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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犹抱琵琶半遮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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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看见什么好玩了没?”易寒一从人群中钻出来,叶子就笑眯眯地过来打听。
毛都没看到,有什么好玩的!——这是易寒原本准备回答的话,但是看着叶子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她眼珠一转道:“很好玩呢!虞公子真是风神秀逸,文雅大方,看多了武林里喊打喊杀的男人,偶尔看看这种书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呦!”
“其实那位虞公子倒未必只是个单纯的书生……”听到两人说话,季敛之出言道:“我曾听朋友说过,武林中有位极善画人的画师,也姓虞。他只听人描述,就能画出所说之人,官府衙门或江湖上若有寻人未果的,都会请他画像。比如几年前一直神秘莫测的大盗吴千手能够落网,据说就是这位画师凭借目击者的匆匆一瞥画出了他的画像。”
“有这么厉害?”易寒不禁诧异自己所认为的文弱书生居然还有这层能耐,再一想到这么有能耐的人仅与她一窗之隔却无缘得见,不禁更加心痒,当即提议道:“既然这样的人物与我们偶遇,我们就去拜访一下他吧?好不好!”
季敛之却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们并未送上拜帖,就这样冒然拜访,恐怕不妥,而且也不能确定那位虞公子就是画师。”
“一定是他!肯定是他!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见到,只一眼功夫那小厮就叫我回家等画,能有这么神奇的眼力,肯定是那个画师!”
“咦,你没看见那虞公子啊。”发现易寒说法中的自相矛盾,叶子一脸了然地笑道:“那你怎么知道他风神秀逸,文雅大方?”
“……怎、怎么,我猜的不行?面由心生,想也知道这么有本事的人肯定长得不差。”虽被揭穿,但易寒犹自强词夺理,同时拉着季敛之的袖子晃道:“去吧去吧!敛之哥哥,人家也想见识见识这么神奇的画师嘛!”
季敛之被她晃得无法,再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最终便同意了。而且他也抱着自己的一点私心,听说自家堆着的那些相亲画像,就有几幅出自那画师之手,倘若这个虞公子真是此人,季敛之就想跟他打个商量,若再有人找他来画相亲画像,麻烦他尽量画丑一点。
提议通过,季敛之便留易寒和叶子两人在此等待,他先去订好住宿的客栈,再回到此处与两人碰头。
秋日的天暗得很快,没过一会,家家便已亮起了烛光,那间画铺也在这个时候打烊收工。原本易寒和叶子等在这里,是以为虞丹墨收工后会前往镇上的落脚处休息,可他俩看见那小厮收拾好了笔墨纸砚进屋后,却是从屋后赶出一辆马车,朝着城外驶去。这样一来,等季敛之回来与他们汇合时,那辆马车已不见踪影了。
“敛之哥哥快点!快点!我们去追那辆马车。”易寒岂会甘心虞丹墨在眼皮子底下错过,她估摸着没差太远,一见季敛之来便赶紧招呼两人上马,三匹快马沿着马车的路线追出了城外。
到了城外便是泥土的地面,前人并未防人跟踪,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马车的痕迹。既然有了线索,易寒三人便也不急了,他们沿着清晰的车轮印迹一路向南而行,很快就进入了回雁峰下的山林之间。
“树树皆翠色,山山唯落晖。”由城镇进入山林,景色自然又是不同,看着周围的景致,季敛之由衷感叹道:“文人墨客确实与我等江湖之人不同,便是寄居之地,也要挑个如诗如画的地方。”
“希望那位虞公子也长得如诗如画才好。”这一路走来,易寒脑中也打了好几种主意。那个虞丹墨虽说不是武林人士,但所作所为也算跟武林正道沾了边,倘若他长相也不错,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的,思及此处,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叶子在一旁看到她这隐隐约约的笑容,虽然不知易寒具体在想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不禁心里苦笑: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能跟终身大事扯上,她连虞丹墨是老是少都不知道,万一对方已是个大叔该如何是好。
可惜关于虞丹墨是否是适婚年龄这个问题,他们却是无从验证了,因为当三人跟着车印在林间绕了几圈后,赫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奇怪,我总觉得这里我们来过。”叶子眼尖,指着灌木中一棵显眼的马尾松说道。
季敛之环视四周,他跟踪车印时也曾留心辨认己方的方位,不记得三人曾折返方向。他此时心里已有了些怀疑,便下了马,找易寒要了一截头绳系在了那棵松树的树杈上。
看到他这个举动,易寒和叶子便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接下来的路三人更仔细地注意着周围景致,结果走了小半个时辰,又见到了那条头绳。
“果然,这里布了迷阵。”情势已经明朗,季敛之叹了口气,“看来那位虞公子并不喜欢被陌生人拜访。”
其实想想,这也不奇怪,就凭镇里订画时那里三圈外三圈的规模,若是一点障碍也不设,这林子里还不早叫人挤满了。但他虽想通了,易寒却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一路上可想的很美了,怎么甘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敛之哥哥,这个阵很难破吗?”仔细观察了一番地势,易寒问道。回雁峰并不是人迹罕至之地,当地也时常会有猎户樵夫上山,因此她觉得这种迷阵的影响范围不会太大。
“我并不擅长研究阵法,不好说这阵容不容易破。”季敛之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人家设了阵,便是摆明了不喜欢被打扰,我们不该强人所难。”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易寒也无法反驳,可她脑子里那根拗筋早已发作,虞丹墨从头到尾的神秘行径已经把她的胃口吊了起来,眼看这次拜访无法成行,她真是憋得要死。奈何季敛之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精力,叶子更是乐见其成,看着两人都已调转马头准备返程,易寒再不愿意,也只能作罢。她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山林,或许是为了宣泄心中郁闷,干脆大喊了一句。
“虞公子!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人看看难道还能少块肉不成!真不够男人!”
“小寒!”季敛之连忙回头呵斥了她,“怎能这样说话。”迷阵虽然能困人,但未必能困住声音,易寒这话若是被听见了,实在有失礼数。
可易寒只是不屑地撇撇嘴,“本来就是嘛,天下快意之事莫如友,交个朋友怎么了?他这么排斥别人,性格一定很孤僻乖张。”这推测说的就更没道理了,不过既然也见不着人了,易寒索性发发牢骚。谁知她刚牢骚完,林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哪来的疯丫头!我们不爱被参观碍你什么事啦?”
这忽然而至的声音让三人吃了一惊,易寒则最先反应过来,对方不回应倒罢了,一回应她反而来劲了。
“你不让我进是你的事,我说什么是我的事,我喜欢说什么又碍着你什么了!”
“你凭什么随便评价别人!”
“我高兴!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出来给我看看啊!”
“神经病!”
“胆小鬼!”
对面与易寒争执的声音听着清脆响亮,显然是个少年人在说话,但令季敛之和叶子诧异的并不是说话者的年龄,而是有人居然隔着迷阵跟易寒对骂这件事本身。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林间的声音忽然又变了,这次换成了个成年人的声音,说出的话也成熟了很多。
“请问是哪位姑娘来拜访虞某?虞某作画时喜爱安静,还请姑娘海涵,请问姑娘可是在虞某处订画之人?”此话一出,便知刚才跟易寒对阵的并不是虞丹墨本人,但对方一下子变这么礼貌,倒叫易寒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答了句“是的。”
“那请问姑娘是什么编号?”对方又问。
啊?这又是什么问题?易寒一阵莫名,但还是翻出收在袋里的纸条报道:“庚字十一。”
她答完了号码,对面有短短一时的沉默。这时易寒才反应过来,心说这家伙该不会记住我的号,故意把我丑化了吧。哎呀!真是失策!
她正在这么扼腕叹息,对面虞丹墨又发话了,“原来是那位及笄年华的小姑娘,既然特意前来,虞某再推三阻四实在有些做作了,请进吧。”
他话音刚落,虽看不出林子有什么变化,却能听到四处悉悉索索的响动。季敛之知道这应该是解除了阵法的声音,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之前设阵挡人,他可以理解,如今怎么又因跟易寒莫名其妙的几句答话,便让他们进入了呢?这么想着,为防意外,他便当先走在了两个孩子的前面。
此时时间已到了夜晚,好在月正当头,银光满泄,撒在林间斑斑点点,另有一番意境。三人这次顺着之前的路前行,不一会就来到了几座小丘陵包围的空地之间,只见一座精致的木屋矗立其中,门外站着一位提着灯笼的小厮和一名青年。那青年见到易寒三人,便向前走了一步,行了个同辈揖礼,微笑道:“在下虞丹墨,见过三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