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来看一看

1、引 子

　　江南，江飘玉带，倒映着昔日的杨柳今日的桃花。熙攘的人群，喧闹的声音，朦胧的月色，绘成今日江花月夜的图景。我讲的这个关于江南的故事，还有那些关于江南的情愫，将在岁月的雕刻中留下美丽记忆！

　　台城是江南的一个水乡古镇，如果今天在台城的老街上走走，会感觉到静与寂这两种声音；黑色墙面，白色马头墙，青石板路和那插着鸡毛掸子的青花高脚瓷瓶，黑得彻底，白得坦然，让人感受到不仅仅是恍若隔世的复旧感，更主要的是加深了我们对传统生活的理性认识。

　　不知过了多少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传统，台城这个不算小的古镇里的人都爱下围棋。陆秋生就出生在这个古镇，家中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秋生排行老三。他们的爷爷中过前清的举人，后来还当过县衙的师爷。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家境一年不如一年，只念了几年私塾的秋生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干活以贴补家用。

　　受爷爷和父亲的影响，秋生从小就爱下棋，四、五岁时就经常跑到街头巷尾的棋摊上去看大人下棋。一旦接触到了围棋，秋生发现通过白棋围着、让黑棋无法进入的空间，是他在孤独中寻找到的一种产生希冀的方式，一种展示梦想的现实。围棋也使他看到一个让他的想像无限回转的天地，进入一个让他的生活盎然生趣的世界。

　　上学后，秋生每天都盼着放学，他可以尽早地穿过小路去看棋。只要看到有棋局，他的心便宁静下来，只有白棋和黑棋的方圆世界在纠葛着、缠绕着、搏斗着，你进我退，再有无限的变化，永远不会相同。
　　如今，秋生已是十五岁的小伙子了，每天帮家里干完活他仍和平常那样去镇上一家能下棋的茶馆里看下棋。不过他不能在这里下棋，因为这里下棋是要付对局费的，虽说不多，一盘棋几毛钱，但对于秋生来说，这也是不小的负担，所以在这里他是只看不下。由于秋生常来这里看下棋，时间一长，他的这个爱好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这天，秋生又到茶馆里看下棋，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他说：“小毛头，你也爱下棋？” 秋生点点头。

　　“咱俩下一盘如何？哦，我不要你的对局费。”那人很大度地说道。

　　秋生听说不要对局费就能下棋，眼里立刻就放出光来说：“一言为定。”

　　俩人就在桌上下了起来。这盘棋下了两个多时辰，虽说最后秋生输了，但他心里很高兴，毕竟这是第一次与人郑重其事的下棋，说明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与大人们拼杀一番了。

　　那管家模样的人又对他说：“我给你找个天天能下棋的地方你愿不愿意去？”

　　秋生听罢高兴地点点头说：“愿意！”

　　那人又说：“明天早上茶馆开门时你到这里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秋生早早就来到茶馆外等着，那人果然来了。

　　见到秋生他只说：“跟我走。”就带着秋生往镇中心走去。路上那人告诉他：“到了那里什么都不许问，你每天要做的就是陪我家小姐下棋。中午管顿饭，每月还能给点零花钱。听明白了吗？”

　　秋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拐弯抹角的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这家---柳宅，一看房子就知道是个富裕人家。管家带秋生进了正厅，见过老爷和夫人就带他上楼去见小姐。

　　上了楼来到一个门口，管家敲敲门说：“玉琳小姐，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屋里轻轻传来一声女孩柔弱的声音道：“嗯，你让他进来吧！”

　　一个丫鬟把门打开了，管家让秋生进去，只见一个长的十分清秀和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一辆带轮子的椅子上正瞧着他，她不施粉黛，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围棋中的黑子一样，更显得妩媚动人。穿一身合体的蓝色缎面衣裙，腿上盖着一条毛毯，身上带着一点淡淡清新的香气，沁入到秋生的内心中来。

　　管家说：“小姐，他叫陆秋生，棋下的不错。”

　　“你会下棋？”姑娘轻声问道。

　　秋生涨红着脸“嗯”了一声，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和女孩子说话。他不敢正视姑娘，但他心里在想：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是腿坏了吗？多可惜的一个女孩子啊！这时的秋生没想到，他因为喜欢下棋，无意中被带到的这家被称做柳宅的人家和他见到的这个姑娘将在他这一生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姑娘示意他在面前的棋盘对面坐下，把一个精致的棋盒推到秋生的面前。一般对局，下手都会主动拿过黑棋先下。就是年轻一点的上手，尊重对方为上，也要先拿黑棋。秋生拿起一粒黑子想了想就在上角星位下了一手。单看秋生拿子、思考和下子等样子，玉琳就觉得这个小毛头会下棋，而且一定下的还不错。果然，布局将要完成时，玉琳发现秋生的走法是那么正规，棋型走得十分漂亮，平衡，均匀，没有一处不在位上，就说是棋界高手下的，也让人相信。

　　玉琳想，这个叫陆秋生小毛头就生长在这个小镇，不可能另有围棋高手教他，可看他的棋路，似乎他有着天然的棋感。秋生抬起头来，看了姑娘一眼。只一眼，她的容颜在秋生的感觉中是那样的脱俗。他见的少女太少，并从来没这样认真地看过异性。而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显得小巧并有些单薄的身材，眼睛明澈如水，她整个的是那么匀称、洁净、清丽。

　　秋生低头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屋子里很静，静得秋生都能听见姑娘呼吸时的气息。这时秋生感到他和她的感觉似乎有些相通，这种感觉似乎很微妙。他走一步好棋或是走得不好时，似乎都能从她的呼吸声中得到反应。秋生想到：这个姑娘很会下棋。秋生虽是少年，但他的棋龄已不短，在他不短的下棋历史中，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对棋如此感兴趣，更不用说会下棋了。

　　时至中午，对弈结束了，秋生加贴子后还输了两目。姑娘对他说：“你去吃饭吧！今天我有点累了，明天你再来。”说完姑娘便自己推着轮椅走进了内室。望着她的背影，秋生的内心又冒出了那个疑问：她的腿怎么了？这个疑问从此成了秋生心中的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