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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公子是只狼 ...

  •   夜露更深,花街的夜生活也渐渐进入尾声。紫陌在红瓦屋顶上坐着,看着图南城的灯火一家一家暗下去,夜风微凉,拂在在脸上感觉很舒服,她将美酒倒入旁边的酒杯里,酒中映着天空的白月,墨紫的夜色和银辉交织在一起,一切景色看起来如轻纱迷梦。
      “嘿嘿,一个人在屋顶看风景会不会太无聊了啊?”
      紫陌转过头来见是夏流萤,她回过头去。夏流萤贼笑了几声,然后坐到紫陌旁边不客气地拿起酒瓶一口气喝完里面的酒。
      “啊哈,陈年老酒的味道就是好啊,可惜这瓶子太小了,不够喝。”夏流萤倒转酒瓶,本来就不多的美酒现在一滴不剩。
      “味道是不错,价钱也是不错。”紫陌伸出手。“拿钱来。”
      “不要这样小气啦。”夏流萤学着青楼女子那样娇笑着拍着紫陌的肩膀嗲声道:“官人你平时赚的不少,适当的要花一花啊。”
      “花在你身上那叫有出没入。”紫陌把盏浅尝,酒味香醇馥郁,唇齿留香,可惜只有一小杯啊,其他的都被夏流萤牛嚼牡丹似地吞去了。
      “哎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为娘好伤心啊。”夏流萤拿出绢面手帕咬啊咬,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为娘含辛茹苦地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
      “你什么时候角色转换当了我娘了?而且我记得你只对我负责了两年,然后就将我扔到陵碧城去了。”
      夏流萤心虚地视线游移,干笑了几声后用很老土的方法转移话题。“今天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啊。”
      紫陌料定她会赖帐,也不想深究下去,只是把酒杯放到身旁然后安静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月明星稀,夜阑人静,只有这时图南城才会像一个沉睡的女子,褪去了所有华丽的衣裳,浓厚的脂粉气,变回那个最纯朴的样子。
      “你不问我红明玉是什么?”
      夜风轻轻地撩动着紫陌乌黑的长发,好像晃动着纱绢般。
      “你要说的话自然会说。”她看着夏流萤微笑的样子很平静地回答。“反正我兴趣不大。”
      “呵呵,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出手帮忙,你这人也够乱来的。”夏流萤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双手抱住了膝盖抬头看着夜空。“谢谢你那么信我。”她将头埋到膝盖里。“那东西对我不重要,顶多是一颗珠子,可是对那个人来说,那是很重要的。”
      “是吗?”紫陌喃喃地应了声,然后拿起杯子慢慢站起来,伸手放在夏流萤的脑袋上。“放心吧,那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夏流萤稍稍抬起头。
      “你只要安心地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紫陌拍了拍夏流萤的头,然后就离开了。夏流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温和的笑意。
      她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在雪地上握住她的手的小女孩,在冰封的世界里,她却把信任交给了她。
      “喂喂,陌陌。”夏流萤起身跟在紫陌后头笑着追问。“当时你为什么会跟我走啊?”
      “当时?什么时候?”
      “你猜猜。”
      “是你问我的还要我猜,没那个功夫。”
      “猜嘛猜嘛。”
      安静的夜空下夏流萤在紫陌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一切沉寂的事物仿佛都有了生气。紫陌嘴上不耐烦地应付着,可是看见夏流萤笑得很高兴,她也只能由得她在自己耳边吵闹。
      紫陌讨厌烦人的东西,可独独不讨厌夏流萤。
      也许是那两年忍受了她无数的赖皮行为现在已经修成正果免疫了,紫陌很无奈地想到。

      时光飞逝,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明花节那天各路商人权贵都来到图南城,画舫小船停泊得满岸都是,周围挂着灯笼和放着一些喜庆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看起来非常高兴。
      搭建在城中央的舞台附近早就坐满了人。舞台附近放着大约十来张红木雕花大桌,都是给些喜欢近距离观看的富商权贵之流坐的。后面有人维持秩序,平民百姓就在后头观看。
      而在舞台附近还有一些放下竹帘的阁楼,阁楼里面也坐着人,那些人通常都是有权有钱或者不想见人的,在平民百姓眼里,他们也是充满神秘感
      桐睦月早就订了舞台前的桌子,虽然吵了些,可是他还是觉得近距离观看比较有意思。那个死脑筋的陆博雅昨天在夏流萤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答应离去,可却在他耳边嘱咐了一大轮才肯走,所以现在噪音对桐睦月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了。
      紫陌这个怕麻烦的人居然能跟陆博雅和平相处,这对陆博雅来说真的是历史上一个难以置信而且不可理喻的奇迹。
      他一个人霸了一张桌子喝着陈年老酒女儿红,桌子上的食物糕点是半天也没动一口。台上的花魁献艺他也只是瞄了几眼。
      明花节的规矩是每个姑娘上台,然后由下方各位叫价,最后身价最高者就是今天晚上的花魁,而出价最高者还能有美相陪一个晚上。所以今天除了是姑娘们竞争花魁头衔的日子,还是权贵炫耀家世的时候,显示家财并且得到神州第一花魁,这双重虚荣成了男人们竞争的目标。
      姑娘们一出场就各展其技,红莺楼的翡翠姑娘当场作了一副山水画,才情是一绝,可惜桐睦月家名贵字画多,就算这样出色的画作出自一妙龄女子手笔,他也没多大兴趣。月墨坊的零琅姑娘声音甜美好比出谷黄莺,桐睦月听着还顺耳,可就是受不了她在台上猛向他抛媚眼,被这样的视线看着只让他后背发寒,歌声再好也没用了。春香阁明华姑娘的舞蹈。。。。。。还是比不上夏流萤。这样一比一比一,什么才艺都逊色了。
      各家姑娘都在台上转了一循,该表演的表演,该唱歌的唱歌,该投价的投价,桐睦月已经看到没有任何兴致了。
      “哟,睦月。”就在桐睦月无聊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何时出现的夏流萤坐到他身旁。她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菜。“东西冷了可不好吃啊。”
      “那你就消灭掉它们吧。”桐睦月无所谓地让出自己的酒菜。“我看都看饱了,没胃口。”
      “桐公子眼界高啊,这么些好姑娘都入不了你眼,真可惜了。”夏流萤把酒菜塞的满嘴都是,吱吱呀呀口齿不清地说着。
      “你这种吃法太难看了,被别人看到你不觉得丢人么?”桐睦月向来直言,不管你高不高兴只要跟他没有利益冲突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种时候就别计较这个啦。”夏流萤对于桐睦月的话完全不在意,更是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今天我难得做一次观众,你别来扰我。”
      桐睦月正想说话,舞台忽然静了下来,这种忽然的安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哦,来了。”夏流萤兴致勃勃地抬起头。
      桐睦月还没来得及消化夏流萤的话,只听得众人一声惊呼,视线顺着声音转过去,看见魅音阁处有一女子从空中坠落。
      晚风吹得她发簪长流苏铃叮作响,沉红色的身影直线坠落,看得众人紧张万分。可是还没来得及惊呼,那个女子凌空一翻,然后跳落到连接舞台的彩绳上,她的身子翩然若蝶,群摆与衣袖被风吹得往后,她仿佛乘风驾羽般降落到舞台上。
      桐睦月的视线紧随着那个身影,他似乎看见她微微扬起嘴角,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舞台上的女子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然后好像蝴蝶破茧而出般张开双臂。她微微偏着头闭上眼睛,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宽大的袖子垂地,袖子上的蝶翼斑纹发出红色的光,风一吹动,斑纹抖动着,她缓缓垂下手,斑纹化作蝴蝶飞向天际。
      一瞬间,天空中遍布红蝶,蝶舞翩跹,红光散落,渐渐隐于空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她那双如大海般沉寂的眼睛摄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那种深红沉静却又妩媚到了极致,就像鲜花落满地的荼蘼,冰冷而艳丽。
      桐睦月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她眼中花开花落媚视烟行,她只是冷眼看着台下那些痴迷的人,嘴角凝着一朵冰花般的笑意,却更让人痴了。
      “胜负已定。”夏流萤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台上的紫陌。“就算紫陌什么都不做,只要她站在那里,单是她那双眼睛,就已经很有价值了。”
      桐睦月似懂非懂地听着,神州大陆有不少种族,眼睛和头发更是颜色各异,只是红色瞳孔的,他就只见过紫陌一个。
      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一千两!”还没等桐睦月思考完,台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叫价,随即,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二千两!”
      “我出三千两!”
      “我出四千!”
      价码不断上升过去,众人叫的面红耳赤,紫陌依然是一声不吭,桐睦月看见她似乎也觉得无聊了,嘴角的笑容带着浅浅的艳,涂满朱蔻的指甲漫不经心地撩动着垂落在左侧的头发,红黑相间成了一种妩媚的颜色。
      “这人还真是潭祸水。”桐睦月听着后头的喧闹声,还有那些人为了她争风吃醋闹腾着,他情不自禁地叹道。
      “喂喂,你这样说太不厚道了啦,我家陌陌哪里祸水了?”夏流萤不服气地撇撇嘴。“别让我鄙视你啊睦月,从来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说女人是祸水来着。”
      桐睦月微微勾起嘴角,然后举起手。
      “我出八千两。”
      桐睦月此言一出,全场哇然。
      “八。。。。。。我出八千五百两!”其中有个人不服气地大喊,桐睦月瞥了他一眼。
      “黄金一千两。”桐睦月干脆以倍数加价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喜欢一口要价的他最讨厌就是多费唇舌。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后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可是那些人只是不甘心地看着桐睦月,又看着紫陌,大有心理挣扎要不要豁出去的意思、
      桐睦月与紫陌对视,他的眼神笃定而且志在必得,紫陌看着他,也只是嘴角微扬,一颦一笑皆是风清云淡。
      “黄金二千两。”
      后头忽然冒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听到这个数字连桐睦月也呆了呆,他马上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留着一头细碎的短发,后头绑着条松松的辫子,看起来爽朗有神。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幽深,可是眼中的光泽却是明晃晃地照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织锦暗花纹衣裳,看起来给人一种随意而且清爽的感觉。
      紫陌有一瞬间的错愕,可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渐渐走近的男子。
      殷伏离从桐睦月身旁走过,桐睦月看着他,此人并非空口说白话的,瞧他衣服的布料都是宫廷罕见的名贵绸缎,一看就知道身价不菲。
      桐睦月开口:“我出黄金三千两。”
      “哦。”殷伏离停下脚步回过头,表情轻松而且无所谓。“那我干脆出黄金四千两好了,再加也没关系,加到你可以停为止就好了。”
      桐睦月的表情黑了几分,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看起来是恼了,却听见那边的人群窃窃私语。
      “哎?那可不是伏离公子吗?三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谁知道呢,听说啊。。。。。。”
      “什么?真的啊?”
      那个到处游荡的三王子殷伏离?他怎么会来这里?桐睦月正疑惑,却看见夏流萤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再出价,可桐睦月始终是心有不甘。
      紫陌从台上走下来,她嘴角泛起莫测的笑意。
      天空中忽然炸出七彩烟花,似乎是为了祝贺,红的紫的映在他们的脸上,喧闹的声音如潮水般覆盖了一切。

      魅音阁内暗香生,如雾气般的青烟在空中游移,犹如人世间摇摆不定的影子。
      紫陌依坐长榻,手搭在黑漆木几上面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殷伏离。
      “神州第一败家子,我看就要算你一个了。”紫陌用茶盖拨弄着漂浮在茶面的玫瑰花瓣,她看着红茶面上的自己,如镜花水月模糊不清,唯有那一双眼睛,依旧如宝石的光泽般幽深。
      “如果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何乐而不为?反正那些都是身外物,不用白不用。”殷伏离这三王爷败起家来比桐睦月更厉害,如果说桐睦月还会计算利益得失,那殷伏离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喜欢就败,钱跟废纸画等号。
      殷伏离支起下巴笑吟吟地看着紫陌。“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你一个晚上,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那你想做些什么?”觉得无聊了,紫陌又放下茶盖。忽然觉得一阵风迎面袭来,吹乱了她的发髻,她挥动袖子,一把剑刃紫色仿如薄冰透明的长剑架在了不知何时来到她面的殷伏离的脖子上,绾着发髻的发簪却落在殷伏离手上,细长的银色流苏闪动着耀眼的光泽,紫陌长发披肩,殷伏离满意笑着。
      “你还是披着头发的时候好看。”殷伏离斜眼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哦哦,我就奇怪当日你袖子里藏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原来是这把剑。”
      紫陌皱起眉头。“你会使风?”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皇家血统的人都会一样东西吗?”殷伏离忽然抬起手握住紫陌拿剑的手腕,然后欺身下去坏笑着。“来这里都是来风花雪月的,我们还是干些有意义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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