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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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阿荷十五岁生辰那天。
其实冷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她问东华的时候，东华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嘴里淡淡出声：“无碍，你化成人形那天就当做你的生辰吧。”
冷荷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每年一次的生辰，就这么过了十五年。
凡界的女子十五岁就要行及笄之礼，表示已经成年，可以嫁人了。天界却是没有这许多规矩的，冷荷问东华：“我过完这个生辰，就算成年了吗？”
东华嘴角微勾，声音清浅：“恩，阿荷长大了。”
她听了很高兴，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小梨涡，东华看的直摇头：“你这么爱笑，当心脸上长皱纹。”
冷荷笑的一脸狡黠：“才不会，你骗人。”说完伸出一双纤手，直愣愣放在东华面前，她一本正经：“今年的生辰礼物呢？”
东华无奈的瞅了瞅旁边的老君，轻声抱怨：“你徒弟可比她懂事多了。”
站在老君身后的冷香闻言浅浅一笑：“帝君谬赞了，阿荷只是古灵精怪了一些，况且这九重天上谁不知道她最听你这个师父的话了。”
东华闻言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老君，你这弟子说话倒是越来越像你了。”
老君摸着胸前三缕长须，笑的一脸得意：“我知道你是嫉妒了。”
东华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个沉香木雕花的盒子，很是精致，他把盒子放到冷荷手中，说了声：“阿荷，生辰快乐。”
冷荷还未应声，老君已是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一把抓过木盒细细研究，一面不断发出“啧啧”之声，他扭头看向东华：“这礼物手笔也太大了吧，我若没看错，这可是北海的沉香木，万年来才长那么两寸，你这是全都给弄来了。”
东华一脸淡然开口：“左右无事，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想着阿荷大概会喜欢，就去北海跑了一趟。”
老君却是一脸鄙视：“你少来，我就不信敖吉那老家伙能轻易放你走，他这人最小气了，八成狠狠宰了你一刀。”
东华点点头：“不错，我答应了他回来让你给他练一炉归元丹，你不提我倒忘了说，又要麻烦你一趟了，我明儿过来取。”
老君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欠人人情，做什么要我替你还。”
东华“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一个月前有人托我给他寻万年人参果来着。”说着手里却捏了只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
老君眼都要直了，一叠声的应下：“我回去就开炉炼丹，你明儿一早就来，你先让我拿回去看看。”说着就要从他手里抢了人参果过来。
东华背过手去，一本正经道：“一手交丹一手交货，这才公平。”
冷荷和冷香这厢早已憋不住，当下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老君闻言脸黑了一黑，闷声开口，却是招呼冷香跟他回去炼丹去了。
冷香冲冷荷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盒胭脂，“这是师尊前段时间下界我央他带回来的，就当做你今年生辰的贺礼了。”
说完又抱了抱冷荷，轻声在她耳边道：“如今你成年了，阿姐不在你身边，也该晓得自己多照顾些自己了，别总叫人担心。”
抬头时，眼角已带了泪，冷荷觉得心里酸酸的，虽说她们姐妹每年也能见面好几次，但总归不像在凡界时日日都能在一起，今日才聚了这片刻，就又要分开了，她知道冷香最敬重老君了，当下也不愿她为难，冲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这礼物阿荷很喜欢。”
冷香终是舒了眉，向东华道了声别，和老君回兜率宫去了。
看着冷香身影消失不见，冷荷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胭脂盒，一时有些怅然。
东华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慢慢走到她身边，淡淡开口：“叹什么气，我的礼物你到现在还没看呢。”
冷荷回过神，愣愣道：“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东华轻笑：“你都没打开，哪里看过了。”
她闻言拿了那沉香木盒，果然左边有个搭扣，她抬头看着东华，嘴里却已经欣喜的叫出了声：“原来这里面还放了东西的。”
东华看着她，用下巴点点盒子：“打开看看。”
冷荷听话的打开盒盖，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浑身通透，泛着流光。
唔，看起来就不似凡品，会不会太贵重了？冷荷在心里暗想。
见她不说话，东华声音凉凉的从旁边传来：“不喜欢吗？”
她连忙摇头，怎么会不喜欢，简直太喜欢了，可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她倒是不好意思收下了。
东华却已经走到她身前，取了簪子在手，淡淡开口：“既是摇头，那就表示喜欢了，怎么还皱着眉头。”一面却是伸手挽了她的发，仔细将簪子插在她头上，插好后，东华退了几步，站在三米外抱臂打量她，满意点头：“以后就这么带着吧。”
冷荷忽然觉得心情一片大好，她点头，笑的温柔。
画面一转，已是三年后。
冷荷穿了一身红衣，今天是她十八岁生辰，一切同三年前一样，老君和冷香还有东华一同给她庆生，冷荷的性子不再是少女时那般急躁，连老君都夸她沉稳了许多，她笑的温婉：“阿荷以前不懂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老君见谅。”
冷香在一旁听了，一脸欣慰，自己这个妹妹总算长大了。
老君笑的胡子抖个不停：“看你今天这么乖的份儿上，喏，这是我刚炼出来的养颜丹，就送给你这丫头当生辰贺礼吧。”
冷荷恭敬收了，道了声谢。
老君百忙里抽了个身过来给冷荷过这个生辰，如今礼也送了，当下就表示自己还有两炉丹没炼，就先告辞了，冷香自然也要跟他一起的，于是姐妹俩免不了又道一番别。
东华看着她送老君他们出去，神色始终淡淡。
不多时冷荷已经回来，他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脚下一步一生莲，那一刻，东华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冷荷走到离他一步的距离，站定，冲他露出一个微笑，东华淡淡开口：“把手背在身后做什么。”
冷荷回的很认真：“你猜呀。”
东华勾了勾唇：“莫不是你要送为师什么东西么？”
冷荷撇了撇嘴，不满开口：“一下就猜出来了，真不好玩儿。”
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就知道你刚才是装的。”
冷荷把手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
她吸吸鼻子，嘟囔着：“我找不到像你送给我的那样贵重的玉料，而且这簪子是我自己雕的，你要是不喜欢，不收也是行的。”
东华从她手心默默拿起那簪子，做工粗糙，玉的成色也一点儿不通透，他转了个面，看见簪子那头刻了两个娟秀小字：东华。
他轻笑：“连我的名字都刻上了，我要是不收，你打算送给谁去。”
冷荷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喜不喜欢？”
东华颔首：“喜欢。”
冷荷浅浅一笑：“我也喜欢。”
东华一愣，正要笑话她这般不自谦，却听见冷荷接着说了下去：“我也喜欢你喜欢，东华，你喜不喜欢我？”
她从不叫他师父，也没有半分弟子该有的模样，一直“你你你”的称呼他，东华也一直由她，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柔柔的，直软到心底，但那句话却是让他入坠冰窖，她竟然问他喜不喜欢她。
冷荷看着他僵了脸色，再抬眸时，眼睛里已看不出一丝笑容，东华的声音很冷，冷得她才听了一句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话不带半分温度：“我是你师父，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冷荷静静听他说完，依旧固执的问他一个问题：“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秒也好。”
东华声音凉薄，一字一句像是刻在了她心上：“我东华，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你。”
她问他的时候眉眼间都是光华，那样带着期盼的目光让东华有些不忍，却还是狠下心说了那番话，在这九重天上，神仙如果动了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万劫不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罚下诛仙台，灰飞烟灭，这世间如果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那就是她的周全。所以，不是不曾，只是不能。
冷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怔怔望着东华，半晌，终于凄然一笑：“如此，弟子知道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会再说了。”
东华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却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冷荷双眼一片空洞，此刻一向明亮得像天上星辰的眸子都黯淡无光，她麻木的开口：“若是没有事，弟子先回去了。”
东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好像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他忽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就是自己当年这般绝情，才会让阿荷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他真想上去抽自己几巴掌，对他大声吼：“你倒是快去追啊！”一面却是心口剧痛，身体上的感觉告诉他这是梦，却这样真实，真实的让他绝望。
他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一个清瘦的身影趴在他枕边，他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是心力交瘁，伸到一半的手重新跌落在身侧，他想叫她的名字，“阿荷”两字张口却是无声，心口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意识瞬间涣散，他眼前一黑，又一次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旧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