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玄天九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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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的水声响起，躺在地上的清和皱了皱眉，艰难的睁开眼睛，自己这是在哪儿？
洞内的光线晦涩不明，隐约能看出洞顶怪石嶙峋，有些竟是上好的钟乳石，方才那“滴答”之声，就是石上的水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清和揉揉脑袋坐起身，方一抬眼，就看到身边散落着的森森白骨，他咽一口唾沫，强忍着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尖叫，打起精神往四周看去。
“你醒了？感觉如何？”清冷的男声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清和浑身一震，下一秒几乎要哭出声来，“尊上，清和好怕。”
那原本背对着他站在洞口处的身影闻言转过身，向他走去，“我方才给你检查过，只是中了迷香，周身并无大碍。”说话间已经出现在清和的视野里，正是一身白衣的东华。
“多谢尊上救命之恩。”清和当下站起身就要行礼，奈何脚下虚浮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东华上前帮他稳住身形，淡淡开口：“你现在体内迷香未清，是以四肢无力，无必在意这些虚礼。”
清和此时才注意到之前掳了自己来此地的女子已经不见踪影，他奇道：“抓我来的那个红衣坏女人呢？尊上你把她赶跑了吗？”
东华神色淡淡，“她还算聪明，没跟我照面就先逃了。”
清和点头，“都怪我，非要和师姐分开，才会被这女魔头抓到这儿来”，说着扭头看向东华，“一定是师姐见我迟迟未归，所以禀告了尊上，清和这才能逃过一劫...”
东华打断他，“仙姑至今未归。”
清和闻言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震惊的望着他，“怎会如此？难不成...难不成师姐也被人掳走了？”
东华摇头，“我只是算出仙姑有难，不放心赶了过来，从这山洞四周残存的气息来看，掳了你来的应当是魔族之人，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我们先回玄天观再说。”
清和犹疑着开口：“那师姐呢？”
东华迈出的步子一顿，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要成为八仙之一，此劫就必须独自面对。”
清和有些不甘的咬咬唇，正想说些什么，东华已经站在洞口伸了手招呼他，“这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跟我回玄天观，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清和闻言不敢再耽搁，抬脚跟了上去。
出得山洞来，东华已经御了却邪站在半空，衣袂飘飘、白衣胜雪。清和站在他身后，心里五味杂陈，抓了他来的那个魔头肯定是打不过东华的，不然也不会未战先逃，可是如今师姐有难，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救她，只能在这里担心，尊上却是能救不肯救，他脑海里想起仙姑的音容笑貌，只觉心里难受得紧。
不过须臾，他就已看到玄天观外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这时东华却忽然塞了一块玉符给他，还是一贯清冷的声线，“你拿着这玉符，就能破开我在你师父屋外设下的禁咒，今天是第五天，若是明日子时三刻我还未归，你就把他的肉身一把火烧掉。”
清和浑身一震，只觉得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玉符，而是一块滚烫的炉炭，下意识的就要扔出去。“你师父也是八仙之一，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劫数，你若是扔了，就莫要后悔。”东华语气平静，御剑停在了半空，“下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清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却邪上下来，又是怎么走到了玄天观门前，他呆呆的望着那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际，许久才回过神，震惊的望着手里死死攥着的玉符，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
何仙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她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胸口闷闷的，呼吸间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当下只想昏死过去。
“想不到她性子居然这么倔，擎苍，我看你还是放弃好了。”说话的正是赤媚，她一贯魅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听的人心里忽的就冒起一团邪火。
擎苍厌恶的看她一眼，“收起你那副勾引男人的浪荡模样，我说过了，你的摄心术对我没用。”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冷冷出声：“我再问你一遍，你服还是不服。”
何仙姑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声音淡淡：“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算你再问多少次，也是如此。”
说完捂着嘴，轻声咳嗽起来。狭小的空间里传来一阵腥甜的血香，赤媚舔了舔嘴唇：这女人似乎并不比之前的少年差。
黑暗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就算在这封闭的静室里，视物也有如白昼。赤媚看着她倔强的眸子，就像夜空里闪烁的星光，雪白的脖颈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眸光暗了一暗，笑的残忍，“那就让我把她的精血都吸干好了，正好补补元气。”
擎苍这次难得的没有阻止，赤媚见他不吭一声，当下笑的越发妖娆，“啧啧啧，可惜了这幅好皮囊，马上就要变成一堆枯骨了。”
何仙姑有些恍惚的想：自己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还没把簪子赔给东华。
她送给清和的铃铛现在还在那妖女腰间挂着，清脆的铃声伴着她“咯咯咯”的娇笑，听得她心烦。
清和大概死了吧，被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妖女吸干精血，自己现下就要去找他么？她何仙姑从来不是这般逆来顺受之人。
左手摸索着方才咳出的血，在身前画了个图案。
以血为媒，可引剑魄，九渊之上，意动四方。
这是玄女剑法的最终章，也是东华再三叮嘱她，除非她位列仙班，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使出这一招。何仙姑当时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跟着他这样厉害的上仙，估计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她才不会去用这禁术呢。
收回思绪，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看来，自己当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一天终归是出现了，她的身边没有东华，只有自己。
擎苍从她手指微动时，已经敛了神色，方才还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为何会忽然散发出这般强劲的剑气？待他看清何仙姑身前所画图案时，脸色骤变，一把扯过赤媚退出了三丈之外，若是他没看错，那图形分明与师尊同他说的如出一辙，想当年，连老祖那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都陨落在这禁术之下，他不过修行千年，如何能挡。
这女子到底是谁？为何会懂得天界的剑术？
擎苍又惊又怒，一掌将密室的石门拍得粉碎，冲着赤媚大声吼道：“还不快走。”话音未落已是从缺口处蹿了出去。
赤媚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周身光芒大放，脸上是一贯的清冷之色，身后九把剑声声龙吟，慑人的气势让她头一次从心底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拼了命的从满室的剑气中逃脱，一身狼狈的站在擎苍旁边，心有余悸的问道。
擎苍脸色凝重，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阴霾，“她根本不是人族，那是上古剑术玄天九变。”
赤媚震惊的摇头，“不可能，会使玄天九变的那人早在万年前就魂飞魄散了。”
何仙姑紧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嘴角有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她双手不断变幻，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手诀。
这禁术的伤害远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慢慢出现裂痕。
咳出一口血，她笑的洒脱——阿和，看师姐为你报仇。
双手结出最后一个手诀，何仙姑红唇轻启：“以我之血，尊引剑魂，幽幽九渊，俯首称臣。”
身后九把剑的光华大胜，映着她欺霜赛雪的容颜，多了份决绝的肃杀之气。她掐诀将剑魄指向那两个魔族之人，道了一声“去”，然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从半空坠下。
看着湛蓝澄净的天空，自己居然还能笑出声，她道了声“痛快”，闭上了眼睛。
没有等到身下坚硬冰冷的触感传来，已经有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稳稳的接住了她。
男子清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好似天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我东华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教训。”
何仙姑很想睁开眼看一看他好看的侧脸，她还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浓浓的疲惫感传来，她眼角滑过一滴泪，嘴里轻声叫道：“师尊。”然后脑袋一歪，再无动静。
东华闻言浑身一震，忙双腿盘膝坐下，封了她身上奇经八脉，又喂她吃了颗归元丹。
他身上治疗内伤的药带的并不多，况且何仙姑此次勉力使出玄天九变，伤的不止筋脉，恐怕五脏六腑都被这霸道的剑气震得粉碎，他只能渡了仙气过去，护住她心脉，若是要救她，只怕还得上天一趟，去找老君要来九转护心丹。因为现下，她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浅。
他一言不发的将何仙姑轻轻放在地上，反手抽出却邪，一声清越的剑吟响起，转眼已杀到二人面前。
方才何仙姑以血为媒引出的剑魄化作流光刺来，擎苍早已召了地狱血凤凰在身侧，连赤媚也化出了本体，竟是上古凶兽九尾妖狐。
东华的修为哪里是他们二人所能抵挡，单是他周身的气势就压的地狱血凤凰不住哀鸣，眼看就要不敌。
擎苍左手执了玉笛，右手从怀里拿出一面鬼气森森的令旗出来。赤媚在旁见了，惊叫着开口，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疯了吗？我们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这万魂幡，你拿来对付这人，回去怎么和教主交代！”
他恍若未闻，眼睛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东华，嘴里咒语已经念出了声，手里的令旗迎风而长，转眼间就长到了两丈高。幡内隐约能看到数不清的厉鬼，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竟然都是冤死的亡魂，一时间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就连东华也为之色变。
他冷冷开口，声音里已带了震怒，“我虽然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但你伤我徒儿在先，如今为了这一枚万魂幡，竟不惜屠杀上万生灵，这般丧尽天良，今日绝留你不得。”
说罢手下剑招越发凌厉。擎苍一张脸早已没有一丝血色，祭了这万魂幡出来他虽不至于像何仙姑那样有性命之忧，但也着实是元气大伤。他邪魅一笑，声音里是不变的猖狂，“我倒要领教领教，四海八荒人人尊崇的东华帝君究竟有多厉害。”
他早知这场打斗他和赤媚根本躲不过，他不屑不战而逃，祭出万魂幡，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赤媚此时也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当下一咬银牙，身上法力源源不断朝擎苍送去，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人愿意甘心面对死亡，既然他要战，她就陪着他赌一赌。
东华的身姿宛如坚不可摧的顽石，在重重厉鬼的包围下，依然不见任何颤抖。却邪招招见血，剑光如雪，龙吟之声不绝于耳。他在东海经历了那么多场杀戮，岂是儿戏。
赤媚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她望了擎苍一眼——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永远都只会勇往无前，他从来对自己不屑一顾，却一眼就看上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为了他而死，会不会换来他愧疚的目光，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她觉得也足够了。
万魂幡已破，阴风退去，冷冷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东华刺过来的剑身。
擎苍觉得，他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剑身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身上却未有任何痛楚。他疑惑的睁开眼，一身红衣的赤媚正挡在他身前，鲜血自她口中大口大口的咳出。她伸出手，抚上他俊朗的眉眼，低低开口：“快逃，答应我活下去……”她眼角有晶莹的泪花，脸上的笑容却尽是满足。
擎苍脑海“轰”的炸开，师尊语重心长的声音在心里不断回响，“你性子太狂，从来都是硬碰硬，逞匹夫之勇，早晚会吃亏的，这道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他仰天长啸，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嘴里念出一段晦涩难明的咒语，霎那间一团血红色的迷雾将他和赤媚的身形罩了个严严实实，再出现时已在百里之外，竟是使出了血遁之术。
“东华，此仇不共戴天，擎苍十年之内，定来讨还。”男子狠戾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东华挑眉：他居然逃了。
血遁之术乃是魔族不外传的秘术，就是他也追不上，再说何仙姑现在的状态，也没时间再耽搁了。他收回目光，快走到何仙姑身前，俯身轻轻抱起她，身化流光，往九重天飞去。
清风徐徐，将血腥气吹散，月光下的树林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地上还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打斗痕迹，提醒着此处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玄天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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