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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和仙道彰之间的曾经,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个土掉渣的女追男桥段。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也煞是有趣味。仙道是高一的时候从东京转学过来的,刚来那会儿在陵南风靡一时,几乎成了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这也仅是一个开端,从篮球大赛开始以后,他就风靡了整个神奈川。
      他的魅力达到巅峰的时候,曾经一上午收到的情书塞满了班级信箱。平均每天收几百封情书,他却一封都没看过。他们班有几个无聊的人,将每一封都拆开,把作者的姓名班级统计在册,据说全校十之七八的女生都给仙道递过情书。
      期间当然不乏文笔好的,也有肉麻兮兮,但还是跟风者居多,本着一种“无心插柳”的心态,有的所谓“情书”里甚至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是以,挨到高二下学期绝大多数的追求者都打了退堂鼓,少数痴心者也在经年累月的无望中安分下来,无所作为。仙道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却无知无觉。就在这样看似平衡的状态下,横空杀出我这么个程咬金,搅碎了一湖平静。
      只是,我当初对这突如其来的少女情节自我定位为暗恋,年少的我有些孤芳自赏的小情怀,坚决不能容忍写情书送礼物这种脑残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以,恋慕得极其隐忍。
      经年以后,即便忘记了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年少时那陷入恋慕中患得患失的心绪依旧让我记忆犹新,如今回忆起来,觉得煞是好笑,却分外美好。
      成年以后,或许我们已经忘却了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却依旧记得那份喜欢的心情。回忆便是这么个东西。
      仙道终究没有能来看演唱会。
      其实走出东京火车站的那一刻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还有那么一个相熟的人。
      掏出手机找到“仙道彰”三个字,有一瞬的怔忡,随即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端的声音,慵懒而嘶哑,似乎睡意正酣时被吵醒。
      “师父,你在睡觉?”我试探着问了一声,看看表已然午后了。
      “嗯,”声音有些疲惫的囫囵,“昨晚做一个企划,才睡下。”
      我有些歉然:“抱歉,打扰师父休息了。”
      “不要紧,我也该起了,下午还有工作。”顿了一下问道,“有事吗?”
      我默了一下,涌上一阵失落感:“我到东京了。”
      他“哦”一声,似乎在想事情,半晌又问:“演唱会是今晚?”
      “嗯。”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不能陪你去了,结束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吧。”
      我想了想,将他的提议归结为“客套”,终究还是有些陌生感,于是也客套的说:“太麻烦了,师父忙的话不用特意照拂我,也要注意休息。”
      “师父”这称呼不过是沿袭至今的习惯罢了,再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了,因为我始终不知道该怎样去称呼他的名字。年少时,因在心里念了太多遍,叫出口的总觉得有些别扭。
      酒店离会场很近,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时间尚早,我就在附近转转。早春依旧料峭,川流不息的街道两旁是没融化的残雪和光秃秃的景观树,整条街道都显得灰蒙。东京的空气指数显然不及神奈川,我打从下了火车便咳嗽不止,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形单影只。
      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犯个文青的毛病,总爱胡思乱想。这一遭不禁想起些许久没有记起过的事情,我的和他的高中时代。
      想我那时倾慕得极其隐晦纠结,一片心思折叠了又拧巴,几经波折。
      我在公众眼中是为数不多的没被仙道的色相所吸引的,为了保护我这冷静自持的名声,没少装蒜。
      譬如说,今天中午我们班和仙道他们班有篮球比赛,我十分想去看,又不好意思直接去,便瞄住一个仙道的死粉,邀她一起去吃午饭,到时少不得“被迫”去看比赛。
      再比如说,平时在校园里少不了以目光逡巡,搜索他的身影,看看他在干什么,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即便在这个时候,我时刻记得扭个方向,用余光瞟着他。偶尔和他的粉丝一起,听见“呀,仙道在那边”这样的叫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投去目光,即便早就发现他了,也要装作一脸惊讶,还不忘添上一句:“不过如此,没觉得很帅啊。”
      这份暗恋的心思煎熬得久了,熬出一股子糊糨糨的焦躁味儿。总想着若是能搞出点偶遇,弄出点意外让我们相识,那样今后见面也好有个理由打招呼啊。总要有零的突破才好,细水长流,没准他就对我日久生情呢。
      虽说那时他在五班,我在六班,却不是一墙之隔,东侧五间教室,西侧五间教室,我和他之间恰隔了偌大的一个正厅,正厅当中摆着亚里士多德的雕像,下面写着:求知是人类的本性。
      借书、寻友、找人、通知等等的繁杂理由让我每天都要在亚里士多德他老人家面前走上几个来回。不过好在,托他老人家的福,高三的时候我们搬了教学楼,一面三间教室,我终于和他一墙之隔了,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熟识到点头之交的程度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十六岁那年的初夏,我和仙道第一次有了交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前一刻还碧蓝的天瞬间乌云遮蔽,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瞬间腾起一阵水雾。恰赶上放学时间,不少的学生滞留在走廊里,嘈杂中夹杂着抱怨,待雨小了一些,同学们三三两两撑着伞离开了。
      梅雨季节,大多同学在学校备着雨伞,我却向来没这个习惯,因为家比较近,经常跟人拼伞回家。转眼教学楼正厅里就剩下三五个人在徘徊了,我一眼便捕捉到仙道的身影,校服外衣敞着怀,穿得随意却很有型,他手里拎着一把伞,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那四顾的状态似在等人。
      就在这时,郁江扯着大嗓门叫我:“桃子,又没带伞!一起走吧。”
      瞥了眼朝我走来的郁江,赶忙看看仙道有没有留意到这边,发现他在靠着墙不晓得沉思什么,舒了口气,忙迎上郁江:“不巧了,数学老师一会儿让我去办公室,我今天带了伞了,你先走吧。”
      郁江一脸惊慌:“啊?数学老师找你什么事啊?不会是因为上次……”
      “安啦,上次的事不是已经批评过了么。”我慌忙打断郁江,压低了声音说话,“你快走吧,这会儿雨小一些了,一会儿再下大就不好走了。”
      先前喧闹的走廊此刻声音寥寥,还带着回音,我不住地用余光瞟向仙道,一方面担心他听见我们的对话,一方面又担心他会等到要等的人离开了。
      我匆匆推走了郁江,整了整衣服,拨了下刘海,举步向仙道走去。
      “那个同学……”仙道浑然不觉,仍然望着地面出神,我提高了声音,“同学!”
      “啊?”仙道抬起头,如墨眼眸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展开一个亲切暖人的笑容,“有事吗,同学?”
      “嗯,”我点点头,很虔诚地说,“同学如果你不着急走可不可以把伞借给我?我家很近的,只有十分钟,我很快就把伞给你送回来。”
      “哦,”仙道依旧保持他惯常的浅笑,“拿去吧,不用着急赶回来,我朋友那还有伞。”
      “太谢谢了,”我感激地说,“我很快就回来。”
      “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
      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激动情绪在不断喷张,他竟是如此温和而容易亲近的人。强压抑着兴奋,对他颔首,转身想象着该如何在他的注视下走得平稳而优雅。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对我说,“这伞的有点紧,打开的时候需要使劲向上推,注意别夹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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