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破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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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7/ 破晓
伦敦今夜没有月光，连同星空都被紫灰色的云隔绝于世。黑暗中玛特听见白鲸动了一下，大致是面向了声源，而动作干净利落得片刻又将主导权交回给了阒寂。少年这才恍悟过来，身边的梅罗也与自己一样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华米之家的小主人们的待客之道吗？”紧迫的气氛最终还是由造访者亲自打破。他并没有继续同白鲸对峙，停顿过后伴随着门齿间硬物的磕碰声含糊不清地补充：“虽说我的行为确实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逐渐开始理清头绪的玛特有意识地均匀呼吸起来，好让更多的氧气进入肺部、进入大脑，他不自觉地吞了唾液，这令他的喉咙肌肉绞得生疼。
“……L！？”梅罗的声线也不出意外地嘶哑生硬，他们同时用不同的方式辨别出了面前男人的身份。
男人黑洞般的双眸正徘徊于夏末的湿热空气中，不顾攀爬上少年们皮肤的寒意，无声注视着梅罗和玛特。玛特此刻也很想说些什么一如往常那般轻佻的话，只是这次不同于白天的课堂，他所面对的这位不得不令他仰起头才能看全轮廓的人，已不再是冰白的字母「L」。他只得哑然呆立在原地。
“三个人吗？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L自言自语中从梅罗和玛特之间径自走了过去。他带动的气流拂过两人的侧脸，玛特闻到一股不同于梅罗的甜腻的味道。
“你长高了不少，发型却与从前相似。”这是那位老绅士的嗓音。可停顿的空白里，玛特不清楚白鲸此时正以怎样一种方式做出怎样一种回答，渡和蔼的声线已然继续：“若是蓄长发，我想也会很适合你。”
直到与L同行的那位长者牵着白鲸也往同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与他们错肩，少年们才略显仓促地跟了上去。
走过了空旷的大厅，L拉开一把会客桌边的椅子，以一种在少年少女们看来奇异的姿势十分自然地蹲坐上去。“关于，”
话音未落，白鲸似乎是有些吃力地为老绅士拉开笨重的座椅，钝重的无序摩擦作响后，迎来了渡的轻声言谢。随后是来自梅罗的短促咋舌显尽嫌恶。
“一周前发生在美国洛杉矶的连续杀人事件，不知你们是否有所耳闻？”L待全员入座，便将未完的话语补完。直至此刻，玛特坐在冰凉的软垫上方有那份自己也置身其中的真实感。
轻微震颤的室内空气，将L记忆犹新的事件送进早已睡意全无的少年们与昼夜颠倒的少女三人的耳畔。不过与其说是一桩刑事案件，不如称之为一段具有传奇性的历史。玛特的双眼已经与黑夜成为了伙伴，预感到故事已来到了最末，他便惯性将自己抽身事外，在风镜后分别瞥向白鲸和梅罗，不出意外地二者依旧目不转睛。他不禁念想，这定与L口述中，第一代继承者「B」的极端执着出奇相似。
后知后觉，玛特在L的椅背上看见了浅浅的灰影。原来时已至破晓，疲惫的夜晚向着朝霞伸出慵懒的手指。他们悄声复原了座椅，走回玄关的L转过半弓着的上身，最后再将自己的小后继者们记录进眸中。随后他冷不防地指向抱着笔记本的白鲸。凭借微弱的光线，玛特看见L修长的指间直直戳进了她因剪多了头发而暴露在外的眉心。
“——！？”
看白鲸踉跄后退的强烈反应，应该是被坑洼不平的指甲怼了个生疼。
“你的优势不在与对手近身交锋。”
L的语气中带着微乎其微的得逞意味。言毕，似笑而非的渡为他打开了大门，青灰的光顺着室外潮湿的温风一同漏了进来，仿佛是来迎接L的使者。在大门关闭前，他们都未能说出一句道别的话，就连永远一副咄咄逼人的梅罗，也在听完整个事件之后，静默得骇人。
“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玄关侧面的落地窗映着迷蒙雾色，半梦半醒的伦敦清晨，三人似乎又无言呆站了许久。梅罗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走回卧室。接收到信息的白鲸亦是回以一记短暂的鼻息，随后向玛特点头示意也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大厅。又如以往，留下了玛特一人，但这次他好似看见了L在她眉心留下的痕迹。
纵使时间永无止息地单向前行，这一切也都真实发生过。而切身经历的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昨晚的所见所闻深藏于心。众多后继者中的渺小一员，都各自被隐形的巨手推着走上各自不同的命运。玛特不敢妄想自己也能如同代号为「B」的大前辈那般，刻骨铭心地被L记住，但此时的他对令自己略有些妒嫉的白鲸，萌生了一份飘忽的谢意。
玛特摘下风镜揉了揉眼，在脑海中不断重播着L最后的那个背影：半梦半醒的伦敦将高大却又消瘦的L吞噬，随后一声古老却干脆的锁匙轻响，将隐约有些不详的画面永久地定格。
当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鲜活的L。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