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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水土 ...

  •   报到那天,沈初云的外婆给她带了一瓶家里的水,说是让她水土不服的时候喝,那瓶水后来被口渴的墨墨喝了,以水为引两个姑娘还一起诟病了家中老妈的那些唠叨事。

      没想到正式开课没两天,郁筱雨却真的因为水土不服引起的感冒病倒了。郁筱雨165公分的身高不到100斤的体重,对随时处于减肥状态的女生来说,算是在正常范围内。

      从成为室友开始,张舒墨就发现郁筱雨的饭量着实不高,食堂里2毛钱的米饭她一顿也就吃5分钱的量,军训的时候以为她是训练太累、天气太热吃不下,可是开课以后她吃得更少了,身体弱的一场雨就让她感冒倒下了。

      感冒是常见病,一开始郁筱雨只是吃点药在宿舍躺着,后来感觉不行又去校医院挂了号。

      挂完号看病,校医只一句:“感冒,挂三天水。”就把她打发了。

      刚离开父母的孩子什么也不懂,郁筱雨老老实实到校医院挂了三天水,可是感冒情况不仅没有缓解,晚上还发起了烧。慌忙从对门借了一只体温计,一量39.8℃,大家吓坏了。

      晚上十点多,都是女孩子,半夜到校外医院看病担心安全问题,对校医院那些没用的校医又不信任,慌张的姑娘们只能去楼下求助宿管阿姨。

      “阿姨,阿姨,我们宿舍有人感冒了。”张舒墨蹭蹭蹭的跑下楼,趴在值班室的大窗台上对阿姨说。

      文园的宿舍都有一个兼做车库的地下室,住人的一楼离地面有一米左右的高度,18栋是建在一个略微凸起的小土包上,被一圈柏油路包裹着,南面是通向中苑图书馆的大道,宿舍门在楼的最西边,面北而开,墨墨她们出门上课都要先下一个五六米长的小斜坡。宿舍每天晚上关门前的那段时间,会有好多热恋中的男女在小斜坡上依依惜别。

      学校对大学里男女生的恋爱问题一向抱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八十年代电影里宿管阿姨拿着大扫帚扫打男生的情景现在是肯定不会出现的,相反有时候阿姨还会行个方便,帮男生们传递些小物件。

      墨墨去找阿姨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等女朋友下来拿宵夜的男生在和阿姨聊天。

      “是要感冒药吗,我给你拿。”阿姨暂停了和男生的聊天,弯腰准备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拿药。

      “不是的,药我们有,但是不敢给她吃。已经在校医院挂过三天水了,不见好就算了现在还更严重,刚才温度计量了一下,烧得快四十度了。这么晚,我们都是女生也不敢带着她去医院,所以想请您上去看看。”张舒墨有些焦急地说。

      “这大半夜在学校什么也没有可怎么办,要是在家,有点葱、姜,我还能给你们熬点汤发发汗。”阿姨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能吃药就物理降温,到超市买瓶酒擦身上试试。”“夜宵男孩”建议道。

      “这是个法子,走,我们先上去看看,不行你再下来买酒去。”把门房拜托给“夜宵男孩”,阿姨跟着张舒墨到宿舍里看了一圈,拿出郁筱雨吃过的药看了看,宿管阿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说“看样子是病毒性感冒,应该不太严重,没别的好办法先买瓶酒降温吧,挨到明天早上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让辅导员带着去市区的医院看看。”

      听了阿姨的话,大家一商量,也只能先物理降温了。于是张舒墨揣着钱和阿姨一起下了楼,趁没关门,一路狂奔到西苑超市买了瓶度数最高的“老村长”。

      女孩子们都是刚刚离家出来求学,郁筱雨满脸通红、流着虚汗、咳喘不断的样子让没有照顾过病人的她们有些害怕。大家只能搬好椅子围坐在郁筱雨的床前,你擦手、我擦腿分片区的帮她抹酒降温。

      枯枯的坐着,气氛有些压抑,何蔓提议大家轮流讲笑话,既缓解气氛又帮筱雨舒缓情绪。

      轮到张舒墨的时候,她知道的那几个笑话都已经被别人讲完,只能把刚才买“老村长”的事当笑话讲出来:“我怕超市关门,刚才一路狂奔过去,跑得那叫个累啊,到了超市直接就趴收银台上了,我跟阿姨说:‘阿姨给我一瓶白酒,要度数最高的!’我当时急吼吼的,阿姨看了估计是以为我遇到什么事,想不开,要借酒浇愁,还吞吞吐吐的在那劝我:‘小姑娘啊,遇到事情找人聊聊就好啊,喝酒伤身体的…’”墨墨想到了当时超市阿姨的样子,憋不住的笑了。

      “然后呢,超市大妈是把你当女流氓轰出来了,还是当失足少女教育了?”金泰妍很捧场地问,在“女王”眼里生过孩子、穿着俗气、四十岁以上的女人都归为“菜市场大妈”类。

      “我长得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是女流氓,我当然是好好解释了一下,白酒是用来冒充酒精物理降温用的,让阿姨给我来瓶酒精含量高的酒。”张舒墨赶快澄清,顺便白了金泰妍一眼,这个动作是她平时敢想不敢做的。还好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断电,灯都熄了,只有走廊上“逃生通道”指示牌的绿光通过墙面的反射映照进一点。

      “超市大妈就给你拿了‘老村长’?”这样的黑暗中泰妍看不清墨墨刚才的表情,她没有发飙而是继续玩味。

      “没有,是旁边一买烟的哥们说的,他说学校超市里的酒就这度数高。”墨墨不在意地说。

      大家都笑了,感情学校里也是有知道行情的酒鬼的。

      大家轻声地说着话,既敢不冷场也不敢打扰其他宿舍人休息,快到晚上十二点,郁筱雨的体温降下来了一些,守着她的七个人也开始犯困,大家商量一下排了个时间表,轮流来守她,这一夜大家睡得都不太好,早上基本都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早上是物理和数学,都是很重要的基础课程,顽强的郁筱雨坚持上完了课,等大家都吃过午饭才找辅导员送她去医院。

      辅导员是外地人,对南京的大小医院也不熟,带着筱雨、墨墨、初云三个人在学校附近转悠一圈也没找到个好点的医院,只能又坐公交往市区走。拜高峰期堵车的长江大桥所赐,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乌麻麻一团黑,在其他辅导员的电话支援下,郁筱雨终于在晚上八点后躺到了胸科医院一个病房的阳台加床上。

      初云留下来陪床,墨墨打道回府兼收拾行李,后面的几天墨墨和初云轮番在医院陪筱雨,直到她父亲一路风尘地从乌鲁木齐飞来。

      筱雨的爸爸知道女儿生病后,马上安排了一下,赶着夜班飞机飞了过来,到医院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放在平时在学校的日子,墨墨一准还赖在床上,但是因为同一个病房的其它三个奶奶起得早,她们也早早洗漱,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等医院的早饭。

      电视里正重播着电视剧《媳妇的眼泪》,典型的琼瑶式苦情剧,张舒墨和郁筱雨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病房里的那三个平均60岁以上的奶奶倒是每天津津有味,还喜欢时不时点评上两句。

      “男人都是属猫的,闻着腥味就要偷,心上人就躺在身边怎么可能会这么规矩,这戏演得假。”电视里正放一场亲密戏,男女主久别重逢,为了鼓励男主女主想要将自己给他,男主因为内疚之类的原因坚决不从,两个人正在穿着衣服肉搏。病房里最活泼的那位老奶奶忍不住点评起剧情。

      “小姑娘可不要相信电视剧里讲的这些鬼话,以后交了男朋友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啊。我孙女在英国读书,年纪跟你们差不多,出国的时候我就跟她说,男人的鬼话不要听、避孕套的钱不要省,这男女之间真出了事,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女人。”评论完电视剧,奶奶又转过头教育起筱雨和墨墨。

      郁筱雨尴尬的满脸黑线,墨墨则完全傻眼:这年头奶奶辈的人都这么开放啊,毫不避讳的跟孙女谈避孕套话题!

      在这个无所适从的时刻,郁筱雨的父亲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解救了两个可怜的女孩。

      焦急的筱雨父亲走进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床边仔细看看女儿,郁筱雨的铺位是阳台加床,空间很狭窄,张舒墨借口去护士站问早饭的事让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父女俩已经聊完,筱雨的眼睛隐约有点红。

      稍后筱雨父亲感谢了墨墨对筱雨的照顾,还拿出带来的新疆水果给墨墨。新疆是全国知名的瓜果之乡,新疆民谣说:“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人人夸,叶城的石榴顶呱呱。”

      张舒墨也不客气拿了几个箱子里的一种比拳头小点、黄绿色的水果,到卫生间洗洗准备和筱雨一起吃吃,可是她越是用水冲,水果表面就越油。

      “筱雨啊,这水果是打蜡了吗?怎么越洗越油啊!”墨墨举着还在滴水的水果,从卫生间里出来。

      “墨墨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筱雨歪着头问。

      “笨死的呗,小品里不是说了吗,咱们前两天刚在电视里看过。”张舒墨毫不犹豫地回答。在医院陪筱雨的一大福利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翘课看电视。

      “嗯,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郁筱雨假装严肃地点头。

      “哼!”反应过来自己被鄙视了,张舒墨鼓起包子脸抗议。

      郁筱雨转过身拿床边窗台上的面纸,弯弯的嘴角挂着笑。

      “喏,吃吧。”郁筱雨把面纸擦过的香梨递给墨墨“库尔勒香梨上都会有一层果蜡,用面纸擦擦就好,其实吃了也没什么问题,都是天然的。”

      墨墨啊呜一口咬在梨上,不服气地说:“你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在库尔勒的兵团长大,当然知道香梨怎么吃,换成椰子,你肯定不如我……”

      虽然筱雨经过几天的治疗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但筱雨父亲不放心,医生上班时间一到,就让张舒墨带着他去办公室找主治医生。

      “医生好,我是郁筱雨的父亲。”筱雨父亲跟主治医生打着招呼,不知是出于家属见医生的惯有紧张还是赶夜班飞机疲累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哦,从新疆赶过来的,对吧。”医生在办公桌上翻找着筱雨的病例,找到之后打开给筱雨父亲看,顺口还问了一句“你们家里是不是条件不太好?”

      筱雨父亲被问的一愣,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拖了几天才过来。”

      后来有一次筱雨妈妈休假来看她,墨墨她们才听说,就在筱雨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她爷爷去世了,筱雨爸爸是料理完后世匆忙赶来的。

      主治医生问家庭条件是有原因的,他指着郁筱雨的病历说:“你们家孩子没什么大病,病毒性感冒治得不及时引发了上呼吸道感染。主要问题还是营养不良,身体太弱,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病得这么重的,回去要好好养养。”

      张舒墨站在一旁一边假装自己是空气一边心里嘀咕:医生问家里是不是条件不太好,原来不是地域歧视,是因为筱雨营养不良啊!郁筱雨家,老爹是公务员老妈在银行工作,怎么着也算是小康之家,被医生问是不是因为家庭贫困搞得女儿营养不良,好像有点丢脸哎。难怪她爸刚才脸色那么差。

      郁筱雨身体没有大碍,家人也来了,张舒墨光明正大逃课的日子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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