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有余》阿俜

45、第201445章

　　安田时一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身体仍然困倦异常。耳边听到小鸟揪揪的叫声，终于到春天啦。看向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咦，白色的天花板？不对啊，家里的天花板怎么会是白色？身上盖的被子，浅蓝色的花底，绣着桔梗的图样。这里是——哪里？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床上另一边的人抬起头来，正对上时一惶然无措的双眼。
　　“醒了？”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温度，却明显感觉她的身体瑟缩了下。柳莲二眼底一暗，箍住她的双肩，然后，凶狠地压下来。
　　薄唇感受到涩涩的触感，柳莲二知道，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却是抑制不住。无力的小手在棉被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她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恐慌与拒绝。柳莲二真正感觉到了何为相濡以沫,而——
　　闭上眼睛，柳莲二让自己冷静下来。柳莲二抬起身，转身离开。
　　他想离开，却被一双柔软的小手微微拽住，她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恐慌变得迷茫，虚虚地圈着他，他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开。
　　那个人小声说，“阿柳，我好想你。”声音里，充满着依赖。
　　柳莲二叹了一口气，在安田时一面前，他总是无法狠下心来。缓和了语气，又变成了往日里的柳莲二。“我只是去告诉妈妈，你醒了。”
　　她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了，眼睛变得迷茫。闭上眼睛，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柳莲二抬起脚步，小心翼翼关上门，然后靠在门前。狠狠地呼出一口气，一阵后怕。
　　三天以前，时一的电话关机了，他以为是没有电了。然后，两天前，他拨出电话，手机仍然关机。昨天清晨，他突然觉得心慌，打过电话，仍然是女播音员一成不变的嗓音，那个时候，他终于觉得了事情的严重性。
　　安田时一，那个姑娘，即使是在别扭生气，都会开着手机，告诉他她没有事。他打电话给母亲，请母亲去看看她。母亲那个时候说，“前天时一来过家里，好像是她爷爷留下来的房子要卖出去了，她那天整个人状态都不对，我还以为你知道。”
　　他早另一边握着电话，突然想起那天时一叫的那一句阿柳，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人在担忧的时候，会将所看到的东西本能地放大，这是柳莲二所认知的。但是等真正到自己身上，他却在想，那个时候，时一一定会很脆弱，一定会很难过，那个声音，甚至带了哭意。
　　柳明纱赶到安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暗，她开了门，然后就看到安田时一躺在床上，脸已经通红了，紧紧地裹着被子，额头出着冷汗。柳明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给柳北彦打了电话，请了医生，然后再也忍不住将时一打包回家。
　　然后 ，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柳莲二走下楼，母亲正在厨房里煮着食物，“妈妈，时一刚刚醒了。”
　　“醒了？我去看看。”柳明纱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楼上赶，这一天，她看着那个女孩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她甚至在想，要是自己不过去的话，安田时一会不会这样一直睡下去，然后……推开门，看到那个孩子眼睫毛动了动。
　　安田时一是被热醒的，她感觉到很困惑，好像被搬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那个地方里，还看到了阿柳。朦胧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伸进口中，凉凉的，也热热的，带着侵袭的感觉。
　　睁开眼，就看到他要离去。绝对不能让他离开，那个时候，一个人躺在家中，被孤独浸入了心房，思念已经燃烧到极致，想他，真的很想他，怎么舍得让他离去呢？手臂软弱无力，却挣扎着拉住他的手，很安心。“阿柳，我好想你。”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喉咙干涩，像要冒烟了一样，不适到极点。眼睛很困很困，明明觉得睡了好久的。
　　感觉到门打开了，时一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柳明纱探下来的身子，她的目光里是心疼与满满的关爱，就像是母亲的感觉。想要开口，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时一，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坏丫头，让我们这样担心。”柳明纱撇着嘴，手指在时一额头上点啊点，低声喝斥着。
　　心里暖暖的，时一突然想要抱住她，轻轻开口，用着嘶哑的嗓音，“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已经不用多想，这个地方，一定是阿柳的家，有着爸爸妈妈和阿柳的家。
　　“傻孩子。”柳明纱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和莲二啊，都是傻孩子。”
　　“阿柳，”时一抬起身，“那合宿呢？”
　　“你以为你睡了几天？”柳明纱恨铁不成钢，“你睡了三天了啊三天。”瞥见门口出现的人影，“好了，我下去做饭了，让莲二陪你吧，这一天，他可是担心坏了。”

　　柳莲二走过来，俯视着娇弱的少女，她又在咬着唇了，还在生气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真的很生她的气啊！
　　“你不想看见我是不是？”
　　她摇摇头，干裂的唇上露出白色的印记，像是在挣扎。
　　“这样自虐好玩吗？”
　　安田时一头摇的更凶，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柳莲二坐在床边，低下头，“那你这是不生气了？”
　　直到听到他柔下来的声音，时一才敢相信，阿柳不升自己的气了，她拉住他的手，挣扎着起来，扑进她的怀里。喉咙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却觉得此刻是最好的时刻，无比的安心。
　　柳莲二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伸开手臂抱抱少女，然后扶着她睡下，“好好休息，小心病情加重。”
　　时一摇摇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等等。”他起身，端过来一杯水，整个过程中安田时一的视线都凝在他的身上，怎么都看不够。
　　“喝点水吧！”他说。安田时一突然觉得自己成就了，这样的她，可以得到他的原谅。眼眶瞬间润湿了，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
　　扶起她，让温热的水缓缓渗入她的喉咙，没过一会，就感觉到时一微微抗拒的小手。“怎么了？不想喝了吗？”
　　时一摇摇头，“现在不想喝。”因为水的作用，喉咙的干燥终于得到了缓解。可是现在，她最想说的事情是谢谢。“阿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还有因为爱你而喜欢我的阿柳的家人。
　　柳莲二温和一笑，又是往日里的柳莲二了。“现在不别扭了？”
　　摇摇头，“阿柳，我再也不耍小性子了。”
　　柳莲二拥住她，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天知道那个时候他心中的焦急与恐慌。得知她生病的那一刻，艳阳高照一下子变成阴风阵阵，甚至失了往日里的冷静。
　　“爷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才是他在意的事情，她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过安田爷爷，但是，这恰恰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时一咬咬唇，“我怕你会担心，你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你在做着你最喜欢的网球运动，而且，这已经是事实了。”
　　柳莲二摇摇头，“时一，我希望你依赖我，那怕只是让我和你分享。”担心，担心她会承受不了，担心那个总是将一切事情自己承受，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姑娘会孤独无助。
　　“可是，我也希望自己能为你做一些事情。”时一认真地看着他，“阿柳，我很想为你做一些事，但是却发现自己只能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呢？”柳莲二好笑，“为什么会以为那些事麻烦呢？你的事情，我做的甘之如饴。”偏偏头，脸上浮现出绯色，“时一，不要这么看我。”
　　安田时一眼睛睁得大大地，认真地看着他说着那一句话，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时候生病，一个人中途醒来，浑身上下虚弱不堪，她想他。“阿柳，我好想你。”度日如年的一周，仿佛用尽了耐心和坚持。
　　“真的很想你啊，阿柳。我总是一个人生活，爸爸妈妈刚离开家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啊，我赶他们离开了，可是我其实多想他们能够说，时一啊，我的女儿，我愿意为你留下来。我只有俊一了，可是俊一才一岁，他刚学会走路，会欢快的叫我姐姐。所以我要坚强，必须坚强。我租出了房子，和俊一搬到小房子里。阿柳，那个时候俊一太小了，我也才十岁多。可是，我要去赚钱。受了委屈，被人嫌弃，街坊邻居们指点的目光，我也怕啊。抱着俊一哭啊哭，可是哭有什么用？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俊一有多么乖，他不认生，我走之后就跟着邻居的那个老奶奶，安静的不像个孩子。终于安定下来了，我有了工作，我知道他们都可怜我，可是阿柳，我真的不可怜，我难过的只是我没有办法让我家俊一过上好的生活，我难过的是无法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
　　那段岁月，会永远记在安田时一心中。
　　“俊一长大了，变得闹腾了，可是他还是个乖孩子，我不告诉他，但是他却多多少少都明白。懂事了，懂得帮助姐姐了，可是却容易生病。多少次，我都是在半夜发现他生病，到医院里，一个人守着他。”
　　时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明明喉咙一直那么难受，明明不应该再变得这么软弱，可是，对着那个人，却很想将心中的事情悉数吐出。就当是高烧糊涂了吧，就只有这一次吧。“阿柳，你看，我已经学会了一切事情自己处理，可是这半年，我和你一起分享自己的心事，我将自己尽可能的暴露在你的面前，我一直在依赖着你，就算是没有告诉你，可是，却总是以你的立场来对待。我会想，要是阿柳的话会怎么做，会想，要是阿柳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阿柳，我一直在学着依赖，学着向你敞开胸怀。可能过程会很慢很慢，那么，你会愿意等我吗？”
　　柳莲二的心早已经软了，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姑娘的心情。没有自责和懊悔，只有心酸和感动，还有从心底泛上的温柔。
　　“时一，对不起。”不应该逼你的，对不起。
　　“阿柳，你看，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说

　　果然别扭正在进行中。。。我竟然担心会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