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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章六十七)离奇事件 ...

  •   (章六十七)
      那天自始至终,顾若都没有再放开手。李优孟抬起头来还想问点什么,却被蛮横疯狂的吻堵住了口。

      她便不问了,也不挣扎,任由他动作。反正是默许了的,彼此做对方致幻的药。

      如果生命还长,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有违原则的事情的。可是眼下生命行将结束,她就不管不顾疯狂两个月又如何。

      顾若也是一样的。两个绝望的人,还谈什么理智。

      赵郑叹息一声,默默退出了房间。临走时带走了屋子里所有的毒品和针头。

      他们好像两只奄奄一息的蜡烛,一边疯狂燃烧自己,一边从对方奄奄一息的火光里取暖。也正是因为奄奄一息,才显得异样妖冶。仿佛顷刻即散的烟花,仿佛一现的昙花,美得触目惊心。

      垂死的疯狂,最美的时光。

      他们将自己锁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抵死缠绵,相拥而眠。不理外界纷纷扰扰,亲与仇人都不顾。世界小得只剩二人,时间慢的好似凝固。

      每每看着顾若脸上两道深刻的伤痕,李优孟都会产生错觉,仿佛抱着自己的果然就是龙尘伊。指尖情不自禁抚上去,一种夹杂着甜蜜的苦涩便从指尖流淌向心尖,然后心尖是一阵钝痛。

      有时便流下泪来。一边流泪,一边更加纵情。

      顾若会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吻过她湿润的眼睫,将唇上暖意带到她微凉的鼻尖上,然后辗转来到她的唇间。纠缠缱绻。

      久违了的情意绵绵。又痛,又痛快。

      然后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把头搁在她的肩上。然后有滚烫的东西砸在她颈项间,顷刻变冷,划过背脊。一滴又一滴,无声无息。

      通常两下无话。解释不清的东西,不如不问不说。时日已无多,生命最后的狂欢,感受就好了。

      到此刻,李优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有前世今生。

      到此刻,顾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怀里的人不是苏轻暖。

      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形容枯槁。有时半夜里有人会痛醒,另一个人便会悉心照顾,小心呵护;有时两个人会一起痛醒,于是便背靠着背忍耐煎熬,感觉后背被对方的冷汗完全湿透。痛过之后,两个人筋疲力尽躺在床上,面对着面,彼此深深凝望。凝望一阵又笑开,像是好笑两个人连病痛都如此默契。笑一阵又各自转开头,默默流下一行泪来。

      起初几天,离了药,顾若是痛不欲生的。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几乎要采取自残行为。好在每当李优孟把自己的手放到他嘴里时,他又舍不得真的咬下去,刚一印下浅浅的齿痕就强迫自己收回力气,然后在她怀里强忍下杀人或自杀的冲动。

      “我们算不算有缘?”李优孟问。

      “恐怕太有缘。”顾若说。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了却残生的两人,从没想过在最后的最后,又会遇到一件导致关系彻底决裂的变故。

      那天夜里李优孟刚呕过一回血,天明时分才昏昏沉沉睡去。顾若早起睡意全无,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身边人的睡颜,便起身披了衣服去买早餐和药。

      李优孟没有感觉到顾若的离开,睡到一半却听到有人在敲门。迷迷糊糊等了一阵,没有人去开门,那人还在敲。于是便强打起精神,去开了门。

      门外是顾若的母亲。乍一看到李优孟,表情十分吃惊,扶着胸口倒退两步,险些又昏过去。所幸没真昏。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阿若呢?”她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愧疚,她每次面对“苏轻暖”时,都会显出紧张。

      李优孟则是感慨,一年不见,她老了却不止十岁。大概是心病所致吧,毕竟是一条人命的事情,就算她当年是失误,也是沉重的血债。

      不知道如果是苏轻暖,此时还会不会追究。反正李优孟是无心追究了。可能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可怜她,而是因为顾及她是顾若的母亲。

      不想打破了和顾若之间微妙的关系。

      她把顾母请进家里来,倒了茶水,便坐下来等对方开口。顾母端着茶杯踟蹰了好一阵,才开口唤了她一声“孩子”。

      “孩子”?这个称呼让李优孟意外了一下,于是抬起头来看她。

      “孩子,当年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考虑不成熟,才对你提出那么荒唐的要求。不过……你的失忆,真的不是我造成的。你、你都忘记了吗?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了么?你生下孩子以后,我、我就把你送去医院了,至于你后来出了什么事,什么车祸什么失忆的,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有点语无伦次。

      李优孟反应了一会儿,摘取重点:“你是说,不是你撞死了……撞了我?”

      “不是,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要说‘死’,孩子,你现在还好好的,就不要说‘死’字,那太可怕了……”

      她如此心有余悸,大概还不知道,苏轻暖已经死了,并且现在眼前这个“苏轻暖”也快要死了,而她的儿子也已经……李优孟垂一垂眼,什么都没提:“你说你对我提出荒唐的要求,是什么?”

      “我那时、那时去找你谈话,让你离开阿若,结果发现你已经怀孕了,就要你把孩子生下然后离开。我说可以承诺帮你保送国内一流的大学,或者给你一大笔钱。就是这样,真的,孩子,我只做到这个程度而已,绝对下不去杀手的……我们顾家,绝不会做害人性命的事情的……”

      李优孟没说什么。信与不信,她已经不去想了。死的是苏轻暖,她现在自顾不暇,没空去揭开那些久远到不关己事的真相。想到顾母此次来大概是想跟儿子说说话,自己在中间恐怕会尴尬,于是便说还有事情要办,识趣地出门溜达去了。

      溜达着溜达着,就溜达到了诺诺幼儿园门口。隔着临街的窗子看到诺诺,许是因为小半个月没见了,发觉她竟然又长高不少。心里替她有些难过,她那样天真地笑着,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都要离她而去了。

      再有几分钟就要放学了。李优孟想,好久没有接过小家伙放学了,想想当初每天守在校门口等她,还像是昨天的事情。她一会儿出来看到自己,会不会惊喜?

      正想着,手机却响了起来。接通后,那边说是警察局,通知她立马去局里协助调查。问是什么事情,那边说,顾母去世了。

      李优孟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边却又说,顾母死于心脏病突发,死亡地点是顾若的出租屋内,据邻居反映,她是最后一个见过顾母的人。

      李优孟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日头,有些炫目,晃得人感觉那么不真实。耳边响起了下课铃声,她却惶恐不安地退离开校门。不能见诺诺了。

      她没有去警察局,而是直接去了顾若的住所。现场已经戒严,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赶到的时候,警方正抬着顾母的尸体出来。她看到,她的身体已经僵硬,手中死死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双眼惊恐地睁着,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下意识便转眼去寻顾若。看到他愣在门内,手里正提着一只纸袋,里面冒着腾腾热气,竟然是一只刚出锅的红烧猪蹄。警察在向他问话,他冷静地在回答,李优孟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人群哄哄乱乱,她却不敢动弹。有些不安地望着顾若。不知望了多久,才等到他朝这边走来。顾若看到她时,目光中仍有些迟钝,像是还在怀疑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

      擦肩而过时,他顿住脚步,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苏轻暖,我们终于,两清了,是吗?”

      李优孟哑口无言。因为这虽是一个问句,却没有办法回答。设想他如果问“是不是你害死我的母亲”,她就可以坚决地否认说“不是我做的”。可是他问的是“我们两清了,是吗”。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是相信她为了报仇而致他母亲死亡呢,还是仅仅想表示,他的母亲死了,当初开车撞她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是,真的两清了吗?一命换一命,从来都不叫两清吧?那是两败俱伤。

      两人被分别带去了警察局。

      面对警察的问话,李优孟茫然却镇定。虽然不知道顾母是因为什么丧命,可是印象里自己离开时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再者,即便真的是因她而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偿命,反正也是将死之人。

      只是觉得惋惜,替顾若。他从此就没有母亲了,失去至亲的滋味她懂得。

      “你是苏轻暖?”

      “是。”

      “今天早晨见过死者?”

      “是。”

      “有过交谈?”

      “是。”

      “是否发生口角?”

      “否。”

      “你离开时死者有没有什么异样表现?”

      “没有。”

      “离开后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不知道。”

      警察端详了她半天,拿起桌上一只透明袋子,袋子里面是顾母死去时捏在手里的纸,虽然已被铺平,但远远的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警察走近,展示给她看:“这个,是你拿给死者看的吗?”

      李优孟终于看清,那是苏轻暖的死亡通知书。

      “不是。”李优孟蹙了蹙眉,她怎么会看到这个?看到这个,可不是要吓一跳么,她心脏本来就不好。

      警察半信半疑,却也不再追问。隔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向讯问的警察耳语了两句什么,又给他看了几张照片。那警察脸色大变,吩咐那人出去后,又问李优孟:“你今天有给死者发过短信么?”

      “没有。”李优孟说,“事实上,我并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那警察狐疑地打量了她半天,突然举起一张照片,问:“上面的人是你吗?”

      李优孟定睛看了看,只见照片上一片触目的血红,血红中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脸上如死去一般死寂。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不对,应该说,是苏轻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什么人拍的这样狰狞可怕的照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轻暖……”那警察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气氛有点诡异,“你是人是鬼?”

      李优孟:“……”

      “又是死亡通知书,又是濒死照片,可是现在你又好端端坐在这里……你能解释一下吗?”

      李优孟心平气和讲了一遍车祸导致失忆的理论,那警察才半信半疑点点头。

      最后警方暂时认定李优孟没有嫌疑,让她回去了。临走前她打听到,原来顾母死亡前手机上曾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是几张当年苏轻暖遭遇车祸后惨不忍睹的现场照片,除此之外还有一行文字——你杀了苏轻暖,她已经死了,现在的苏轻暖,是回来找你复仇的。

      这显然是恐吓。是谁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就是这个,造成了顾母的心脏病突发,导致死亡?

      是谁居心叵测?有无线索可循?李优孟留心把那个可疑号码抄在了自己手上,后来拨打时却被告知是空号。

      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想打听顾若的动向。下一秒却又想到,他会不会怀疑是她匿名发了那条恐吓短信?如果是这样,可就百口莫辩。眼下两人如走钢丝一般命悬一线的关系,已经彻底绷断。

      就这样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许多事情,哪怕是误会,也无可挽回。

      原来最后的安逸,也是奢望。

      顾若操办母亲葬礼期间,李优孟病重住进了医院。这一次,几乎是要靠插管和呼吸罩,才能维持每一秒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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