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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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辰接到程言的电话时，正被他父母陪着与人相亲。安静的圆木桌，突兀的铃声实在有些刺耳，宋慕辰先向对方表示歉意，之后才拿出手机，正准备挂断，看见来电是程言，沉默一会，却是离开坐席，推门出去到走廊接听去了。
“宋慕辰，今天话我只说一次。”那头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已然咄咄逼人的气势含在里面，“你高中和小顾那事我不管，现在说也没任何意义。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处心积虑的这样接近顾墨，玩她吗？”
周围有服务员带着顾客来来去去，脚步声钝钝的渐次传到宋慕辰耳膜。他低着眉眼，身姿却挺拔的站着，久久没回应。
那头的程言显然比以往有耐心，不催促，也不挂断，对他的答案表现出一股誓不罢休的执念。
灯光昏暗，他背光而站，眉眼挺立，五官端正，像是黑暗里的王者，也像从古老画卷里走出来的绅士，侧脸已是足够令人呼吸浅弱。
他回：“不是。”再不言语，先对方一步挂断电话。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他父亲走出来，瞧见他这副模样，默了一会，催促他：“别让客人等。”
他并没有回头，只说：“抱歉，我有事需要处理。”态度端正，不容置喙。
他父亲也没问缘由，“里头那位，看不上？”
宋慕辰低低地笑了声，从喉咙里滚出来一声嗯，“嗯，麻烦您替我说句对不起，请见谅。”
n大很安静，正值寒假，学校里学生极少。宋慕辰把车停好后，便走去在他心里演习过无数遍的通往顾墨公寓的那条小路。
他一直知道顾墨的任何消息。
知道她高中最后那段时间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也知道她高考没考好，他一直知道各种样子的顾墨，从单纯清汤挂面的女孩逐步走向女人。
知道她相亲过几次，却每次都被甩，知道她下雨天总是湿透着回来，知道这个人经常饮食不规律，还有胃痛的毛病。
但是，他知道的再多也没用。宋慕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他这道她，而她躲避他。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的接近这个人，退居在看不到的身后。
他无比清楚，他把这个人当成了一种瘾，戒不掉会烦，看不到会更烦。所以，他毫无办法，只想着，这一生孤独也好，成家也罢，这个人他是无法舍弃。
他欠她一句对不起，迟到了六年的时光。
高中他和顾墨同桌3年，他其实刚开始非常讨厌这个同桌。成绩烂，上课又经常借他笔记抄，通常会连累他和她一起被罚打扫教室。
偏偏那个人经常毫无愧意还笑嘻嘻的说句抱歉，“我请你吃糖好了，算是补偿你。”他当然拒绝。男生怎么会吃糖，那是女生才做的事。
他的思想当时执拗的可怕，像一个守旧的老人，思想跟不上，却偏偏招来各种各样的花蝴蝶围着他转。
他觉得烦，对比之下就又觉得自己的同桌可爱起来。只不过，可爱这个词在他同桌身上维持不过三秒，这个人立刻原形毕露一样，抄他笔记，妨碍他听课。
高一一年，宋慕辰痛苦的度过了，暑假的时候还碰到过顾墨几次，每次都被顾墨叫住，问他玩不玩游戏，看不看电影。
他拎着装着书本的的袋子，突然觉得阳光太刺眼，那个人站在他对面，言笑晏晏的举着冰淇淋，问他，看不看电影。
他手心忽然都是汗，沉默一会，回了句无聊，转头走了。一溜小跑回到家，满头大汗，头还有些眩晕，觉得自己生了场大病，居然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天树荫下的顾墨。
白衬衫，黑色短裤，扎着清爽的丸子头，嘴角弯弯，手里拿着冰淇淋，似乎连身上都是冰淇淋的味道，问他“嘿，宋慕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电影？”
他想他真的疯了，居然会想起那个学渣。过了几日，想通升了高二换了班级，这个人他铁定碰不到的。暗自输了口气，却也有淡淡的小忧桑。
只是运气没站他那边，他的同桌还是顾墨。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那人转头瞧他，看见这个同桌好像比他开心，“呀，宋同学，我们又是同桌了。”
他没回话，坐下来，沉默一会才嗯一声，算是默认。
这一年，居然比他想象中要好，而且他发现他居然不讨厌这个同桌，还时不时的帮她讲解难题，借她笔记，甚至还唠叨几句，让顾墨好好学习。
他每次说完，都在心里加一句，他这是疯了么？
第二年的同桌之旅，他很淡定的接受，中途心情晴朗不明，忽略不计。
第三年，他确定他是高兴的。见到身边这个人熟悉的样子，他发自内心觉得瘟热。
只是，命运不按常理出牌，他无法预料后面所遇到的事情，无法扭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带着那个人走向毁灭。
高三最后一个月，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情，他想他喜欢顾墨，不想让别人和顾墨同桌，想和这个人考同一所学校，毕业后组成一个家庭。他的朋友说他真疯了，小小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是家庭，什么是真爱。
他并不这样想。他认真地，想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豪言壮语一样被他放在心里加固。
班级组织聚会，他看顾墨参加了才决定去，想着好好和顾墨谈一谈。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那头大家都很高兴，酒喝得有点多，他为了壮胆，也喝了些，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有点醉，模模糊糊的想去找顾墨。
顾墨比他喝得多，靠着外面的走廊墙壁，低着头，似乎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他走过去，与她靠一起。
他听见那个人说：“你居然也喝酒？喝多了？”那个人的声音很低，可是到了耳朵里，比以往还要好听。
他恩一声，也没回答她。顾墨大概觉得无趣，起身正准备走，却被他突然的按到在墙壁上不由分说的嘴唇也跟着贴了上去。
非常浅的一个吻。四瓣嘴唇简单的贴到一起，他不仅脸红，耳根也红，松开她之后，还觉得自己有点晕。
“你愿不愿意和我考到同一所大学？”他记得他是这样问她的，时光太久远，还有其他的他记不太清，只记得他非常紧张。
遗憾的是顾墨没有回答他。顾墨也没对他做什么举动，没骂他轻薄，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你喝多了。”之后便是跑回了包厢。对他避之不及。
他无法猜测顾墨什么心情什么想法，只觉得懊恼，以为自己破坏了这一切。
无法想到，他们会醉倒睡在一个房间，他甚至对她做最坏的事情。
他第二天刚醒来，家里人就给他电话，告诉他他爷爷去世的消息，他当时头脑一片混乱，也想不出来什么对策，只觉得等他回来，回到学校，一定会好好的与顾墨谈谈。只是没想到事情朝着他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
学校里几乎贴满了顾墨的部分裸照。有人发声明说她生活糜烂，不干净，言辞激烈而难堪。足以毁灭一个人。
他想，他到底做了什么，又让那个人承受了什么。他过了一段很不好的黑暗生活，抽烟喝酒，有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整天，不是沉默就是不停的抽烟。
直到上了大学，知道了这个人的消息，宋慕辰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起来。他费尽心思的找到顾墨，却发现知道这个人情况后，他更糟糕。
对不起，想念，比喜欢更深的，是爱。
辗转反侧，知道顾墨喜欢2次元，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好想着让自己更接近她一点。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是cv，什么是广播剧，慢慢慢的接受了解，居然挺成功。
当他知道顾墨喜欢奚上涯的时候，他又开心又惶恐，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也不敢告诉她。
但是呢，他们的命运似乎总是联系中交错，当那个爱吃橘子的苹果把那一串数字发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逃不掉。
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对方催促，他放佛下定决心一样，用真实身份面对顾墨。想过很多遍遇到她，那个人会怎么样，原来，那个人除了强大以外，更加狠绝。干脆利落的删号，删微博，换号，甚至，工作辞了，连居住了这么久的城市都撤离了。
宋慕辰站在空荡荡的门前，挫败感失落感通通席卷而来。他的错，他晚了这么久，让她一个人孤独的面临可怕的舆论。
顾墨这些时日跑到了一个古旧的镇子游玩，一个人挺自在，虽然被程言电话追骂不厚道，她倒也开心起来。
外头的日光温暖而明亮，她走在小巷里，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几天才算是真正的开心起来。以前的那些生活好像就是白活了一样。
她其实对高中那事也放得下了，只是见不得宋慕辰。
当她喜欢的大神，摇身一变，成了宋慕辰的那一刻，顾墨觉得周围空气都静止了，想笑不能笑，不知所措，毫无对策。
碰倒手边的咖啡，桌子一片狼藉，她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不经意瞥见镜子里慌乱的自己，突然觉得太可笑。
于是，删号，删掉一切，毫不拖沓，干干净净。
过往那些她挺了过来，这些年一个人起起伏伏，过的也顺利。又遇上了本命奚上涯，她其实觉得自己一个人单身一辈子都可以。
她非常喜欢奚上涯的声音，把他当成她生命里唯一一个本命。伪装自己是单纯的小萝莉她也得心应手，只是想着让本命注意她这个万分之一中的粉丝。
顾墨翻出手机，音乐列表里几乎全是奚上涯，她拇指摸索，上下翻了个遍，最后全删。
她记得程言说她固执，说她做不到放不下，什么事都太当真。她觉得有道理，也没办法立刻让自己这么多年的习性改的一丝不剩。
只是，宋慕辰，这个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种种迹象，都只是表明她自己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个人。她可以不对宋慕辰理睬，但当奚上涯和宋慕辰是同一个人的时候，顾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奚上涯这个本命，她也不想在认。
想一想也是可笑，兜兜转转，她想尽办法躲避的人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生活里，顾墨还真想去庙里拜拜神，求一求众神，让她不要在遇见宋慕辰。
在外逛了一天，眼看天气阴沉，到了晚上居然下了大雪，顾墨不想回屋浪费这美景，于是便继续往外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小广场。
广场很热闹，很多人在玩打雪仗，还有人堆雪人。她看着来了兴致，摘掉手套动手打算给自己堆一个。
弄了半天，虽然是半成品，顾墨也是很高兴，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放在雪人身上，欣赏了一会才走。
越热闹的环境越会让一个人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孤独。
顾墨玩累了，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脑子里想东想西的，不一会又被宋慕辰这个人塞满了。她叹口气，承认自己以前喜欢过他，还想着要和他一起到老的这种通俗的念头，甚至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也是想这个人。
她太矫情，放不下还固执的逃避，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狼狈不堪，像是一个被打败失去了城池的将士。
顾墨低头，六年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还是没学会真正的逃避和无视。
能有几个六年。
她想，她该找一个人嫁了，和那个人一起了却此生。
想了就想笑，顾墨也真的笑出声，本以为没人，哪像耳边传来一句：“你在笑什么？”
这个声音太熟悉，她一愣，条件反射的抬头看，果然是他，宋慕辰。
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隔着距离，顾墨放佛可以感觉到他眼里揉碎了的星光，闪闪发亮。
她呆愣的望过去，一时之间忘了如何反应。
而宋慕辰缓缓地走进，他的影像逐渐的在顾墨瞳孔里清晰，立体。
宋慕辰终于找到了顾墨，时隔这么久。
“对不起。”他声音庄重而认真，透着股严肃，“对不起顾墨。我很想你。”
“我喜欢你，非常。”
他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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