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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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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之毒
“迎门主放心,你将东西交予本尊,苍心宫自会信守承诺将解药给你,也会保你藏凤户周全,只要苍心宫还在,你藏凤户便受不得半丝委屈!”
“小人知晓魔主的好意,也知晓此乃小人的福气,可…”
“既是福气,那又如何不愿意了?”
这语气明显是威胁压过商量!
我一面暗爽恶人自有恶人磨,一面又想着谁都不容易,一面又回想着那种恶霸奸人也只有比他更恶更奸的人才能收拾,想想公尝玉箫这下还有点使处!
察觉到迎万乾吐字艰难,“魔主知晓那东西乃我藏凤户的至宝,若是失了,那我藏凤户无异于名存实亡,望魔主开恩,放过小人吧!”
“不过是个小小的身外之物,何必这般小器,迎门主一向不是连命都舍得献给本尊和宫主么,之前不也说过要进献你藏凤户至宝,怎么,现下反悔了?”
“魔主恕罪,小人什么都可以献给魔主和宫主,哪怕是小人的性命的确也无妨,可那东西,是万万不能呀,那只是关系我藏凤户生死存亡,求魔主开恩!”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一声闷响,迎万乾都下跪了?
“爹!”又是一声闷响。
我咋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会让迎珂冬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也下跪求情求放过?
听起来争的不是迎篱落,不像是个人啊,东西,什么东西?关系到藏凤户存亡的东西?
“那若是我一定要拿走毒玲珑呢?”那声音顿时只剩下霸道主宰。
毒玲珑?
剧毒到至极,玲珑现苍生,天下之事一物一朝夕,物极必反,与之相符,故谓之毒玲珑。
我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毒玲珑。
藏凤户以用毒闻名天下,可它的至宝毒玲珑,却是天底下最为阴柔最为柔情的玲珑水,玲珑水乃是雨露之水,是纯阴至弱之水。可令乾涸的大地起死回生,枯萎的草木重新复生。‘阴阳和合,万物发生’。
控百毒长百岁,春玲珑可吸食毒液、夏玲珑可晒干毒液、秋玲珑可风化毒液、冬玲珑可冻结毒液,玲珑水常年四季循环,不失不灭,可得永存!
藏凤户素来巴结苍心宫,却始终阳奉阴违的原因,怕就是因为拥有这毒玲珑,才这般有恃无恐!
我听银珊说过,苍心宫着实邪乎不已,对于敌党,无用的便下发无心贝三日内诛杀,若对其仍有可利用之处,便直接给此人种下毒蛊天残杀,此蛊阴险至极,折磨起人来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而苍心宫宫主每年只有三月统一下发一次解药,药性维持十一月,余下一月便叫你足足受天残杀折磨,尝尽噬心绝望之苦,而后全心全意为苍心宫所用!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苍心宫果真是个变态的地方,比藏凤户这种明目张胆下三滥的地方还要阴险得多,公尝玉箫就是个绝佳的例子,难怪苍亦桪不呆在那里,可他为何要送莫安去那里……
扯远了,我忙竖起耳朵想听听这迎万乾到底该如何是好,心里解气得很,你们这些恶霸也有今天,这便是最令人拍案叫好的窝里反了!
“魔主……”
好半天迎万乾又开始求放过了,声音还有些哽咽,该不会还哭了吧?
我叹了口气,老家伙一把年纪了也好意思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会有点新意么?
“少公子不为迎门主难过?不哭两滴泪?”
“魔主!”
我听到迎万乾的诧异声。
迎珂冬冷哼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魔主说笑了。”
“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公尝玉箫的语气极冷,看来是耐心告罄。
我只听呼呼几声,迎万乾一声惨叫,像是被打成了重伤,还哇哇吐了几口,吐血了?
我想着血腥味,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本来这密室的空气就少,现下越发觉得呼吸困难了。
“你若是不哭,我便让你爹,死在你面前可好?”公尝玉箫又恢复那笑而无害的语气。
我暗骂这厮果真是个变态,居然好好的要一个大男人哭,难道他闲得没事干,硬要看男人掉眼泪这种猥琐荒唐的好戏?
“你爹若是死了你还不哭,那便是你的不孝了?”言罢又是呼呼风声,迎万乾再次摔在地上闷声响,我忙捂住嘴,头顶上落下浓浓的尘土和碎屑,我已吸了不少灰尘了。
这到底是不是密室啊,怎么这般粗制滥造,豆腐渣工程?
“你一早便知毒玲珑在我眼里!”是迎珂冬怒极的低吼。
公尝玉箫冷哼,“天下还有本尊不知道的事?”
顶上一时没了声响,我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头有些晕,我若再不出去我就会因缺氧窒息而亡。
我张开嘴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哪知就在我张嘴这一刻,头顶顿时出现了亮光,板子裂开,只听一声怪叫,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一滴清凉温热的水滴不偏不倚落进我嘴里,我惯性闭上嘴,下一秒忙张开嘴要吐出去,那滴水却已滑下我的喉咙,融入我体内……
我大骇,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液还是什么东西,就在那一瞬,我再次被那飞快的人影带走,羽黑的轻功真是了得!临走时我看到了迎万乾惊骇痛心疾首的模样,也看到了公尝玉箫皱眉的样子,还有迎珂冬……他的样子让我胃里一阵排山倒海般翻滚,那只只有血洞再也没了眼珠的右眼……
意识一阵混乱恐慌惊吓,加上缺氧,我忙得晕了过去。
***
“小姐,小姐醒醒啊!”
我听到银珊在唤我。
我从黑暗中挣扎过来,眨着眼睛撑破上下眼皮才看清一脸焦急的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银珊笑了起来,扭头喊道,“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接着我便看到了一脸疲惫和心疼的娘,还有松了几口气的爹。
“娘……”我费力的张嘴。
“你这丫头,你说你近来是怎么了,怎的老是吓得娘一惊一乍,你都昏迷一天了!”娘说着眼眶又红了。
我想笑一笑,安慰安慰她,却发现我着实累得慌,太累了,不想动。
“娘,我没事。”我想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立马握住我的,又哭又笑,“你是没事,可我怕你再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你自己倒不要紧,我的小外孙我可心疼要紧!”
我皱起眉。
娘笑得一塌糊涂,抬头去看爹,我爹也难得笑了起来,就连银珊也笑得合不拢嘴,还有一旁已恢复了的金言,苍梧,宫青,都带着喜气。
“娘?”
大家是高兴了,我却不开心了。
娘笑了一阵,才缓了缓气告诉我,“你昨儿个晕倒在西苑门口,幸好银珊发现得及时,将你带回来昏迷到现在,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吓,气息不匀,还有便是……”她故意看我急卖关子顿了顿,见我要生气忙道,
“大夫刚给你把过脉,是喜脉,你有了身孕了,疏疏,知道吗,我的疏疏,我的女儿,在娘眼里才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呢,现在竟也有了身孕了,有了自己的骨肉,有了我的小外孙了,娘,娘…”娘说着又开始簌簌掉泪了。
“娘……”我脑子嗡嗡的,不知是喜是忧,握着娘的手见她哭也要哭了。
“不哭,乖,疏疏不哭,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哭,对孩子不好,娘是高兴,喜极而泣的。”娘来帮我擦眼泪。
爹在一旁皱起眉,“这是好事,大喜事,看你们娘儿俩,哭成什么样,成何体统!”
我娘立时笑了起来,银珊和金言也是哭哭笑笑。一屋子顿时暖意上升,洋溢着快乐幸福的气息。
“若是少爷知晓了,定是开心得不得了!”苍梧在侧突然说了一句。
我僵住,竟想着,到底还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呢。
爹和娘陪了我一会儿便回去了。毕竟天色晚了,他们嘱咐银珊和丫鬟们一定要照顾好我,不能饿着冻着冷着热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银珊给我端来燕窝红枣粥,我一闻着便想吐,再一看那黑红,脑海中便立时浮现出迎珂冬那血洞一般的眼窟窿……
浑身又是一个寒战。
苍亦桪搂住我,轻拍我的背让我别怕。
我大惊,正要问他怎么回来了,却被人摇醒。
“小姐,怎么了?”
我睁开眼,银珊正望着我,我盯了她半响,抚上自己的肚子,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梦么?南柯一梦!
“小姐,怎么了,冷么?”银珊忙放下碗,金言给我披上披绒。
我这才看见银珊果真端着那黑红黑红的羹汤。我又一阵干呕。
“小姐?”
“我……现在才醒么?”呕完我问。
“是啊,小姐都昏迷一天了,老爷夫人可都急坏了,苍梧还预备去找姑爷呢。”
“别,别去。”我一惊。
“还没去呢,小姐别急,苍梧也说要问过你的。”
我暗忖苍梧怎么突然这么征询我的意见了。金言给我紧了紧被子,“大夫说你得好好休息,不可胡思乱想了。”
“大夫来过?还说了……什么吗?”
“就说你近来神经紧绷,想得太多,身子便虚弱了,要你好好调理,放松为主,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失落,摇摇头,问,“这一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银珊略一思索,瞟了我两眼,“二十一小姐也昏迷在西苑门口,不过没有大碍。”
“还有呢?”
“……西苑有座院子被毁掉了。”
“还有吗?”
“皇上下旨说三日后离开御苑,回龙都。”
我有些忍不住了,便径直问道,“迎珂冬呢,迎珂冬有什么事吗?”
“钦差大人没事呀,银珊没听到他有什么事。”
我攥紧被套。
金言见我这般,有些来气,“你是在担心迎家人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藏凤户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离去,我现下已确定昨夜吞入我肚里的,应是那毒玲珑没错。
羽黑究竟是谁的人?少主,很明显不是迎珂冬,若是的话,羽黑不会不出手相救,那还有谁是羽黑的少主,羽黑的身手不凡,又不轻易露面,那他为何要将我抓到那密室,又为何会知道公尝玉箫等人在那里,还是那等机密大事,这般凑巧?
我不知迎万乾他们有没有看到我,也不知公尝玉箫若是知道毒玲珑在我身上会不会把我剖了取他的宝贝,更不知道这毒玲珑会不会对我产生异样……
我,会死吗?
第一次,在这里第一次开始怕死!
我开始想念苍亦桪了。
***
一夜难眠。我很久没这么睡不着觉过了,上学的时候巴不得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上班的时候每天调着闹钟准时从床上爬起来,就为了殷勤追全勤奖金和床谈起生不如死的恋爱,欲死还休。
我睁着眼望着帐顶,脑子里一团乱。
至于我究竟在想什么,归纳总结了一下:
好像是肚子饿了。
从床上爬起来,摸摸肚皮,还以为有娃了,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叹着气瞅银珊,没人……金言?也不在……
丫鬟小厮个个都不在。
我站在院子里,听着肚子咕噜噜跟我撒欢,叹了口气。
早上空气好,又不上学校,鸟儿喳喳叫,人影都没了。
我正忧郁的作着打油诗呢,身后一身招呼把我吓尿。倒不是见了鬼,只是好久不被盯上,突然又折回来拿枪指着你,这着实有些不受宠只剩若惊呀!
“好些日子不见表嫂了,近日可好?”
迎篱落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小厮,走过来腰也直了胸也挺了气势足了连气也不喘了。
“哪里话,不是前两天才见过了,怎么,对你表嫂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表嫂真是好兴致,好度量,若篱落有表嫂这般胸襟该多好。”
我瞅着她不似平日那般找我茬,倒有几分萎靡,想来她爹受了重伤,她姐作死卧床,她弟也瞎了眼……
好像是惨了点。
不过她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她怎么还有心思来我这里,我既不是扁鹊也不是爱因斯坦,生理到心理我都不在行,就算在行也不关我事,她又玩什么幺蛾子?
“表嫂可有表哥的消息?”她直愣愣盯着我。
我皱眉,“你找他干嘛,他自有他的事。”
“也是,我就要回龙都了,这次怕是见不着他了。”她叹了口气,随即又道,“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见他。”
我有些不悦,“表哥就表哥,你跟着我叫他‘他’做什么。”
迎篱落愣了一瞬,随即坏笑道,“他他他他他……我就叫他,如何?”
如何……我能如何,你叫好了,他又不会少二两肉!我也不会生个痔疮,切!
“不过有件事,怕是六表嫂已然知晓了?”
我心下一个咯噔。
“表嫂之前打着御苑的主意,与珂冬起了争执,珂冬将你关进狱中,你却私自出狱,后来皇妃娘娘我姐姐好心款待你,你却不识好歹伤害于她,现今你又对我父亲和珂冬下手,苔疏疏啊苔疏疏,你这般狠毒心肠如何对得起、配得上桪哥哥?”
我对迎篱落强加给我的罪名不感兴趣,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隔壁王大娘家母猪少吃一点猪食也要怪我昨天晚饭吃多了?
可是那声桪哥哥……我听着着实有些别扭。
“桪哥哥,是谁?”
迎篱落眼角抽了抽,冷哼道,“你别以为嫁给桪哥哥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癞蛤蟆是吃不了天鹅蛋的!”
“是吗?老娘变天鹅的时候,你还是颗蛋呢!”
“你别耍嘴皮子了,你现下只剩一条路,那便是离开桪哥哥,否则,”她冷笑,“恐怕苔府,就不保了!”
“What's the hell?”
我被她的威胁搞得莫名其妙,想来句fucking还是shit什么的又觉得这词太优雅她配不上。
“什么?”她被我吓了一跳。
“以你的理解能力,即使我解释的了你也理解不了,所以你还是继续迷茫吧。”
她咬唇,突然变了脸,“珂冬和父亲受了重伤,说起来也是在轻以县,苔府戒备不严失职之过,公然害得朝廷钦差身负重伤,想必你苔家,也脱不了干系!”
“又不是我让他们去西苑的,是他们自个儿大半夜做亏心事往西苑跑的,都是成年人了,舞刀弄枪伤了自己还要别人负责,小屁孩啊,有你们这么不要face的吗?”
“我可没说他们是在西苑受的伤,更没说在半夜,六表嫂,你如何知道的?”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正懊恼呢,爹还有四哥七哥,以及迎离露迎万乾苍霜荷等人齐刷刷出现在我的院子门口,各种表情审视着我。
我傻眼,暗叫不好,这下好了,跳进死海,也浮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