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恐]女巫集会Ⅱ》夏小峤

2、Episode 1

　　被阳光唤醒，似乎是从未有过的记忆。

　　麦可辛望着窗帘缝边泄漏出的光，终于感受到了世界的温度。柔软的床品贴合肌肤，这份舒适对于她显得不真实，她蜷缩起身体又重新展开四肢，在被窝里用力蹭了蹭。然后才恋恋不舍下床，光脚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屋外光景映入眼帘。院子里绿植茂盛，遮天蔽日，道路旁的花圃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在唯一空旷的大草坪上，支着一个遮阳伞，金发女孩正坐在伞下的沙滩椅享受晨光，她穿着桃红色泳衣、戴着镶碎钻的太阳镜，随手挤出些防晒霜，涂抹在自己纤细光滑的双腿和手臂上。
　　金发女孩感受到了麦可辛的视线，抬起脸对她微笑，扬手招呼她下去。“嗨，新生！”

　　麦可辛响应对方的热情，来到了草坪。当她站在阳光下时，太阳穴跳突着产生剧烈的痛感，面部边缘失去感知，阵阵晕眩，脑内轰鸣作响，有股无形的压力在挤压。
　　她走得有些摇晃，几乎是跌坐在遮阳伞旁的草坪。
　　“先补充些糖分吧，”金发女孩递果汁给麦可辛，“校医下午来。”
　　麦可辛从对方的太阳眼镜中看见自己病态的样子，因此不愿多对视一眼。她将视线转到果汁上，声音嘶哑着道了谢，同时费力的在脑海中搜刮着昨日克里斯汀告诉她的信息。
　　同是金发女孩，面前的这位和玛丽贝丝的气质截然不同。
　　玛丽青春逼人、待人亲和，像邻家姐妹。眼前的女孩即便是日常场合，却依然保持着妆发精致，态度热情但依稀能在举止中感受到一丝高傲。
　　是勒克莱尔。
　　“只有她不畏惧女巫身份，坚信自己会是新一代至尊。”克里斯汀曾提及。
　　勒克莱尔不掩饰她好奇打量麦可辛的目光，“过去的记忆，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你的名字，你的口音，不会让你想起些事吗？”
　　“没有。”麦可辛丝毫未犹豫。
　　“我们有个女孩叫凯伦，她能感知别人的记忆，只要你把手交给她，马上……”勒克莱尔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向麦可辛俯下身，“就像孩子挖最后那几勺冰淇淋一样，能把你脑海里角落的画面和声音，全都清扫出来。”
　　麦可辛迟钝了片刻。
　　“不了。”
　　即便不是满意的答案，勒克莱尔也依然露出可以称之为得意的笑容。“你不太愿意记起啊。”她也无所谓地躺了回去，“不过，这对你也许是桩好事。”

　　***

　　科迪莉亚虚弱地陷在床榻中，看到佐伊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感觉很糟吗？”
　　佐伊紧握住科迪莉亚的手，神情担忧，眼中隐隐有泪光波动。她感觉到科迪莉亚在努力回握，又赶紧抓紧了些。
　　“我不知道，我的力量总是突然回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佐伊抬起头，问站在床侧的校医黛比。
　　“生理上科迪莉亚当然在衰老，但衰退这么厉害，只能用下一代至尊的影响来理解了。”
　　年轻的校医是房间最慌乱的人。黛比得知自己是一个女巫也不过才几年，在此之前，她只是个在读的医学硕士。无论是常规医学，或是眼前的非常规状况，她都无法即刻给出答案。
　　“没有人力量在崛起吗？”科迪莉亚难过地摇头，比起在问佐伊，更像是失望的自问。“只要向前一步就好，那个勇敢的女孩，我们找到她了吗……”
　　长久以来科迪莉亚都在努力团结女巫们的力量，她们有过强盛的时候。
　　佐伊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科迪莉亚：“不要恐惧。我们会找到她的，但最重要的是有信念坚定和高尚灵魂的领袖，即便不是至尊，也让人愿意去追随。我们不是没有面临过挑战，现在我们还在，并且有再次走出困境去崛起的勇气。我们不会被打倒的。”
　　“佐伊……”
　　“我知道，不用谢！”
　　佐伊冲科迪莉亚展开笑颜，俩人同时笑了起来。即使现在她们眼角全是皱纹，松垮的脸庞没有什么脂肪，彼此眼里映着的依旧是当初的模样。
　　黛比没有经历过她们俩人共同的历史，却在房间中被这份情绪感染，气氛变得不那么凝重了。她嘴角微微上扬，明白自己就是决不放弃的追随者一员。

　　***

　　准备晚饭时，克里斯汀收到了来自佐伊的消息。
　　今晚她们不会来了，因为科迪莉亚需要休养。她们也询问了麦可辛的状况，克里斯汀认为这女孩只要好好照顾就可以，没那么紧急的需要校医来访，于是黛比也不来了。
　　克里斯汀叹口气，继续忙起手中的活。
　　比较清闲的时候，女孩们会来帮她干活，但有一些是不会出现在此的。比如勒克莱尔，绝对不会到厨房来；又或是辛西娅·里德，永远待在培育室里研究药剂，即使她愿意来帮厨，大家也不敢让她进。如今没几个人的学院，反倒是轻松许多，就算没人来帮忙，克里斯汀也能很快做好食物。
　　如果有女孩自愿来厨房，边聊边忙，更悠闲更缓慢。
　　“抱歉，来晚了。”凯伦和玛丽贝丝一前一后跑了进来。凯伦迅速扫视了桌面，晚餐的食材都被分类摆放整齐，要吃什么一目了然。她拿起炖汤的锅，负责起意式杂烩汤。
　　玛丽贝丝皱皱眉：“你会做这个吗？”
　　“不就是扔进去乱炖嘛。”
　　克里斯汀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女孩，毫不担心餐桌上可能会出现黑暗料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科迪莉亚今晚不来了。”
　　她尽量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却不能阻止担忧的神色逐渐出现在两个女生的面庞。
　　“佐伊也是吗？”玛丽问。
　　“佐伊也是。”
　　“发生什么了？”
　　凯伦一直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冷静，以面对任何突发状况。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了。“今天的晚饭可能不太‘好吃’了。”——她慢悠悠搅动自己的炖菜，想着。

　　多出来的餐具就这样放置着，并没有人去管。用餐气氛略显凝重，少女们各怀心事。
　　只有麦可辛，大概是早就饿了，正勤奋地清盘。勒克莱尔看着她一副在状况外的大快朵颐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分享吗？”克莉丝汀问道。
　　“只是一如既往不会尊重人而已，”艾莉森冷冷地说：“高贵的家族没有教过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勒克莱尔完全没把对方的嘲讽当回事，仍然笑靥如花，问：“听说你要开始巡演了？”她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又补充道“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这句话清晰传入身旁坐着的凯伦耳内。
　　凯伦和艾莉森关系深厚，总是形影不离。她们都讨厌着勒克莱尔。
　　凯伦用力瞪了勒克莱尔一眼，勒克莱尔不受控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整个人摔在了桌下。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凯伦就重重的飞弹到了墙上。
　　“都停手！”克莉丝汀大声阻止，拽住从地上爬起来后准备二次向凯伦施咒的勒克莱尔。
　　一切发生得太快，麦可辛只来得及震惊于勒克莱尔几乎被克莉丝汀提了起来。
　　她伸手抓过水杯，喝了几大口迅速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

　　下一秒，响起窗户玻璃的声音。
　　女孩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询问：“谁干的？！”
　　克莉丝汀松开勒克莱尔，一步步走进地上的碎玻璃，发现了一支纤细、同时闪着微小蓝光的长条状物。
　　花园里的花圃似乎传来花枝被折断的声音……
　　克莉丝汀毫不犹豫命令着女孩们：
　　“全部去地下室！直到我找你们，都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