人们转过山上的泥泞小道前砸出了一个个缺口，向山下更低处坠落，远远的回音沉闷的响了起来。
　　人们不由抬头看向高处。
　　“加快速度，翻过山就到了。”千手佛间下令道。
　　队伍又一次加快了速度，正在这时，圆石又一次轰然坠落。
　　“……”千手佛间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快，转头看向暴雨中疲惫的族人：“不是山顶落下的，小心敌袭！”
　　敌袭——这种时候，什么人？！
　　柱间在人群之中立刻就看了已经显得很疲倦的弟弟一眼，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走到他身边，扉间垂着头，朝着兄长轻微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柱间轻声对他说。
　　这种时候，反而会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慰他，扉间没有说话，担心的看着前方。
　　“针水，罗山，上去看看。”千手佛间在前面下令道：“小心！”
　　很快有人上去检查，队伍之中起了轻微的骚动。
　　如果不是这样，柱间还没有发现有一个叔叔手中抓着什么，隐约是被拎起来的，吵吵闹闹的喊着什么“放开我”，很快又被打晕，继续拎在手里晃荡。
　　“没有人。”扉间轻声说。
　　“别用忍术了！”柱间恼怒起来，瞪了他一眼，扶了他一把：“这么逞强，其他人会小心的。”
　　“我知道，”扉间冷静的说：“大哥，我觉得不是意外。”
　　上去检查的两个人很快下来，对千手佛间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千手佛间皱起眉头看了几眼，下令继续出发。
　　雨势渐渐小了。
　　山间的道路本就狭小。
　　最狭窄的地方通行一人无妨，但走两个人，并肩都会看到身侧的深渊，有些地方看似宽阔，前面迅速收紧之时，又必须调整队伍。
　　队伍拉得细长，为了避免落石，速度并不慢。然而就在千手佛间通过了最狭窄的一段，往前眺望到千手一族远方的营地之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了轰鸣。
　　“起爆符！小心！”
　　惊叫之中，圆石滚落山崖，恰好砸在了中段，又猛地滚了半圈落下！
　　“大哥，不对！”扉间紧紧抓住了兄长的手，柱间反应极快，一看之下就带着他往前，避开了石头落下的那一段，尽管如此，周围一片烟雾弥漫之中，他也听不清扉间在说什么，细微的异样感一瞬间拧成了细细的绳索。
　　身边一个身影突然就往下坠去。
　　仿佛被巨石所惊失足落下的身影，下坠之势快得惊人，但柱间探身去抓他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弟弟猛地拖住他，只这片刻的错过，那个身影就一去不回的往下坠去。
　　他的双眼之中，印出了惊骇的一幕。
　　下坠之人紧紧抱住了什么，弯腰弓身，一鼓作气的带起了破风之声。铁质的尺八在腰间探出一段寒光。
　　柱间被扉间拖得几乎撞到了背后的人，扉间紧紧抱住他，生怕被带倒了滚下去，惊魂未定的咬紧牙，脸色铁青。
　　没有多少人看清有人跳下去，但扉间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连起来，他穿过人群向父亲的方向挤过去，很快千手佛间震惊的低头看着他，又向山下看去。

　　“手段来说并不高明……”羽衣缧费力的抬了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石子的污泥，青白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血色，左臂不自然的晃动了几下，从一重重树枝的遮挡之下落在雨后的森林泥土之中，这样的伤势可以说是幸运的令人无比感动，微弱的笑一晃而过，自嘲的庆幸低的只有他才能听清楚：“对吧……不过，赢的是我。”
　　赢的人是他。
　　——提前绕到敌人前面，落石没有用起爆符而是推下去……果然引起了怀疑。
　　——用幻术控制来检查的人，逼问情报，变身蒙混进去，顺利的算好了时机……
　　——爆炸，制造混乱，趁机夺过理夜，跳下山崖……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按照预想之中最好的情况，羽衣缧咬住了唇，颤抖着慢慢转过头，一阵阵晕眩模糊了视线，悉悉索索的声音混杂在模糊的回音之中，好像是拨开了草，有人朝这里走来。
　　宇智波理夜还在昏迷着。
　　“理夜。”他不得不叫了一声：“快跑……”
　　没有反应。
　　羽衣缧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坠落下去。
　　空空荡荡的地方，坠往更深处的黑暗。
　　那个人走了过来，急切的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到了宇智波理夜的身边，好像要做什么一样。
　　羽衣缧屏住了呼吸，浑身挤压着枯竭的力气，也只能抓住那只快要碰到宇智波理夜的手。他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越是想要示警越是吐不出半点声响，黑暗拖住手脚，却禁不住最后一丝细弱而又不肯断开的执念。
　　“是我。”

　　宇智波斑立刻就说道。
　　羽衣缧死死地看着他，却好像并不是看着他一样，说不清是怨恨还是不甘，手指的力气大的惊人，深深掐入肌肤。
　　但就在听到那一句之后，好像最后的力气也抽走一样跌落下去。
　　一双手立刻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走吧。”
　　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外伤，宇智波斑把弟弟小心的背在身后，鲜血顺着鞋子滴落下来。
　　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