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
-
我的老板，也就是那位主子，是一个我做梦都没想过的人——康熙皇帝。我完全没有见到康熙的机会，但有一天偶然听见几个宫女说起“咱们乾清宫”，我便明白了。
每天做完活，我就规规矩矩地宅在屋子里，月珊常笑我病好之后，性子越发地沉静了，其实我不是性子沉静的人，只是在皇宫里，还是少在人前说话，少去外面惹事的好。
更况且，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
偶尔也会听说什么什么阿哥过来了，什么什么阿哥长得好。宫女们总想偷偷去看一眼，我便十分乐意地帮她们干活，多支几个人情，总没有坏处嘛，反正我不太想认识那些阿哥。
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年。
可能是我住的院子实在偏僻，也可能是我的运气实在好，虽然我也会去其他院子送东西、办差事，但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位主子。我特地留意了宫女的福身礼，也自己偷偷练习了一番，不过这一年来，竟一次都没用上。
可是啊，好运气似乎总有尽头，也可能，是我“居安”了太久，忘了要“思危”，又或者，这根本就是那该死的“穿越定律”，我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
这天我又被派出去摘花了，不知为什么康熙皇帝想吃鲜海棠做的海棠花糕，于是宫人们就忙不迭地去准备。幸亏他没想吃桂花糕菊花糕，这阳春三月，可没处去找。
我摘了一小罐干净的海棠花瓣，准备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看见路旁围栏里种着几株玫瑰。不知脑子抽了什么风，我竟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都说玫瑰美容养颜，宫里每个主子，都喜欢采摘新鲜花瓣做糕点，它……真的那么好吃吗？我左看看右看看，嗯，没有人，然后我把手伸了过去，摘下一片鲜嫩的花瓣，在衣服上蹭了蹭，就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呃……这是什么味道？我连忙吐了出来，一边自言自语：“呸呸，真难吃，这见鬼的玫瑰……”我忽然止住了话头，等等，好像，这才三月出头，玫瑰花还没开吧？那这是什么花？我吃了不会中毒吧？想到这里，我的脸色黑了又黑。
“咳咳。”正在我心中犹疑不定，想着是不是应该立即催吐的时候，身后适时地响起了几声干咳，声音虽是男声，却完全没有男子的厚重，不是太监就是……
我心下一惊，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子就已经转了过去，中毒不中毒的事，瞬间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对面站着两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
这一转身，我就后悔了，真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我是身份微贱的宫女，怎么能有这种反应？
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好迅速低下头，把我脸上眼中所有的神色都收敛起来，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子道：“奴婢给两位阿哥请安。”不知他们是哪两个阿哥？九，十？十三，十四？还是十五十六那些小阿哥？我根本连年代都不知道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头上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不是刚才那个咳嗽声。
“回阿哥的话，奴婢奉命去采些新鲜的海棠花，要给主子做糕点。”我的身子似乎有些发抖，这个姿势真不舒服，他俩怎么不叫我起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你为什么要摘花去吃？”
“奴婢，呃，奴婢只是一时好奇，想尝尝这花的味道……主子们常用鲜花做糕点，奴婢没有尝过……奴婢知错了。”想了想，我决定实话实说，总不会因为我吃了一片花瓣，就罚我打板子吧？
头顶却忽然没了声音。
我心里顿时一空，不是吧，真的要挨板子了吗？
“你是哪里的宫女？”我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第二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呃，奴婢是乾清宫的。”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先起身吧。” 第一个声音说道，清脆中带了几分好奇，“嗯，你抬起头来。”
他想做什么？我心里直打鼓，但主子的命令，我还是没几条命违抗。“是。”我努力平静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望向面前这两个比我高不了多少的阿哥。
那两个阿哥见我抬头，似乎微微一愕，紧接着眼中便多了几分探究。我顿时感到不妙，我果然犯错了，我怎么能真的抬起头来？无论如何也该说几句“奴婢不敢”，还有什么“阿哥恕罪”，“奴婢陋颜恐污了阿哥的眼睛”之类的话吧？
这回我倒是反应迅速，脑子里正想着，头已经低了下来，那三句话，也紧接着说出了口。
我再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地面，身子微微发抖，做出害怕的样子，希望他们能赶紧放过我。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第二个声音终于又问道：“你说你是乾清宫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贱名凝若。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平时做些后院的杂活，不常去前头伺候主子。”我仍低着头，尽力谦恭地回答道。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第一个声音竟天籁般地响起来：“算了，你快将花送回去吧，晚了怕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终于放我走了？太棒了，但最后的礼节还是不能错的。我深深福下身子：“奴婢多谢二位阿哥，奴婢告退。”这才起身离去。
然而转过树丛，我却听见第二个声音远远地响起：“十三哥，这丫头……好像挺有意思的？”
后面的话我没敢再听，我也不想再听，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我的小屋里，再也不要踏出院子半步。十三阿哥，那么另一个定是十四阿哥了，我居然会招惹到这两个家伙。
只求他们事情多，学业重，很快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不知道刚才我究竟做错了多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多活几年啊。
——————————————————
回到乾清宫，我把采来的花瓣交给另一个宫女，便回到院子里打扫。紧张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下来，头脑却又变得混沌，勉强扫净了落花，我就回了屋子，在床上躺了下来。
看来，我终究不是个合格的宫女，我实在无法很好地适应封建制度下的“奴性”。即使我可以忍耐，也可以卑躬屈膝，但，我心里依然始终相信着人人平等。
我晕晕沉沉地睡了一觉，是月珊的声音把我叫了起来。
“凝若？你怎么了？兰歌说你很久没出屋子，你生病了吗？”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见月珊担忧的眼睛，她放下晚饭，走过来摸我的额头。
我忽然觉得眼睛一阵湿润，何其不幸，我莫名穿越到清朝，奴颜婢膝，担惊受怕。但我又何其有幸，即使生活糟糕透顶，我却还有一个值得真心相待的朋友。
“月珊……姐姐……”我坐起身来，一把抱住月珊，声音带了哽咽。
“怎么了？怎么了？”月珊忙担心地问。
“姐姐，我，我今天采花瓣时，不小心迷了路，周围又见不到人，好久才找到回来的路。我好害怕，姐姐，以后，我能不能就做些院子里的活，所有杂活都给我做也没关系，我……能不能不要再出去了？”我不能说实话，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那会更让月珊担心。
“就是这事？”听我这么说，月珊松了口气，竟开始笑话我，“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会在宫里头迷路。”
“姐姐……！”我半是羞恼半是嗔怪地道。
见我红了脸，月珊便不再笑我：“行，我会跟梅姑姑说一声，尽量让你干些院子里的事情就是了。”
“真的？太好了！”我这才下床穿上鞋子，拉月珊走向桌边，“姐姐，你拿来了什么好吃的？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梅姑姑是乾清宫的管事姑姑，具体多少年纪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二十五岁了。她当年没能出宫，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出宫了。梅姑姑似乎和月珊家中交好，对月珊十分关照，因着月珊的面子，对我也还不错，我这个请求，她应该会准允吧。
之后一段日子，没有任何关于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消息传来，不知他们是跟着康熙皇帝出宫去哪儿巡视了，还是功课太多忙不过来。总之，没有消息就是有好消息，我觉得他们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我又回到了原先劳累不足，清闲有余的自在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