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四回·Part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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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了许久的吴世勋终于拨通了朴灿烈的电话号码，在此之前他犹豫了足足三节自修的时间。
他们约在学校后门的奶茶店见面，吴世勋疲惫到连找理由敷衍车贤静都懒得，他直说，我有事，你今天自己回家。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黄子韬和陆琳密谋好的布局，现在只等好友朴灿烈来坐实他的指证。
灿烈出现的时候已经将近奶茶店关门，他风尘仆仆不像是刚从教室出来，世勋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你都猜到了。”
“我要你告诉我……”
朴灿烈面对陆琳大多时候都是吃败仗，他所有在面对陆琳之前都是信誓旦旦的决定，只要陆琳稍稍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不得不举手投降，他说不过她，的确不能指望一个男人可以动用语言能力，去说服一个女人，尤其是陆琳这种口才优秀的女人。
她坚持要回校去上课，即便是在一身伤病的情况下，陆琳无论如何都要撑到暑假，只有到了暑假她才能名正言顺不在家，以此掩盖她病重的事实，如果哪天真的大限将至她必定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静离去，这一次的剧情中有太多太多的牵绊了。
朴灿烈多么聪明的一个人，陆琳不过是个嘴上厉害的人，她轻轻避开他的眼神都足够他猜中心事，她瞒不过他，可又怎样他不能直说，他甚至没有立场阻止。对陆琳来说，自打得知病情以来朴灿烈陪伴她的态度，让她很宽心，她最见不惯小说里哭哭啼啼的剧情，更不愿有人因为她的病情每天以泪洗面，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尤其是精神上的。
朴灿烈的淡然陆琳统统归结为领悟高的天才，殊不知，事实完全不是她的想象。和他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会很安心，等报告的时候他递来半边耳机，班得瑞的《月光》顺着耳机线一路流淌进她的耳朵，继而是心脏，最后是脑电波……
“灿烈，其实无论结果怎样，这一路我走得一点都不辛苦。以后……”
“别说了，有什么要对我讲以后大把机会！”他凌厉的眼神阻止她说出残酷的话语，但有些话现在不说，将来可能再无机会。
“让我说！”回给他的是更加坚定的目光，“有你这个朋友我很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就算你等下打死我，我都要讲……”话音未落，眼泪就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他抬手抹去她的泪痕，明知……但还是忍不住心下扭作一团，喉头像被拳头堵住了一样：“我知。”
“真是不争气，讲好不哭的。”陆琳扯出一个微笑，如同一切伤害尚未登台前，她在榕树下第一次见他时的笑，“多谢你！”她找了个角度抱住了朴灿烈，像个老友一样干净纯粹的拥抱，灿烈拥着陆琳，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隐秘地在她鬓角印下细细的一个吻，任由她的眼泪在他肩膀的衣料上，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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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之后陆琳没有像往常那样搭地铁回去，而是去等公交车，就像冥冥中指引般，是时候了，去看这个城市最后一面。
陆琳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晕眩感一阵一阵，她闭上眼努力想象自己还在课堂上睡懒觉，也许实在是太累了，没多久她就睡着。
医生诊断后说过她耳朵的功能，今后会出现经常性的失灵，所以如此嘈杂的环境她都能够安然入睡。吴世勋挤到她旁边的座位都没有惊动到她分毫，蓦地想起的就是这段话。他伸出手臂将陆琳那随车一点一点的头搁到自己的颈窝处，他只有小小的一个心愿，就是希望那残酷的日期可以再推迟、再推迟，不要带走她，他唯一的念想。
世勋摊开她冰凉的手指，与之十指紧扣，下班高峰期过后的车厢有种凋零的寂静，空荡到甚至可以听到机器运转的回声，他低下头看向陆琳睡梦中才舒展的眉头，毫无血色的双唇，似是比上次见她还要白上几分。
毫不犹豫，他俯低身亲吻了她。
陆琳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像是末世纪的呼声，有风穿过他的胸膛而去，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他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抢夺了她的氧气。
司机见惯不怪的样子，只是抬眸打量后座一对小年轻时，还是泄露了他追忆的神色。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知道为着这一段静谧的时光，他甘愿舍弃余下没有她的光阴。
吴世勋是提前一站下的车，陆琳醒来时哪还有什么乘客，司机好心等她醒来再收工，她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下的车，临走之前司机说的话让她很是困惑。
他说：“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小伙子？哪个小伙子？他是在说我像男的？陆琳一脸问号回到家。
她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车贤静，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天。
陆琳开始了她长时间驻扎医院的日子，从六楼的科室走过时，碰巧遇上车贤静。她看到陆琳时神色明显惊慌了一下，美丽的面孔上是收拾不及的羞耻，无论多少次陆琳都想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脸。
陆琳抬头瞟了眼科室的名字，冷冷的笑意便挂在了嘴边：“他怎么不陪你来，是不是你肚子里的是你和别人……”话都没机会说完的陆琳被车贤静狠狠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显得异常突兀。
有时候陆琳会觉得自己其实恶毒得很，她骨子里的那些矜持啊，忍让啊，成全啊都是被剧情逼的，只要给她一个合适的场合，她绝对可以将一个毒妇刻画的入木三分。
陆琳每次看到车贤静，都会想起那个闷热的下午尚佳树狠绝的脸，自然而然地记起在自己将她当朋友的日子里，她却在背后捅刀的回忆，所以呈现在车贤静眼中时，陆琳就是一副快被恶心到吐的表情。
“怎么，觉得我很恶心？陆琳，说到恶心你和我半斤八两。”她靠近陆琳，“其实尚佳树和我说他没有碰你，其实我不太相信。不过没关系，我信不信不要紧，最主要你弟弟不相信就可以了。你说是吗？”
果然，论狠毒她还是不及车贤静。
明明很愤怒，浑身却挤不出一丝力气，她甚至连开口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倒退回到陆子安撞倒入院那晚，情况一模一样，那肮脏的印记写在身体上，无论她怎样洗涮都无法洗清，尽管所有道理都没有说她错。
可只要一想到陆子安为了这件事受伤，她浑身的力气都会像被抽光般的无力。
陆琳的力气在看到吴世勋从药房处向她和车贤静走来时，越发难以支撑，多难堪，刚才她说出的那一堆自以为是的狠话。
不等车贤静得意洋洋的耀武扬威，陆琳尴尬地对吴世勋笑了笑转身要走，不过几步距离那熟悉的恶心泛酸感觉又涌上喉咙，左边的脸麻的紧要，陆琳不敢低下头，不怕眼泪就怕不合时宜的鼻血滴下来，讽刺她输得漂亮。
吴世勋呆立的原地，他定定看着陆琳艰难地一步步走向电梯，他怕极了转瞬就会看到她跌下去，他噙着笑睨着车贤静：“这个就是你真正的目的？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代我向黄子韬道歉，他拜托的事恕我吴世勋无能为力！”
丢下这一句话后吴世勋快步朝陆琳走去，抢在她支撑不住前将其打横抱起，陆琳此时已经累得一脸都是汗，疼痛，清清楚楚表露在脸上。一台推土机在世勋心上劳作，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的碾碎，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凌迟一样的痛不欲生。
她醒后望向他的眼神不悲不喜，丝毫波澜都不再有，吴世勋一动不动地应承她的目光，从黄昏到夜晚两人都企图在对方眼里找到一丝丝被打败的痕迹，可惜一直到对最后只是打成平手。
“科室里面那个是她的表姐。我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夕阳的余晖自地平面完全消失时，他对着陆琳一字一句慢慢说出，她的心也跟随在太阳背后一点点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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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病发之后，陆琳就躲了起来，她不能因为这样就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一次她连朴灿烈都没有说，离开本埠快马加鞭头也不回。选择地点时她也没有多想，不外乎是找个地方安静等死而已，不用太过讲究。
这一回合，彻底被她搞砸了。她自暴自弃地想，潮汐退和散，月朗风和清，野花的微香，构成陆琳消失的大半个月以来的生活日常景象。她驻扎在临城的海边，租借帐篷自生自灭。
日期缓慢地变更，时间开始变得没有意义，算是陷入B世界线生存战争以来，陆琳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时间，很快她又要进入下一回合的剧情，等待下一次的伺机而动。如果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无法摆脱B世界线的怪圈，她会变成怎样？
没到结局，所有的推测都为时过早。
又是一个寂静的晚上，她散步回家，路过海边的空地时发觉不知何时一个庞大的舞台已经搭好，蔚蓝夜空下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野兽，有工作人员在测试灯光和音响，三三两两路过的居民被宣传人员截住，陆琳走近才听到，这里即将举行为期三天的音乐节……
去年的同一个时间，她和陆子安也参加过的音乐节。
陆琳回过身去看突然亮如白昼的场地，风声里交杂的是灯光师和音响师在呼喊的喇叭声，烟尘一下子迷了陆琳的眼睛，寥落的视线里忽然站满了人，她看见了自己那张笑意昂扬的脸，不用看现在的她都知道多憔悴。
隔日，音乐节如期举行，天空飘起小雨更是炎热天里不可获取的汽水，陆琳的帐篷旁边多了各种造型的帐篷，那些年轻人朝气蓬勃从早嗨到晚，凌晨伴着海风归来。
天一点点的亮了，陆琳的睡意越发淡薄，她头疼欲裂，鼻腔里尽是血腥味，手指摸索着药箱，哆哆嗦嗦吃完一大堆的药，灌了一大杯水之后陆琳就出门，在外边游荡了将近大半天才回来。
经过音乐节验票处时，忍不住发挥了逃票技术，偷偷进去。到处都是人，震耳欲聋的音乐四面八方包围了陆琳。原本缓解的痛楚不合时宜地再度出现，她捂着耳朵急欲逃离，偏偏此时眼睛开始失灵，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憧憧人影，荧光棒的光在她眼中蔓延出一片的血红。
陆琳觉得自己被放逐到了一个闹市，任由人群将她的身躯推到不知何处去。
忽地面前伸出一双手，顺着视线看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对方已经将她轻易拉住带走，那人带着她如同走过杂草丛生的野林，一直往安全的地方去，那双手的温度轻易让她认出来人。
终于离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会场，他甩开陆琳的手，回过身拉过她的身子，低头准确擒住她的唇。
两个人之间再无缝隙，吴世勋毫无章法地吻住陆琳，汹汹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全世界都在找她，而她竟然敢将自己放逐到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的海边！
她略有些喘不过气来，被动承受着，今早还被药片肆虐的舌尖，现时一片糯甜。
终于，换气都无法继续的戏码结束了。
陆琳微微退开半步距离，偷偷抬起的眸子里盛满世勋不曾见过的……娇羞？他的手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庞，许久不曾的血色……
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迫使陆琳将视线对准自己。
在他眼睛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陆琳低下头抵在他的胸口，这个人，她从第一回合喜欢到第四回合，即便在这一次的剧情里她必须扮演一个不爱他的人，可人心并没有一个控制开关，不是说不爱就可以不爱，不去想念，那些磨人的念头就不会从记忆闸口飞速播放。
她只是个俗人，没有超能力，如果没有未来日记她连明天到底有没有都不会知道。
对了，她还有明天吗？
他以为她会哭，但没有，陆琳抬起头就扯着吴世勋的衣领，踮起脚尖重新吻住他，不过这次主动权被陆琳抢先……
混乱之中吴世勋的头撞到了陆琳搁在枕头边的药箱，陆琳笑得差点岔气，世勋低头梭巡她凌乱的衣衫，也不甘示弱会心一笑。
她在爱，已无暇顾及姿态。
……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他缱绻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像要挑选从何处下手，她也不恼一瞬不瞬地任由他打量。
两个人都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
假如明天便是末世，今夜我依然爱你。
太阳终于沉没海岸线，而后再度升起。
世勋拥着陆琳的肩坐在码头的护栏，她抱着披肩缩在世勋的怀里，说要看日出的人是她，太阳快升起来时睡着的又是她，他不禁有些好笑，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晨光笼罩在两人周身，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微弱，直至感觉不到，她抱紧披肩的手徒然松开，海风没有预兆吹散她的披肩，随风飘在一旁。
终是了了，他听到有人在空气中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四回·Part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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