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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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间觉得赤司大概是疯了。
明明黑子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活下来而开心，因为那都预示着另一个人的死亡。
“你以为黑子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悲伤？”
“不，那不一样。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四肢百骸都因为这句话而疼痛起来，由内而外的仿佛能听见骨骼吱呀作响。他压抑住喉头泛起的腥甜，或许还混杂着不甘心等等别的情绪。他反复地咀嚼这句话，没错，他就只能是朋友。无论这次谁活下来，或者他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他都只能是朋友。
然后他露出了王者一般的笑容，绿间最熟悉不过的笑容。
赤司笃定自己会帮他，绿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深呼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黑子的身影。柔软的发丝，清澈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中星辰倾泻。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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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站在青峰发给他的病房地址门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放在门上的手在颤抖。
那个聒噪的声音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黑子。”
他回过头，看见一身白大褂的绿间斜靠在墙边，不知道他是一直在这，还是刚刚过来。黑子就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丧失了感官，轻飘飘地浮在云端，希冀着有个人来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听着，黑子。”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精神及其不稳定。不要向他提起赤司……他的弟弟。这有可能让他崩溃。”
绿间替他做出了选择。
他像是如释重负，又觉得眼眶酸疼的要命。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庆幸的感情糅杂在一起向他涌来，如同烈焰灼烧着他的心脏，又把他拖入刺骨的寒风冻结成冰。他想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就像签售会那天一样，哪怕他知道那难看的要死，但起码他在笑，营造出一切都很好的假象。
在他推开门之前，他听见绿间的声音轻轻响起：“对不起，黑子。”
“你没有错。”然后他看见了那双满是迷惘的红色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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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他们都假装不知道对方的不寻常。
赤司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这不会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产生太大影响。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其实也并不那么平常，虽然赤司从来不在意这些，但生日向来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黑子，能陪我出去走走么？”
理所当然的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们走过一起享受午后阳光的咖啡厅，经过他们第一次互相买衣服的步行街，穿过第一次接吻的开满樱花的小路。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赤司所谓的失忆之后。
他的最终目的地是帝光中学，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承载着全部美好与悲伤，欢笑与泪水的地方。
他走上天台，就是那个帝光祭的最后他们一起度过的地方，也是赤司第一次向黑子告白的地方，刚好赶上了一天之中最后的辉煌。
落日的余晖打在赤司身上，让那双威严的眸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柔和，或者说，原本赤司在面对黑子的时候，就会自然流露出的温柔。日落之际的苍凉与悲壮没有在这不动声色的帝王身上显露分毫，只是朦胧晃动的光团打湿了他随风扬起的衣袂，而笑意在他的嘴角流淌。
黑子凝视着他，仿佛凝视着一个很遥远的曾经。
然后黑子听到赤司的声音。渺远的像是来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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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觉得自己早已处于深渊边沿，跌跌撞撞地摇摆了十几个春秋。一阵漫无边际的荒凉涌上心头，愈是荒凉就愈是迷茫，愈是迷茫就愈是荒凉。待他回过神来，原本明亮的世界已然崩坏殆尽，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荒凉，摇摇欲坠的在现实感前苦苦支撑。
崖底显现出暗红与薄金交织的微光，一双温暖的手攀上他的脖颈，熟悉的触感摩挲过他的感官，如同甜蜜的毒药浸染他的神经中枢，拉扯着他向下坠去。然而身后又有人温柔的环抱着他，温热的吐息在耳边逸散，坚决的将他带回现实。这种感觉既不协调又微妙的和谐，而他站在一片朦胧之中，身后的道路被浓稠的黑暗覆盖，眼前亦无希望之光闪现。
他不知道眼前是谁的身影。
但他早已无路可退。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一片暗色之中，任由记忆的洪流将他淹没。他用回忆束缚自己，自此以后皆为虚妄。
然后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切气息都统一起来，眼前的身影重叠，而后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我爱你，Tetsuya.”
他已无路可退。
于是他迈出步伐，义无反顾的向深渊坠落而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