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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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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都没有出门,花锦在房间里呆坐着。傅文成除了早上来过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花锦清净之余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到了第二天上午,她的情绪渐渐平复,整理好思绪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快出来,花锦,我有好消息!”
花锦听到傅文成的声音,有些意外,放下木梳走去开门。
傅文成一把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花锦被他带着走了两三步才反应过来,恼怒的甩开他的手。傅文成急道:“快跟我走。”说罢又去拉她的手,花锦这回有了防备,朝他伸过来的手臂一掌劈去。
傅文成按着手臂忍着痛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打人?”
花锦站在一边,冷着脸:“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傅文成拍了下额头,笑着说:“好好好,都怪我没跟你说清楚。你那个荷包有眉目了,那个小丫头有消息了。”
“当真?”花锦急忙上前看着他。
傅文成点头,“我知道那丫头住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
花锦连忙点头跟着傅文成快步离开,傅文成重新拉着她的手腕,花锦似无所觉,傅文成嘴角上扬,面上却一派正经道:“走走,我带你去。”
二人穿过了几条街市,渐渐走到了城郊处,傅文成带着花锦在巷子里穿来绕去,走了一阵,在一处民居前停下。
傅文成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就是这里了,你确认一下。”
花锦点头,想去敲门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他抓着,脸颊一热挣脱开来,几步走到门前,那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花锦往里望去,里面院中一个眉心红痣的小姑娘拿着蒲扇扇着炉子,炉上放着一个陶罐,花锦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转过身对着傅文成压低声音道:“是这个小姑娘。”
傅文成闻言上前将门推开,二人走到院中。
那小姑娘听到脚步声抬头,在看到花锦时猛地站起身来,紧紧的抓着手中蒲扇,神色慌张的看着他们。
傅文成道:“把东西交出来吧。”
小姑娘紧张的往屋内看了一眼,想了会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拉到一边,恳求道:“还请你们小声些,屋里有病人。”她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
花锦从那边望了一眼,叹道:“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又环顾了一眼破旧的房子,想了想说:“可是没钱替人看病吗?”
小姑娘低着头,怯怯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旁的傅文成上前瞪着她:“你这个小丫头,你可知她丢了东西这几日有多着急吗?”
“对不起!你们要送我进官府我也不会怪你们,但是可不可以让我先照顾好哥哥?”小姑娘抬头望着他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花锦感动他们兄妹之情,况且现在东西也跑不了了,所以并未打算将她扭送官府,摸着她的脑袋道:“我不会将你送官府的,把荷包还给我就行了。”
“真的吗?”她的眼睛骤然变亮,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偷偷的看了眼傅文成。
花锦知她所想,安慰道:“不怕,我说不会就不会。”傅文成却在一旁虎着脸吓她:“不把东西交出来就送你进官府吃板子。”
虽然害怕,但也知道他们是不会将她送进官府了,她放下心来,说道:“东西在屋子里,你们等等,我这就去拿。”说罢小跑着进了房间。
二人在外面等了一阵,她还没出来,傅文成正打算进屋去,那小姑娘却出来了,不过她旁边跟着出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秀气,许是病久了脸色有些苍白,看着花锦和傅文成微微一笑。
小姑娘搀着他到门框边倚着,然后快步走过来,对花锦二人道:“姐姐,我哥哥要当面感谢你们。”她说完有些羞赧,转头看了少年一眼,压低声音恳求:“我跟哥哥说是你们给我银子,所以哥哥他……拜托你们千万别跟哥哥说出实情,他会生气的。”
傅文成笑着低声调侃道:“他生气了又能怎么着,我看你一拳就能打倒他。”
小姑娘却急了,连忙摆手,“我不会打哥哥的。”
花锦将她拉到一边,“你别理她,那银子是给你的,我们不会乱说。”
小姑娘这才笑了,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花锦,正是花锦丢失的荷包。花锦打开一看,除了银子少了些,一些贴身的东西还有香囊都在。她将里面的焦黑的香囊拿出来,细细看了会,复又放进去,动作轻柔又仔细,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惹得旁边傅文成阴阳怪气:“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那小姑娘将少年搀扶过来。少年对着他二人作了个揖,道:“多谢恩人!我们兄妹无以回报。”
花锦虚扶着他:“既然病了,就不用多礼了。”
少年咳了几声,对二人抱歉道:“屋子乱,怕过了病气,就不请恩公进屋坐了。”
“无妨。”花锦说道。
小姑娘见他又咳起来,连忙将他扶进屋内,炉上的药已煎好,倒了满满一碗给他盛去。待服侍他喝完了药,她才小跑着出来,“姐姐,其他东西都在吧?”
花锦点点头。傅文成见那小姑娘不过十岁却要照顾哥哥,家里似乎没有长辈,不由问道:“家里就只有你们两兄妹吗?”
“还有我小叔,不过他出去了。”小姑娘说道。
“你父母呢?”
小姑娘摇头低声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爹他也死了。”
傅文成默然,花锦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更加可怜这个小姑娘,安慰的拍拍她脑袋。
小姑娘笑着看她:“没关系,我还有小叔呢!小叔对我们就像爹爹一样。”
二人在这边说话,屋子里又传来几声咳嗽。
傅文成皱眉问道:“你哥得的什么病?”
小姑娘担忧的说:“哥哥他上个月着了风寒,现在还没好。”
傅文成不以为然,嘲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弱不禁风。”
“不准你这么说我哥哥!”小姑娘嘟着嘴巴,十分生气:“我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后来被人陷害了,落下了病根。”
傅文成不由好奇,“被谁陷害了?”
“我都是听叔父说的,哥哥以前给别人家当书童,被那户人家诬蔑偷东西,后来就被送进官府,还被打了板子关进牢里,就落下病根了。”
花锦皱眉:“官府怎么不查清楚?”
小姑娘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我还小。后来爹爹去世了,哥哥就被放出来了。”
花锦还欲再问几句,忽然小姑娘朝她身后方向喊了一句:“小叔!”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花锦转身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神色一惊。
那人也看到了花锦,连忙将背上的柴火卸下来丢在一旁,十分紧张的将小姑娘护在身后,警惕的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小姑娘有些疑惑,拉着男子的衣袖,“小叔,他们不是坏人。”
花锦此刻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男子的长相与父亲太过相似,纵然知道不可能是父亲,她的心绪仍是起伏不定。这人就是那日在街上抢夺那妇人荷包的中年男子,没想到和这小姑娘竟是一家人。
“你们想怎么样?有什么事冲我来!”那男子说道。
小姑娘不明白叔父为什么这么激动,忙说道:“小叔,他们真的不是坏人。之前我拿了这个姐姐的荷包,她都没有怪罪我,他们是好人。”
那男子狐疑的看了一眼花锦,“是吗?”旋即又拉过身后的小姑娘训斥道:“我不是说了不准你再去做这种事吗?叔父会弄到银子的!”
花锦忍不住在一旁说道:“就是再去抢别人的吗?”
那男子听到花锦的话神色一僵,面色黯淡。花锦叹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傅文成听他二人对话已猜到大半,不由说道:“你可知盗窃罪的处罚?杖责倒是其次,若是罪行严重者要在犯人脸上刺字以儆效尤。”这样犯人就一辈子都顶着盗窃的名声,休想再抬起头来。
那男子不语,默默的将地上的柴火拉到院子一角,砍起柴来。
花锦盯着那男子,脑中想着父亲,心中百味杂陈。她将荷包中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放在那小姑娘的手里,道:“这些都给你吧。”又看了一眼傅文成,傅文成会意,也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也放在那姑娘手中。
“姐姐,你们这是?”那小姑娘手微微颤抖。
花锦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些钱你们拿去做点什么营生,好好过活吧。”
那男子一愣,停下手中的活。
小姑娘十分感动,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将要哭的样子。花锦笑着揪揪她的脸蛋,轻声道:“不要哭哦,告诉你个秘密,我爹爹和你小叔叔长得很像呢!”
那男子似乎也听到了,转头盯着花锦。
“真的吗?”小姑娘说道。她吸吸鼻子,止了泪意:“那姐姐的爹爹也跟我爹爹长得像了。”还不等花锦发问,她又说道:“因为我爹爹和叔父是孪生兄弟呢!”
花锦微笑,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小姑娘又蹙着眉说道:“不过我爹爹在八年前就过世了。”花锦一愣,父亲出事也是八年前,这孩子倒是与她情形相似。
那男子却忽然大声训斥道:“小孩子家,胡说八道什么!”
那小姑娘有些害怕的朝那边看一眼,吐了吐舌头。花锦叹息:“我父亲也在八年前过世了。”
傅文成是第一次听到花锦说起自己的事,关切的看着她,她却没再说话。
那男子却扔下手中的斧头,走过来,凝视着花锦,问道:“你父亲和我长相相似?”
花锦不知道他有何用意,点了点头。
“他是八年前过世的?”那男子又追问。
花锦略略有些疑惑,答道:“是。”
那男子似乎有些震惊:“那你……那你……”后面却没有说话,花锦不解问道:“不知大叔有什么问题吗?”
片刻过后,那男子脸色方才平静下来,说着:“无事,我只是感叹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花锦有些不知所以。
转而那男子又变成一幅严肃的样子,他对花锦、傅文成抱拳道:“多谢二位给的银两,我们一家感激不尽,现在天色不早了,有空再请二位来家里坐。”
言下之意是要逐客了。
刚刚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变了脸,二人都一愣,傅文成十分不悦,这人实在不知好歹了些,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花锦亦没想到他突然下了逐客令,虽然茫然不解,但还是跟在傅文成后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