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玖》追梦回懿

3、第三章 虚实

　　再次睁开眼时，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居然躺在柔软的床上，床是粉色的帐幔，身上盖着漂亮、柔软的锦被，此刻的我好像是躺在粉色的云朵上，舒适极了。抬起手，想要让这样的柔软停留在指尖的触摸上，却发现我手上的伤已经上过药，并且包扎好了，头似乎也不那么晕了。
　　我在做梦么？我真的在做梦吗？但这次怎么没有做那个缠绕着我数年的梦呢？还是我终是没有能够逃出去？
　　正思忖着，微一转头就看到屋子里有一个人伏在桌上睡着。那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满脸都是稚气。
　　不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女孩，为什么她的容貌是如此清晰？
　　那——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我惊动了假寐着的那个女孩，她微张开眼，看到我正盯着她，马上瞪大了眼睛，“小姐，你醒了？”看清楚了才发现，那真是一张称的上漂亮的脸孔，丹凤眼，挺挺的鼻梁，小嘴粉扑扑的。她起身，满脸欣喜地走近我，把我扶起来，让我倚靠在床背上。
　　慢着，她刚才叫我什么？小姐？！小姐？怎么回事？
　　“你是谁？”怎么叫我小姐？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
　　“我是这府中的丫头啊！我叫清漪！”这小丫头的回答让我更加感到莫名，或许是她看懂了我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是老爷把你从陆老爷那里带回来的！”
　　“老爷？哪个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天啊！被卖了？陆老头应该不缺这点银子吧！
　　“我们老爷是当朝一品的刘御成丞相。”清漪接着道：“小姐，你已经昏迷了3天了，饿了吧？清漪去给你弄点吃的。顺便把小六找来，你有什么事问他吧，是他和老爷一起把你带回来的。”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人丫头，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由得对她展颜一笑。
　　躺在床上，仔细地看了看屋子的布置——一张圆桌，一个书架，上面排满了书，一个精致的梳妆桌，还有一些生活中所需的琐碎物件。于是，我下了结论，这间屋子不庸俗，很淡雅，与楼里的屋风格迥异。视线飘到了窗棂外，那是一棵满是嫩绿的芽的柳……
　　正在兀自欣赏时，“笃笃笃”，有敲门声，以前在楼里的时候，要进我屋子哪个不是直直闯进来的，突然有些不习惯，局促地道：“进来吧！”
　　清漪进屋来了，身后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小姐，这就是小六，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他吧！”说着，她便端着稀粥来到床前。
　　“小六，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进府的吗？”
　　“好的，小姐。那日，老爷是去陆老爷府里谈事情的，他们在桃园的一个亭子里谈。我就被遣到一旁。后来就看到小姐你进来了，我刚想叫人，你就昏倒了。我手足无措，只能大叫。后来，一群陆老爷府上的仆人听到叫声赶了来，有人还去找了陆老爷来。陆老爷看到你时，那表情很吓人的，眼珠瞪得很大。老爷询问了一下情况，陆老爷说这个就是死也不愿从了他的姑娘，老爷就管陆老爷要了你。然后，他就把你带了回来，找大夫替你治病，还让我们叫你‘小姐’。”
　　小六把事情经过叙述得挺完整，我也大概知道了，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带我回来，还有为什么要让他们叫我小姐？“谢谢你，小六，没事了，你下去吧！”
　　见小六退下，清漪舀了一勺粥，“小姐，以后清漪就是你的丫头了，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清漪去做。”小丫头笑得一脸灿烂，这笑容与青楼里那些客人脸上的□□的笑不同，与姐姐们那些谄媚的笑不同，这个笑是这么的澄澈，仿佛见的到底的水潭。
　　“跟着我，这么让你开心吗？”我随意地问道。
　　“清漪在这宅子里只是个丫头，没有人会对着清漪笑得像小姐这般真诚。而且，小姐和清漪应该差不多大，我们可以——”清漪突然住嘴了，我疑惑地看着她，见她急忙忙地说道：“小姐，对不起，清漪……清漪说错话了。”
　　见这丫头一副惊恐的模样，我问道：“怎么不说了？”看到她的脸上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小姐，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后来被卖到青楼为婢，再后来又被陆老爷带回家，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我谁大谁小，但是，感觉我应该比你大，你若是愿意可以叫我姐姐。”
　　“小姐，清漪一个丫头，怎么能与你姐妹相称呢？”清漪一脸惊讶，凤眼瞪得圆圆的。
　　“没关系。就叫我姐姐吧！”就是没来由地喜欢这个女孩，就也让我随性一回吧！凭着感觉走。
　　“好，姐姐！”我看见她脸上的犹豫渐渐消除，最后绽放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点头答应了。
　　“笃笃笃”，清漪去开门。走进来的人，器宇轩昂，年纪应该和陆老爷差不多，可是比他要好看许多许多。见到来人，清漪变得恭敬，我揣测着莫非这个就是——刘御成大人？
　　“老爷，小姐醒了。”清漪恭敬地退让开，改口称呼我为“小姐”。真是个懂得变通的机灵丫头！
　　“恩。”那人不多看清漪一眼，径直朝我走来。我有些拘束地往窗里面缩了缩。
　　“丫头，好些了吗？”好温柔的语调，如沐春风，我的警惕在这一刹那，瓦解。
　　“谢老爷关心，小玖好多了。”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包含着好多温柔。
　　“不要叫我老爷了，我今日就收你为义女，以后就叫义父吧！”
　　“什么？”话刚出口，顿觉失礼，忙补充道：“老爷，您……您……”我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没有听错，我要收你为义女，你同意吗？”展开一个慈父般的笑容，这时连我冰冷的心也在被融化，我的记忆中将刻下这个笑容——它带给了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小玖的命都是老爷的，小玖谢过老爷救命之恩！”我欲下床向他行礼，他阻止了。“老爷待小玖如此仁厚，小玖无以为报！”
　　“那就是同意了？”
　　我不住地点着头。他溺爱地抚摸我的头，笑着道：“好了，那以后你就叫晨玖吧！”
　　“谢义父赐名！”我曾经谁都不是，但，这一刻起，我是晨玖，我叫做晨玖！
　　“不谢，不谢。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儿我就找几个师傅来教导你，如何？”
　　兴许是当真把他想象成了爹，我竟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恩，好。”
　　“为父还有事要办，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就离开了。背影也是英挺的，与陆老爷的胖短身体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姐姐，老爷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我们都很尊敬他，以后你就不会受苦了。”清漪来到床边，将一只手背贴在我的额头，另一只贴在自己的额头，“恩，不烧了。”
　　听着清漪的话，我倍加感激老天，看来上天真的很公平。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爹，娘，你们不会怪我擅自改了名字吧？你们应该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对吗？
　　“姐姐，我带你到府里转转吧！晒晒太阳也对身体有益处。”清漪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我不忍拒绝，就点了点头。
　　她扶我起来，又为我披上一件衣裳。呵！还真是一个细心的丫头！
　　“姐姐，这是雨轩阁，是老爷的书房，老爷经常会忙到半夜三更的，老爷是个好官！”看着这个丫头一脸老爷最好的模样，好像是在夸奖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
　　清漪带着我四处转悠，我发现丞相府也是大得惊人！一路走，清漪一路介绍着。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眼前掩映着夕阳余晖的湖，湖上波光粼粼，时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湖面，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叫望生湖，老爷取的名儿。”清漪清脆的声音响起，伴着她那永远不落下的浓浓笑意。
　　“望生湖……”我默念了一遍，望生……，数日前的我，不就是一直在望生吗？不用在挣扎中求生，不用在迷茫中徘徊，不用在污泥中正身，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拥有了，我现在拥有了，我拥有了……
　　垂柳在夕阳的映照下，展现出了它异样的生机，是不是……我也将重生？
　　“姐姐，我们回去吧！我们也出来许久了，你身子还未痊愈，多吹风不好！”清漪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轻点了点头。
　　回到了屋中，已近晚膳时候，我被免去了去厅堂用膳，清漪端着丰富的膳食进来，道：“姐姐，大夫说你可以进些许油水了，清漪就准备了这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会心一笑，以前在楼里的时候，哪有人在乎我爱不爱吃，连顿顿饱饭有时都是奢望。我不禁笑意更浓，为什么总是要想起过去的日子呢？就让它在今日都化为尘埃吧！
　　“清漪，你还没吃吧？我们一起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清漪先是面露惊讶，随即就展开了笑容，“恩！”她没有拒绝，真是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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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我不敢相信这突来的一切是真的，我怕我一闭上眼，这一切就变成了梦……是不是总是在担心中，所以就算安逸了，也还是会不停地在恐慌？我苦笑，我果然是不敢享受幸福的胆小鬼。
　　“姐姐，你睡吧！”清漪的声音传来，我顺着声音看到了她那美丽的笑容。是啊，我还在担心什么呢？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的存在，即使是虚假的又如何？
　　我闭上眼，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不庸人自扰。
　　兴许是太累了，我一会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