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帝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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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卡杰特那时便觉得，他本该不同于常人。他该在这混沌中成为桀骜的蓝色皇帝，逆卷着青与黑的狂烈风暴，踏出冰雪铺就的长路，屹立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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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剧透有。
布鲁克林的白昼和黑夜一样短暂。
在大部分时间里，天空都会呈现出一种暧昧厚重的橘红色，卷着几丝缱绻不散的流云，浓墨重彩的样子叫人既安宁，又困倦。
泽利内喜欢布鲁克林。喜欢它黄昏色的天空，总像是一个蒙着面纱痛苦又美丽的少丨妇；落日久久地停在地平线上，几棵孤单而直挺的老树借着它的余晖，在空旷的大地上慢悠悠地拉出几道匍匐的黑影。
时间在布鲁克林过的很慢。是真的很慢。
泽利内解开卡在胸口的冰凌钢扣，褪丨下蓝黑色的肩甲和沉重冗丽的冰霜斗篷，快步走到栏杆边，两手一撑，一个漂亮的翻身过后，稳稳地落在了只有两掌宽的扶手栏上。
就算身上披着沉重的铠甲，这对他来说依旧是个非常轻松的活儿——大概得归功于他常年所受的残酷训练。
「你、又在这儿啊。吉卡杰特。」
拉平双手故作笨拙地保持平衡，身披甲胄的魔族少年站在四尺余高的扶手栏上，踮着脚，慢悠悠前行着，乱翘的白金短发被染出一层浅浅的橘红：「………你怎么老在这儿？？」
坐在边上的爆破元素师斜睨着泽利内，琥珀的眸子看着倒也不算太坏。不过他现在一脸的烦躁，抓起手边的书就往冻结师的腿上拍，却被后者一个后跳轻丨盈地闪了去。
该死的近战法师。他在心里骂道，嘴里只胡乱地扯出了一句：「没事就滚蛋。」
「我只是看你一脸为情所困，就想来安慰一下。」掩着一抹黑色面罩的冻结师耸了耸肩，便挨着杰特坐下来，细碎的白金色留海下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眸子，「——你喜欢那个女人？那个红头发的元素师？」
「干丨你事？」黑发金眸的少年一撇嘴，动身就往旁边挪了两个身位。
……毕竟也是救了他一命。后来还成为了他的师父。
其实很多时候他觉得泽利内这个家伙，真是两百分的没事找事——就像对方觉得他这个人不解风情一样。
偶尔想要发作，常常是撞上他血红色的视线后，就忍不住又败下阵来。以至于后来也常常会恍惚间将同伴错看成那个人的模样——虽然那时他们除了职业和瞳色以外，几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当然了。」披着玄蓝色战甲的冻结师轻飘飘地说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那女人是个弗雷姆斯金（FlameSkin）。你得去梅特罗森特才能见到她。」
他扭头用血色的眸子望着元素师，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我是没办法离开布鲁克林的。『卡西法』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得，防着希卡鲁特。」
真要说起来的话，泽利内和杰特，大概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混沌的时代里，使徒不会对灾难中的魔界子民施以援手；似乎，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泽利内是个守护者。是为布鲁克林的战场带来狂风和冰雪的……蓝色君主。杰特记得他战斗时的模样，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会在脚下贫瘠的土地上卷起一串湛蓝的冰花。
外人极少见到他掩藏在面罩下的真实容貌，因而也很难想象，这个总是披着斗篷和玄青铠甲的冻结师，其实只是一个纤细的少年。
「我不知道。」吉卡杰特叹出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的夕阳看…就像是泽利内的眼睛一样血红，「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觉得，我……有点想要，见她。」
冻结师侧眼看了他几秒，道：「那就去。趁你活着，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知道是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是有些讶异的神情。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提到，不过好像也只有这一次，泽利内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但，记住你是我非常重要的同伴，吉卡杰特。」他停顿着思忖了许久，扯下纯黑的面罩——又想了想，还是抬手扳过元素师的脸，然后压下一个极轻的触吻，「……要回来。」
大概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亲吻，并不带太多情丨色或是其他情感——甚至连有没有情感都不知道，是在布鲁克林的这若干个月的时间中，并不少见的举止。
杰特只觉得自己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日后便觉得这有点像他和泽利内的邂逅——匆匆相遇，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不希望你走，杰特。但是我希望趁你活着，做你想做的事。」他拉上玄黑的面罩，一字一句倒像是郑重。
元素师一撇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发火：「这是你的祝福么？」
「你猜猜看。」
他那时就与常人不同——和杰特日后所认识的其他法师，也完全不一样。泽利内轻缓地跳下来，重新披上斗篷和肩甲。他不能离开太久。最近和「卡西法」的交火愈发频繁，这让他开始感谢那些曾施加在他身上、严酷苛刻的训练。
「猜错了怎么办？」元素师坐在栏上问他。身被蓝黑战甲的少年沐浴着布鲁克林漫长的黄昏之光，静静地答道：
「那你就回来听我的答案啊。」
……
（…………如果……当初没有去梅特罗森特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能听到答案了？？）
光线很暗，异常狭窄的地方，仅有几丝若隐若现苟丨延丨残丨喘。空气里全都充斥着灼烧后的气味。细薄的银色蛹丝异常坚韧，缚得他几乎不能喘息；只有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地维持着意识。
魔力的耗竭让他感到一股久违的濒死感——明明离开魔界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虽然死在这里也早就没有遗憾了……
但是，居然还会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啊。我离开布鲁克林有多久了？两百年？还是三百年？……
吉卡杰特阖上暗淡的金色眸子，试着甩开脸上淌下的血污。但整个人都被坚韧如钢丝的蛹丝束缚着，完全没法…动弹半分。
———如果他听到了那个吻的回答，后来站在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泽利内。
这样想着，自己就笑出声来了。
杰特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
模糊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泽利内相见的场景，又想起他们最后的告别。
想起他脱下蓝黑的链甲手套来握住自己的手，想起他们渡过的那些短暂的白天和黑夜，卸去戎装坐在自己身边时，飞翘的白金色短发被风掀起的模样。
他说，我对你的心情……你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吉卡杰特。
……
——「你猜猜看。」
轻轻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脸色惨白的爆破元素师笑着吁出一口气来，然后闭上了眼睛。四周彻底地暗下来，连薄翼摩擦时嘈杂的飒飒声也渐渐消失了。
（…………如果说，再也……听不见。）
皇帝的答案，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皇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