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找上门》奈娓娓

52、顾敖再挨揍

　　顾敖从地库出来发现外面果然日头高升，晒得人睁不开眼。他回头看了眼整个小区，以前卫兰也住在这里，她就是从这里每天坐公交车到傲世上班。顾敖松了松领带，然后沿着小区外的马路踱步向前。走了约10来分钟，便来到了公交站。他仔细看了每一辆公交的路线，然后确定了一辆可以去到公司的车，便在嘴里反复叨念着车次名称，直到等了他认为有一个世纪之久，等到汗流浃背，等到头晕目眩，等到天荒地老，终于等来了一辆车，顾敖走上去却发现钱包被落在了自己的车里……司机见状底气十足地爆粗口，说话极度难听。好在一个年轻女孩帮他刷了卡，解了顾敖这尴尬的状况。因着现在是非上下班高峰，车子上没多少人，顾敖静静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两眼放空地望着窗外。

　　或许这辆车卫兰坐过，或许这个位置她也坐过。现在他触目可及的这些窗外景致正是她曾经每天的必经之路。窗外缓缓流动的街景如记忆胶片回放一般，顾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卫兰的场景。

　　顾敖远房表哥结婚，年近40的表哥娶了刚毕业一年的女大学生，那时卫兰是伴娘之一。顾敖跟表哥在宴会厅门口聊天时恰好看到了伴娘们簇拥新娘从化妆间走出来，伴娘清一色的粉紫色纱质短裙，只有卫兰是长裙。

　　顾敖皱眉扫了一眼，明明个子不高，偏偏还不懂藏拙。谁知就在这时卫兰被自己脚下长裙绊了一跤，直直摔在顾敖怀里。

　　还没等卫兰抬起头，伴娘们就纷纷上前把她拉起来，然后围成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数落她。卫兰安静地听她们说完才道：“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穿长裙把脚下这双运动鞋遮起来，要么穿短裙把脚下这双运动鞋露出来。”
　　“就不能穿短裙换上高跟鞋？”伴娘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没可能。如果学姐不想我搞砸了她的婚礼现场的话。”
　　“你还能一辈子不穿高跟鞋？你以后结婚呢？”
　　“……我大概会为了我以后的男朋友努力学穿一次吧，但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卫兰瘪瘪嘴。
　　“行了，也别难为卫兰了。”新娘分开众人走过去，“你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不上场了，直接在宾客桌里吃饭。”
　　“……哦。”卫兰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后一刻被替换下场，不过也好，她能安稳地吃东西了。

　　卫兰最后坐在了顾敖斜前方那一桌，顾敖每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他注意到：直到菜品上齐，卫兰大概是没抬过头……

　　顾敖坐在车上想着想着就坐过站了，待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开到临近电视台附近了。眼看着公交车从卫兰的炸鸡小店开过去，赶紧在前面一站下车。

　　去到店里才发现，只有徐楠一个人在，卫兰去送外卖了，顾敖便打算在店里等她一会儿。等了好久也没等回卫兰，自己又像是自嘲一般勾了勾嘴角，等来又如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伸手跟徐楠要了些钱打车回公司了。徐楠全程都一脸懵逼状，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老板到底来干嘛的？！

　　**

　　席琋拿了顾敖的车钥匙也不客气，本来要回AS酒店的，这下也不打算去了。打开顶棚再放响音乐，然后又掏出电话约几个朋友一起出来聚聚。有两个嫌天热不想动弹的，听到席琋说可上门接人还管晚饭，便立刻弹起，应声说好。

　　席琋好久没回来，对D市路况也不熟。好在接上的第一个人是芯子，她倒是个活地图，带着席琋全城转悠去接剩下的人。

　　“不错啊席琋，这回回来，你爸大手笔啊，肯给你买这么贵的车？”席琋好友芯子道。
　　“不是我爸的。”
　　“那是谁的？”芯子一边问一边翻着车上的东西。
　　“你就甭管了。”
　　“呦～这谁啊？这不会是你男朋友的车吧？！”

　　芯子翻到了顾敖的钱包，还在里面看到了他的身份证，“这大叔年纪老点儿，不过看这身份证照片都这么帅，本人不得了啊？！”
　　“身份证？我看看。”席琋没想到芯子能翻出这东西，忍不住也要看。
　　“大墨迹家就快到了，你先在路边停稳。”芯子指挥席琋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俩人抢着看顾敖的身份证，一阵一阵地狂笑。

　　过了好一阵不见有人下来，芯子忍不住埋怨：“大墨迹这辈子都一个德行，她要是能快就有鬼了。”说完就翻出电话一遍一遍播给“大墨迹”。

　　又过了一会儿，从小区里出来一个女孩儿，看上去慌乱忙碌，急急忙忙的样子。席琋一边冲她招手示意一边转头跟芯子道：“墨墨永远都是又慢又乱，给她多久都收拾不好的样子。”
　　叫墨墨的女孩走到席琋车边上，不着急上车，先跟她们打了招呼然后开始左顾右盼。
　　“怎么不上车？还墨迹什么呢？”芯子道。
　　“你不知道，我中午饭还没吃呢，你们没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就点了外卖，这会儿该送来了，我在这等等。”

　　芯子和席琋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笑起来。席琋让她到车上坐着等，墨墨寻思了一下点头上车，又翻出手机催外卖。

　　卫兰接到催外卖的电话，赶紧紧拧了自己的小电驴两下，加速送餐。只是远远看到小区外边一辆黑色敞篷轿车怎么那么像顾敖的车？！小电驴开到近前，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就是顾敖的车，车牌号都一模一样。只是他以前从没放下过车顶，这么招摇过市过。

　　顾敖不会又换了住所吧？！卫兰想想都觉得可气。他好像总是变着法的在整她。可她拿出外卖地址又仔细看了看，这家明明是她的老客户啊，她来送过好几次餐的。就在卫兰犹豫这会儿，车上的墨墨发现了她，冲她招手，卫兰硬着头皮把小电驴开到敞篷车旁边，这才发现车上是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根本没有顾敖的身影。

　　“炸鸡不用送上楼了，给我就行。”墨墨道。
　　“好的，戴小姐。”卫兰点头下车，到后边的箱子里翻东西。

　　就在这个过程中，卫兰听到车里传来女生叽叽喳喳讲八卦的嬉笑声。

　　“大墨迹，我跟你说，席琋找了个大叔当男朋友，超级有钱的。这车，看见没，就是她男朋友的。”
　　卫兰闻言抬头看过去，只见驾驶位上的女孩手伸在车门外，“啪”地用力拍了下，然后一扬下巴：“车，我男朋友的！”说完了冲另外那个女生一递眼神，然后俩人也不知何故就双双仰头大笑。留下墨墨一个人目瞪口呆。

　　“所以我就跟你说啊大墨迹，别整天邋里邋遢的还做着灰姑娘的梦。你以为那是童话啊？别忘了人家灰姑娘出身名门！这年头连童话都讲究门当户对！”

　　几个女生还在说说笑笑，卫兰把外卖拿出来递进去，墨墨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这时驾驶位上的人也嬉笑着回头大声冲她说了句“谢啦～”随后便绝尘而去。

　　卫兰骑着小电驴回到店里，也不知因为什么，一下午整个人都是蔫头耷脑的没精神。

　　晚上五点左右下班高峰期，徐楠忙得焦头烂额的，卫兰也不起身帮忙，就那么愣愣坐在一边，也不知想些什么。起初徐楠还叫她几声，后来干脆也不指望她了。没多久，沈西艾下班到店里来找卫兰。卫兰还没反应，徐楠倒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直向沈西艾呼救。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兰姐中午送了个外卖回来就这样了。一句话不说，也不帮忙，我这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沈西艾闻言走到卫兰对面坐下：“心情不好？”
　　卫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什么原因？”
　　沈西艾再问她，她又不出声地摇摇头。
　　“说不出来？正好，咱们去喝酒。”沈西艾说着拉起卫兰就走，留下在店里放声疾呼的徐楠头也不回。

　　沈西艾和卫兰在酒吧里喝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最后一起歪在卡座沙发里。

　　“西艾，你说一个人心里是不是应该只能装下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卫兰仰头望天。
　　“……”沈西艾四肢无力地靠在卫兰身上，可头脑却无比清醒。卫兰的话让她无法回答，这丫头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后知后觉，好像她洞悉了她的困惑。席珵心里是不是只有闻悦？！他曾经对她用情至深，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法企及吧？！

　　“你说，一个人他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不应该再去追求别人？”
　　“……”沈西艾手里把玩着酒杯，最后干脆仰头干掉。手腕不听使唤地把酒撒了一身，可她却毫不在意。

　　“你说人是不是犯贱？！明明是你自己不在意人家，处处躲闪，大义凛然地拒绝，把话说死把事做绝，结果回过头来心里竟然不舒服。不，是难受的要死！”
　　“……”沈西艾无法更认同卫兰的说法，住在同一屋檐下，果然这丫头还是了解自己的。她把翡翠还给席珵之后似乎就断了跟他最后的一丝丝联系，连唯一的借口也没有了。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竟和从前的那一瓶“老干妈”一样，似乎还回去就再没有借口了。

　　沈西艾艰难地抬起身子，在茶几上倒了两杯酒，自己伸手把酒杯一碰，然后一杯递给卫兰，剩下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隔壁桌有几个疯狂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只模模糊糊听其中一个吼道：“把你家大叔叫出来我们看看。”
　　“我没有他电话。”
　　“不可能吧，別低调了，叫出来我们看看。”
　　“你们都别吵，我可是有小琋他家大叔的钱包～”
　　几个人都喝的不少，有一个起哄的，剩下都跟着嚷嚷，最后这句一蹦出来，整桌都炸了锅。
　　“找他名片！”
　　“打他电话！”
　　“让他买单！”
　　“……”

　　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儿沈西艾觉着有点眼熟，可是头昏眼花又看不清楚。卫兰歪在沙发上要酒，沈西艾一拍桌子又跟服务员要了几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喝得满身湿漉漉。

　　“我不行了，我要去卫生间。”沈西艾摇晃着站起身。
　　“你看，你喝大了吧？那个叫厕所，不叫卫生间。走，我，我陪你去。”

　　卫兰说着从沙发上顺沈西艾大腿爬上来，抓着她肩膀和她一起踉跄着往卫生间走。

　　刚走到隔壁桌的地方，就看卫兰突然停下脚步，两眼眯缝着盯着一个人瞅，躬着身子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和坐着的那人几乎鼻尖贴鼻尖。

　　“顾敖！”突然卫兰尖叫一声，猛地直起身子，右手划弧，抡圆了给他一个响彻云霄的大嘴巴，“你这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