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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入狱(下) ...


  •   原来锦盒之事一经追究,白玉堂亦属从犯,况且包拯一一追究,竟将白玉堂也问了罪。王牢头打开展昭邻近一间牢房,白玉堂看见展昭,一脸坏笑道:“怎么会这么背,和一只臭猫关在一起?牢头儿,没有别的地方了么?”王朝脸一沉:“白玉堂,这里是开封府大牢。”
      白玉堂摆手道:“好好,你们的地盘,爱怎样就怎样罢,爷懒得计较。”
      咣当一声,白玉堂一个趔趄被推进来,正要骂,对方似是有所准备的,锁上牢门呼啦一下走个干净。白玉堂到口话儿只得收回,转身瞧见展昭盘膝坐在隔壁,笑意立炽,隔栏道:“这王朝也不听话了,开封府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喂,猫儿,此间滋味如何?”
      展昭温温道:“白兄稍后便知,何必急着问?”
      “死猫,”白玉堂凑向隔栏道,“当初怎么没把你摔死。”展昭嚯的起身:“白玉堂,你说什么?”
      白玉堂笑嘻嘻道:“白爷好话只说一遍。”转眼瞧瞧四周,压低声道:“锦盒之中果然有鬼,已经交给包大人了,此处最是安全,不出三五日,你我便可出去。”临了不忘加一句,“好狡猾的臭猫。”
      展昭嘴角一勾,小声道:“有劳五弟。”白玉堂眼一翻道:“这还顺耳。”
      展昭笑笑,白玉堂见他面色平静,似早已知悉,心道,又被臭猫算计了,还待说话,展昭忽的示意噤声,指白玉堂大声斥道:“白玉堂,待我出去你我再算账!”
      白玉堂暗自偷笑,死猫,装的倒像,也绷脸道:“算便算了,五爷还怕你不成!”外间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一个粗嗓子摇头晃脑嚷道:“吵什么?!开封府的大牢是你们吵的么?”白玉堂横眉道:“他骂人,牢头儿你管不管?”
      “你这样有力气吵,饭也不用吃了。”牢门咣当一声又合上。白玉堂小声道:“猫儿,你们开封府得好好管教一下,连老王头都知道骂人了。”展昭苦笑连连。
      午时牢饭送到,白玉堂瞧瞧不过半碗粗饭,稻壳石砾夹杂其中,一只破碗装了半碗水煮白菜,清澄澄泛着一点油光,狱卒老李头一只油腻腻黑手递进去,瞧着极是恶心。白玉堂顿时傻眼,“这个是给我吃的?包大人没和你说么?”只说叫我坐牢,却没想过这牢饭。想起公孙策来时郑重言说道:委屈白少侠了。此刻忽然明白,开封府个个老奸巨滑,此番不是一般的委屈了。
      老李头丢下饭,头也不回:“没错,这里的犯人,都是这个。”说罢转身提过一个红漆食盒,走到展昭牢前,说道:“展大人,您的饭来了。”说着一碟碟端将出来。
      白玉堂留意展昭那份却是一份白饭,几碟精致小菜,一只鸡腿油光锃亮,正散发着诱人香气。“慢着,”白玉堂道,“牢头儿,你说这里犯人都吃这个,怎么他的不一样?”“呵,你问这个,展大人的饭有人亲自送来,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白玉堂双手抱肩,不屑道:“我当开封府清静,原来也不过如此。”
      老李头不耐烦道:“展大人初来之时也是这个。你不吃罢了,哪里来的罗唆。”说罢,将他面前餐饭收回。
      展昭将自己饭菜移近,笑道:“李大哥,劳烦再拿一副碗筷来。”
      白玉堂道:“算啦,五爷可不吃猫食。”展昭素知白玉堂高傲性子,这等饭食无论如何委屈太甚,又兼牢狱之灾也是为着自己牵连,心下歉疚,打定主意,他爱说什么便说罢。白五爷是什么人,无理便也能搅上三分出来?怎么,有饭吃便不理五爷了?眼见展昭正拿了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来,手肘一抬,展昭立时回手,白玉堂两指一夹,奔展昭手腕而去,展昭翻腕一抖,躲开他两指,豆腐绵软如何禁得折腾,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展昭一怔,白玉堂趁机抓起鸡腿,得意一笑,大声道:“牢头儿,明天叫人多送些来,你们展大人呐,不够吃。”
      展昭筷子直插过去,白玉堂早有防备,立时跳开,确定展昭手臂够不着了,咬下一口鸡腿,边嚼边笑道:“猫儿,怎么不服么?咱们再来比过。”
      展昭骂道:“死老鼠。”低头端起饭碗来。白玉堂偏偏气人,复凑回去道:“好香的烤鸡腿。猫儿,想尝尝么?”展昭运筷如刃,直插白玉堂手中鸡腿,白玉堂玩心忽起,动真格么?索性使出一套小擒拿手来,见招拆招。谁又相信,开封府大牢之中,两位名震江湖的少年英豪,竟为一只鸡腿在囚牢之内斗了个不亦乐乎?
      晚间饭菜送来,两人又是如此,鸡腿却被展昭抢去了,白玉堂大呼过瘾,道:“展昭,你与我争斗多时,只这次最过瘾。”猫鼠之争坊间广为流传,却也非假,每每是他借口与展昭比试,却说成展昭与他争斗。展昭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白玉堂自也回去躺下,双手作枕,翘起腿来,满脑子方才两人过招情景,只盼想出一招什么来,胜过展昭才好。白玉堂比划一阵,忽而想到破解之法,只觉兴奋之极,一跃溜下炕台来,瞧瞧展昭正靠墙打坐,试探道:“猫儿,你睡了么?”
      展昭睁开眼来,慢慢道:“什么事?”
      白玉堂正在兴头之上,一双凤目在黑暗之中灼灼生辉,自然不能说是想到破解招数了,心念一转,贼兮兮隔栏说道:“太冷,我睡不着,你同我说说话。”
      展昭道:“五弟想说什么?”
      白玉堂不过随口一说,一时也没什么好说的,怕展昭取笑,故意拖延道:“我那个,是想同你说……”忽地灵机一动,探手入怀,摸出一支翠色短笛来。
      展昭知他无话,正待合眼休憩。见着玉笛不禁一怔,“五弟何处得来?”白玉堂道:“我正是要同你说这个,我在崖边拾得,我一眼看见便知是你的。猫儿,你那天去撵逐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跌落悬崖?”
      展昭道:“这个不是我的。”展昭探首入怀,居然也取出一只玉笛。两只若说区别,便是白玉堂这支挂的穗儿翠色稍艳。
      白玉堂道:“这倒奇了,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展昭心念一动,道:“是他?”当下将落崖乃至随后遭遇等除却杨鹏一段尽皆说了。白玉堂听罢笑道:“想不到铁琶娘子竟是昀儿的师姐。那夜在府衙行馆我同她交过手,还道是你的……”他本想说风流债,忽然想起去年春天雷星河伏法半年后的一天,听月华说起他对此事甚为介怀,还颇闷闷不乐了许久,硬忍着没有说出。
      展昭道:“岳瑶姐姐与大师兄情深意重,我实想不到会如此。岳姐姐又救了我一次。”
      白玉堂道:“他们师兄弟倒也有趣,有的一肚子算计,有的又痴得可怜,个个都是古怪的很。倒是昀儿,有情有义,惦记着你这只臭猫。”
      展昭立即想起昀儿送饭情景,不由得脸上一红,正色道:“五弟这话可是乱说的?”
      白玉堂见他如此,心道这猫儿脸皮薄的很,我还是不要逗他。因道:“话说回来,这木先生鬼鬼祟祟,当真难以理喻,他是昀儿的师兄,为何要杀了自己的师弟?”
      展昭道:“我也不能想透,昀儿有半幅阵图陪嫁,我等皆以为另外半幅便在锦盒之内,如此看来,若示警之人果真是他,那么另半幅阵图的下落他必也知晓。”
      白玉堂道:“这些包大人知道么?”
      展昭摇摇头,“我也是才想到的。可惜……”白玉堂接他话道:“可惜你我都在这里,纵然有心也无从查起了。你放心,我出去,一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展昭一向独自来去,这般推心置腹交谈却是从未有过,白玉堂见展昭对己毫无保留,不由郑重起来,一只手伸出去,“猫儿,你信不信我?”
      展昭反握住他手道:“展昭除了白兄,再无人可信。”他向来稳重,一时激动,语音竟也微微发颤,“展昭欠白兄良多,但愿……来世你我结为兄弟。”
      白玉堂见他如此,蓦地想起当年他和自己皆中九尾狐之毒,舍身为自己送药一事来,眼中也是一热,道:“臭猫,怎地这般婆妈,这一世还未还过完,便想到下辈子了么?你若真谢我,出去了就该同我痛快比试一场。”
      展昭微微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白玉堂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笑嘻嘻道:“猫儿,你将那招什么星月剑法的尽管使出来,咱们再来比过。”
      次日便是腊月初八,刚数了三九第四天,正是一年中最冷之时,白玉堂同展昭说了大半宿话,尤觉兴奋,更交五鼓才睡下,睡梦中听得鞭炮劈劈啪啪,人冻得僵了也似,运转内息调理了几回,方才暖了些,醒来时,已近中午。展昭伏在里面,面朝里兀自睡着。身子紧紧裹在被里,包裹成粽子。不觉好笑道:“猫儿果然是懒的。”待要叫他起来,想起昨夜交心之语,罢了罢了,五爷让你一回,待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比。
      展昭这一觉直睡的过午,老李头送饭过来,也不见起。白玉堂连叫几声,展昭才慢腾腾起身,打了寒噤道:“好冷!什么时辰了?”
      白玉堂见他如此模样,笑道:“午时都过了,你这御猫还不如改叫做睡猫的正经。”
      展昭笑道:“睡猫也好过叫做老鼠。”白玉堂作势道:“你说什么?”两人经昨夜一番话,均熟稔不少,言语也轻松许多。
      今日的饭乃是一大碗梅菜蒸肉,一碟红烧鱼,一小锅米饭,另有一锅腊八粥。白玉堂拿了筷子,跃跃欲试,捧了碗笑道:“猫儿,今日是文斗还是武斗?”
      展昭看看肉上肥腻油光,眉头一皱,缓缓放下筷子道:“今日展昭认输了。”
      白玉堂兴致大减:“怎么,没有胃口?”
      展昭盛了一碗粥,命老李头将其余饭菜皆送到白玉堂牢里,笑道:“昨夜吃的畅快,我还不饿。”
      白玉堂想起晚餐鸡腿等都被他抢去,自己确实没吃到什么,他着实饿得紧了,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我可不领情,晚间我们再来比过。”
      展昭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晚饭未到,外头牢门一阵响动,一队人匆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白胖富态的红衣内官,身后跟着包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几人脸上尽皆欢喜之色。白玉堂喜出望外,包大人果然言而有信,说是委屈几日,这样早便来亲自请我出去。想起这两日和展昭争斗,觉得这样出去,又有些舍不得:晚上这一顿不知还做不做数。
      一行人走到两人牢前停住,白胖内官肃声道:“展昭接旨。”狱中诸人跪倒在地,内官展开黄绫缎子,提着公鸭嗓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护卫端仪郡主凤驾有功,衷心可嘉,朕心甚慰,即日起擢官复原职,朕另有重任。”
      张全念完,媚笑一声,道:“有惊无险,展护卫,老奴给您道喜了。”
      展昭接旨谢恩,道:“多谢张公公。”包拯道:“有劳公公。”张全拱手笑道:“咱家可不敢当,这都是皇恩浩荡,展护卫虚惊一场,该当恭喜才是。老奴先回去复旨了。”言罢,领着两个小内侍匆匆离去。
      包拯亲自扶了展昭起身,黑面绽起一丝笑意,“展护卫受苦了。”
      身后四大校尉,一早围起展昭,说说笑笑个不停。白玉堂眼睁睁看着众人围着展昭欢喜说话,一干狱卒也过来,拥着他出去,谁也没搭理自己。旁人也就罢了,可恶的展昭居然也头都没回。白玉堂从未被如此忽视过,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里竟比这数九寒天还要冷了。这里毕竟是他的开封府,他要吃有吃,要走便走,我白玉堂算什么?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傻子,亏我昨夜还信他的鬼话?
      展昭被人簇拥着向外走,几次要转身同白玉堂说话,皆被挡住,末了回头,却见白玉堂转身进到牢里面去,看也看不着了。
      展昭沐浴罢身上透骨寒意去了几分,只觉精神奕奕。更换衣服,当即去书房见过包拯。包拯与公孙策早已等候多时,展昭见着包拯,又要道谢,包拯道:“你先不要急着谢本府,替你讨下这份人情的乃是端仪郡主。”
      昀儿?展昭一怔。
      包拯向公孙策笑道:“公孙先生还担心,展护卫这般精神,此事交给展护卫,本府便放心了。”
      展昭记起圣旨中有“另有重任”四字,便知其中有事,不由问道:“圣上突然加恩于展昭,不知有何差遣?此事又和端仪郡主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包拯笑道,“端仪郡主当真贪玩,今日进宫面圣,与圣上打了一个赌,这赌和展护卫有莫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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