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心中有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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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辆马车上坐着六公主和林长清，听到孟真马车上传来的声响，六公主不禁好奇心大增。
林长清眉峰稍近，似在思考问题：“公主，这事你怎么看？”
六公主答：“我想趴窗户上看！”
林长清伸臂将脑袋伸在外面的六公主捞回来，表情严肃：“认真些。”见六公主立即安生下来，便熟练地将她拥在怀中，问她：“你觉得孟姑娘该不该回苏府？”
“自然应该回去的。”六公主一本正经地点头：“不管父母做错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作为孩子难道不该原谅吗？”
“你倒是单纯！”林长清点点她的鼻尖：“可你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吗？”
“唔？”六公主疑惑，瞪大眼睛瞧他：“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只是这样感觉着。”林长清锁眉，总觉得在孟真回不回苏府这件事上，事情闹得有点大。虽说苏尚书夫妇二人思女心切，想让孟真回去天经地义，可如今这形势，似乎已经发展到孟真非回去不可的地步。
苏夫人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苏家大小姐苏婉的表现也很奇怪，看到三年未见的妹妹，应该十分欣喜才是，可他看到的却全然不是这样。亦或许如宋楚云所说，苏婉因为宋文俊所以才不待见这个妹妹。可苏二小姐是何原因，为什么连面都不曾露过，这些日子陪着苏夫人来公主府的人，只有苏大小姐一人。两个小姐同是嫁了人，却是一个对孟真目光不善，另一个干脆不再出现。总归在他看来，孟真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驸马，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长清低头瞧怀中的小人儿，好奇道：“你讲便是。”
六公主搓搓衣角，攒了攒勇气，抬头道：“驸马，我觉得你心眼太多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你却总往复杂了想。父皇说，心眼多的人老得快，你原本便比我大上许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你长出皱纹来，我岂不是要和一个老驸马一起生活，想想就觉得惊悚哎……”
“……”
“驸马你怎么不说话？”
“……”
“驸马你是不是生气了？”
“……公、主！”林长清挤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给她。
六公主小心翼翼瞥他一眼，随即垂头丧气道：“好吧今晚我去跪墙角……”她又把驸马得罪了。
自然林长清并没有生气，他正事还未说完，哪有功夫生气。
要生气也要等到把正事说完再生！
他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对于生气这件事也能控制自如，想生气便生气，不想生气，他便不气。
“公主，你可还听为夫的话？”林长清问她。
六公主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之前为夫劝你不要管孟姑娘的事情，可你显然将为夫的话当做耳旁风……”六公主低头绞手指，林长清揉揉她的头发，继续说：“可孟姑娘的事情，你越是帮忙，越会让她为难。她所经历过的事情，显然并没有完全告诉我们。你不是她，切莫再将自己的想法加诸于她身上。说来孟姑娘还要比你大上一岁，她自己会有分寸的……”
“是这样吗？”六公主痛心疾首地认错：“我是好心想帮她的，不过我听驸马的话，绝不再管她的事情了，我一定尊重她的想法。”
“真乖，今晚不用跪墙角！”林长清吻吻她的额头，安抚他的小妻子。
六公主两眼大放异彩。
“改为跪床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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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一夜未睡，她心里很乱。
她其实对宋楚云他们说了谎，苏夫人虽然病得厉害，但还不至于病到说不出话的地步。苏夫人说：“真儿，娘知道你心中有怨，可你给娘一个机会，娘会好好补偿你的……”
孟真听完她的话便笑了，笑得快哭出来了：“我对你心中有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补偿我呢？”
她八岁被接回苏府，纵然心中恐惧，可对八年未曾见过一面的爹娘，她亦是战战兢兢地侍奉着，甚至原本该是丫鬟做的事情，她也抢来做，无非是希望博得他们的一丝好感。她总也忘不了，那日她欢喜地捧了娘亲最喜欢的梅花，想着偷偷放在娘亲房中为她添几分清香，却是不小心听到了娘亲的那番话：“别看这真儿表面上这般恭敬孝敬我，可她心里冷，对我有怨，骨子里不知怎么恨着我……”
那话是说给大姐二姐听的，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情深，而自己从始至终就像是一个外人。
如果说宋文俊的事情让孟真伤了心，那么后来贺林锋的事情，便彻底让她对娘亲这个称谓寒了心。
她气爹娘无情无义，爹娘恼她不识好歹。纵然她并不喜欢贺林锋，可那时退亲无异于是落井下石之行。听说贺林将军一家要被发配到边疆，有小厮来传话说贺林锋想见她最后一面，大姐苏婉得了消息，抢了贺林锋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丢给那小厮，要贺林锋死了那份心。那时她也哭闹过，反而被爹娘认为不懂事关进了柴房。
事后峰回路转，贺林将军一家平安无事，漫天的流言蜚语险些将苏府淹没，她自然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
若是能找到师傅就好了，她情愿再一次洗去这段不堪的回忆。
可是师傅，孟真叹息：若师傅只是师傅便好了……
如今师傅不是师傅，徒儿不是徒儿，她以后再也不能没心没肺地偷偷喜欢他了。
孟真将脑袋埋进被子中……
天还未亮宋楚云便被林长清派人叫走了，她一直未曾睡着，听到声音便走出房门。宋楚云刚走出院子，她追上去喊了一声：“你去哪里？”
宋楚云回头看她，见她衣衫单薄，便折了回来：“这会儿露气重，谁叫你出来的，快回去休息。”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孟真锲而不舍地问他。她一直觉得宋楚云来京城只是游玩一番的，如今难得见平日吊儿郎当的他一脸凝重，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一点小事情，你无须担心，快回去。”说着将她推回院子，带着杨小郎急匆匆地离开了。
孟真更加疑惑了。
不过很快六公主便给了她答案：“宫里的瑜贵妃传来消息，说是有几个大臣联名上书皇上，参了宋太尉一本……”至于为何参他，六公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太尉是宋楚云的三叔，和林长清也算沾了些亲戚关系，如今他出了事，宋楚云和林长清的确该着急。
不过有人显然悠闲得很，就比如……
“孟姑娘，苏少爷来了，在外面的马车上等您呢。”侍卫来报，孟真一听，小脸立即皱成了包子。
六公主刚想说话，被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往她嘴中塞了颗桂圆，生生给堵了回去。六公主自然知晓这丫鬟是得了驸马的命令，不许自己搀和孟真的事情的，便讪讪地闭嘴不说话了。
孟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想到苏珏那个体质，没了办法只得拖着步子去找他。
苏珏一直呆在么车上没下来，孟真撩起帘子便钻了进去。车厢前的帘子很厚，防止风灌进来。中间放着一个小香炉，氤氲出丝丝细烟，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饶是这样，孟真还是见他脸色又白了几分，不由责备道：“谁许你出来的，还想不想你好了？”
“我出来找你之事，爹爹默许了。”苏珏咳嗽几声，笑道：“我说过，若是三姐你不来看我，那我便来看你好了。”
说实话，听了这话，孟真心中虽感动，但不免也有些吃惊：“他竟然默许你出来了？”还以为如苏尚书这般疼他这个宝贝儿子，会拼命阻止呢。
“我身子好了许多，爹爹从宫中请来的御医医术高超，今早我能出门来，亦是有他的功劳。”苏珏笑容渐淡，目光转而变得认真起来：“三姐，我来这里，是想同你说另一件事情的。”
苏珏双眸透出恳切之意，孟真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
“三姐，你真的不愿意回去吗？”苏珏问她。
孟真靠在车厢壁上，歪着头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你们如此求着我回去，我该感激涕零乖乖回去才是，而不是在这里拿乔起来，让你们觉得麻烦，我也麻烦……”她有些头沉，打了呵欠继续说道：“你读了那么多书，脑子比我好用许多，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大家都好过，反正我是想不出来……”话未说完，又是一个呵欠。
她一夜未睡，此时乏得很，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竟困得睁不开眼睛来。
“三姐，你是不是恨着爹和娘？”苏珏突然问道。
孟真摆摆手：“说恨就有点太过分了，至多是不想见到他们罢了。”孟真见他身上盖了张薄毯，便凑过去拉过一角覆在自己身上，疲惫道：“昨晚没睡好，不介意我睡一会儿吧。”
“不介意，你睡便是。”苏珏甚至将自己倚靠的软垫塞给她，好让她睡得舒适。
孟真本想拒绝，但耐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眼皮一阖便睡了过去。
苏珏侧头瞧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唤了声“三姐”。
孟真已然睡沉，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三姐？”苏珏推推她的肩膀。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苏珏没再吵她，而是伸手将面前的掺有迷药的香炉熄灭，继而对外面的车夫说道：“回苏府。”
车轮滚动，马车踽踽前行，车中的病弱少年神色复杂，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心中有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