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练剑还是抚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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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何仙姑果真起了个大早，她望着天际隐约能看出些轮廓的朝阳，一时有些怔忪，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那日她和东华一起去看日出的场景，他如今是自己师父了，不会再带着她飞了吧。
等反应过来刚刚想了些什么，何仙姑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那些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还好当时他和东华认识的时候告诉他的是自己的小字，不然现在听他再叫自己素女，真是尴尬死了。
东华已经从东厢走了出来，见何仙姑正站在门口发呆，招呼她过来，抬手扔了一把剑给她。
他的声音清冷：“跟我来。”
何仙姑提了剑，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一面默默的想：自己虽然没有学过剑术，但是身轻如燕，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一会儿跟着他学剑，问题应当不大。
他们出了何家大门，又往外走了段距离，东华瞅了下四周环境，冲她颔首：“今天就在这里练剑吧。”
何仙姑听了忙站直身子，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东华慢悠悠从怀里掏出本册子，上书四个大字——《玄女剑法》，他看也不看，直接扔给她，一句话已是远远的飘了过来：“你就照着这剑谱练吧，哪里不懂再来问我。”
说罢，找了块干净地方，一撩衣衫，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
何仙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教法。
不过她一时倒不急着去找东华理论，低头先看了看这本剑谱的简介：此乃九天玄女绝学，最适合女仙修炼，待得大成，一剑出可使山崩地裂，江海两分。所以剑谱最后一页，还有一行蝇头小楷，是玄女娘娘特意嘱咐后人，不要随意用此剑招云云。何仙姑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这剑谱看起来应该算得上上品。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章。有图解、有口诀、有心法、甚至还有注释，这么详细她要是还学不会真是见鬼了。随意翻了两章，她忽然想起件事，忍不住扭过头去问东华：“东...师尊，我不用练内功的么？”
东华抬眸看她：“你要内功做什么。”
她茫然了：“不要内功，这剑练了有用吗？”她虽然不习武，认识的姐妹里也有出身将门之家的，平时闲着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她们提过几句，她自然记得很清楚，同样的剑招如果被有内力的人使出来要比没有内力的人使出来厉害的多。
东华语气淡淡：“神仙靠的是修为，只要你修为足够，自然能发挥剑招的真正威力。”
何仙姑点头，很认真的继续问：“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有修为？”
“现在还不行，因为你还没有成仙。”东华眸光平静，极有耐心的和她解释。
何仙姑听了后向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是不再说话，转身去研究那本剑谱去了。
东华坐在树下，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少女开始舞剑，他想了想，忽的变了一把七弦琴出来，放在身前石台上。
记忆里，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过那是在九重天上，他东华帝君的紫阳殿里。
舞剑的女子一身红衣，而且舞的极美。他也是这般远远在树下坐着，身前一把九霄环佩[1]。只是，自那人不在后，他已经许久不曾抚琴了。
远处白衣少女的身影似乎和记忆里的阿荷慢慢重叠，他安静看着她，一招一式还有些生疏，但剑光所到之处，剑意已生，他嘴角微勾，没想到她倒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如果不是知道阿荷已经魂飞魄散，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就是阿荷的转世了。
东华望了一会儿，终是伸出手来，放在了琴弦上，万年来不曾抚过琴，琴艺可别生疏的太过了，到时候让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笑话。
“铮”的一声响，犹自练剑的少女方回过神来，树下的东华一袭白衣胜雪，正在认真抚琴，一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确实是一双弹琴的好手。他眉目间的神色淡淡，见她停下，轻声开口：“怎么不练了。”
何仙姑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画面好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温柔清浅的男声，淡淡问她：“怎么不练了？”摇了摇头，自己长到一十七岁，不过到现在才跟着东华开始学剑，怕是自己癔症了。
她抬眸看着东华，开口：“我有些累了。”
东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指着身边的位置淡淡道：“累了便过来歇一会儿。”
何仙姑却没动，“怎么不弹了？”
东华轻笑，“本来是打算弹一曲的，怎知这些年不曾抚琴，倒是忘了许多。”
何仙姑闻言，安静看着他，半晌也是一笑：“那我谈一曲给你听如何。”
东华已经施施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的尘土，走了两步在一旁坐下，这便是同意了。
何仙姑提了剑，走到石台前，盘腿坐了下来，歪着头问他：“师尊想听什么曲子？”
东华正支了手，搁在耳根处，斜倚在台边，闻言淡淡开口：“什么都好，你想弹什么便弹什么吧。”
何仙姑轻轻颔首，纤细的手指已经抚上琴弦。
和风飘荡、万籁俱静，只余了琳琅琴音，凛然清洁，抚琴的少女专注认真，十指如最无瑕的美玉，奏出七弦琴上铮铮清音，东华闭上眼，侧耳聆听。
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出碧海那天，晴空万里，江水一碧如洗，他看着这大好山水，心里无比宁静。
“铮”的一声响，他睁开眼睛，直直望着仙姑，声音淡淡：“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何仙姑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叶子，语气安然：“阳春白雪[2]。”
他难得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她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的相处，倒是比之前来的自在的多。成为他的弟子，似乎感觉还不错。
东华伸手敲着石台，半晌对她道：“我记了个大概，弹给你听吧，哪里不对就指出来。”
说完已经坐直了身子，伸手抚上琴弦。
方才的曲子已然从他手里倾泻而出，琴音一片安宁，如春风拂面，温柔舒服，带了些男子特有的凛然和温润，一曲终了，竟是分毫不差。
东华停了手，看着她温声开口：“如何？”
何仙姑自打知道他是仙人之后，除了对他的无耻表示过惊叹外，其他的事情，倒是看得很平常，当下很是赞叹的点头：“青出于蓝。”说完方发觉自己这话似乎有些逾礼了，正打算改口，却听东华淡淡道：“那以后你教我弹琴吧。”
她有些愣，不是说要练剑的吗？现下这时辰，怕是辰时都快过完了，自己才只练了第一章，这玄女剑法虽有注解，对她来说却仍是十分深奥，一套剑法练下来，怕是要好长时间。
当下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不需要练剑了吗？”
东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练剑和弹琴并不冲突，你练剑的时候我抚琴给你听，有不懂的地方，我演示给你看。”
这么一想确实行得通，她放下心来，正打算答应，东华已是收了琴，招呼她回去。
“诶？这才一个半时辰，就不练了吗？”她看着东华问出声。
“不必，修仙要打好根基，并非一日之功，每天两个时辰就够了，今天还有事，就先少练半个时辰吧。”东华边走边道。
有事？何仙姑疑惑道：“我也要去吗？”
东华点头，“我要去找其余的六仙，你是八仙之一，自然也要去。”
其余六仙吗？她当时还以为东华是在对她爹开玩笑，如今看来，他当真还要再收六个徒弟么？所以自己是...大师姐？何仙姑想了想，觉得十分难以接受，她当个小师妹还差不多。忍不住冲东华小声抱怨：“我可不可以不去。”
东华奇怪的看她一眼，淡淡道：“他们以后都是你的仙友，早晚都要见面的。”
何仙姑苦着一张脸：“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当大师姐？”
东华掐指算了算，安慰她：“不会的，我已经算到有两个人会比你先成仙，你顶多能排在第三。”
何仙姑奇道：“那两人是谁？”
东华望着远处，嘴里轻声吐出两个人名：“铁拐李和汉钟离。”
[1]千年古琴，名曰“九霄环佩”，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为紫檀制，工艺规整。琴身髹朱红色漆，鹿角灰胎，间以历代修补之墨黑、朱漆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琴底之断纹隐起如虬，均起剑锋，突显比琴面浑古。究其原因，系此琴面仍可供按弹抚弄，若断纹起剑锋反碍事及易出杂音，故琴家每三数年便一小修，旨在磨挫其断纹之剑锋的原故。琴身颈腰之面底等均作唐琴独有之圆楞减薄处理。龙池为圆形，凤沼作细长之椭圆形，以漆作赔格。乃是唐朝时期的一把名琴，这里借用一下，考究党莫怪。
[2]《阳春白雪》是中国著名十大古曲之一，古琴十大名曲之一。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相传这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师旷或齐国的刘涓子所作。《神奇秘谱》在解题中说：“《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练剑还是抚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