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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前朝旧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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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繁星点点,大山里的夜晚火烛稀少,更突显出夜的宁静。身在山中不闻山外事,就算外面搅的天翻地覆,这里还是十年如一日,平淡又恬静。
小山坡的草坪上,花夏叠着一条腿坐着,月光淡淡地笼罩着他,坚毅的五官在月下越发清冷,羽扇似的睫毛合起来便投下密密长长的剪影,抬起来则噙满这一夜的银光。他的侧脸特别像那一轮圆月下的山峦,错落有致,直挺的鼻梁、弯弯的唇线,还有性感的下颌。
一个转身,花夏背对着月亮,只后背处于明亮中,黑暗才是他所习惯和熟悉的。
今晚的景色像极了那晚的,特别静美。不同的是,那晚是暴风雨来前的虚象。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通透的翠玉,上面凸出来的莲花纹样很咯手,花夏盯着看了一会儿,一用力,翠玉碎成了粉,一点一点散落,草面着了一层白粉末。
处心积虑几十年,也不过是快意了这几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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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三十二年,睿文帝身染恶疾、久病不愈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蠢蠢欲动,动静最大的是太子和洛王二人,他们是司马昭之心,在最后分出胜负的时刻,更是不再伪装,明目张胆的在京城部署。朝廷被划为两部分,武将追随洛王,文官追随太子。太子太傅利用早些年建立的人际关系网为太子赢得了不少文官文人的支持,丞相一职早已不是季皇后的娘家主理,那时的丞相受过太子太傅的谏言和提携,自然是站在了太子这边,因而洛王这边只剩下了一群将士,带领着京城内外大批士兵。
两人皆不能轻举妄动,太子毕竟缺少能大举战斗的人,文官也不过是把持着朝政,而洛王也缺少兵符大幅度调动军队,要想将太子彻底清除还是有难度。再者,太子是皇帝钦立的储君,除掉他也要师出有名。
太子缺少将士支持,洛王只有将士却不能调离,这让争夺皇位的焦点全都聚集在兵符上,将士们只看兵符行事,不论握着兵符的人是谁。现有的莲花兵符已被皇帝藏了起来,太子和洛王心知肚明,他们的父皇是不可能把兵符现于人前,那睿文帝布置了多年的局可就白费了,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那块消失已久的阮氏茶花兵符。与此同时,太子联合其他国家在边境闹事,想以此分散湛朝的兵力,又增添自己的侍卫军以图趁机而入。洛王则暗中倒戈文官,收为己用,朝内朝外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夜之间,瞬息万变。
睿文帝抱恙的消息传遍湛朝没几日,人就驾鹤西去,同日洛王失踪再也不见踪影,太子入宫后未踏出半步,民间都以为太子登基已是既成的事实。
人们本来已经做好迎接一场腥风血雨的准备,现实却没有想象中可怕。朝廷发布一道圣旨,睿文帝最年幼的儿子登上了皇位,百姓官员始料未及,太子变成废太子被幽禁起来,永无天日。
卫贵妃变身卫太后主理朝事,把持着还是幼童的小皇帝,时不时还会有太后的秘辛传在市井中,大部分是太后入幕之宾一类的传言,另一些是太后杀伐决断的政事处理,好多都被添油加醋写成了话本,有的还成了说书,被绘声绘色的讲给茶馆酒楼的客人,但都是秘密的,此刻太后当道,谁敢当众宣扬她的秘事。
睿文帝的死因、立储的猜忌、洛王的行踪一时间都成了谜,百姓们起初不断地猜测谜底,猜来猜去猜不到要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化成了一缕清风,想起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民间一致认为这谜底只有太后和已故的睿文帝最明白,太子恐怕也是一头雾水,不明不白的被扯到一边,连皇位前的脚凳还没来得及踩上。
但还有一人看的更多、知道的更多,这人即是花夏,怕是太后也没他看得明白。
那晚,他隐在屏风后面,清晰的字眼一句不落的飘进他的耳里。纵然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也没有亲耳听她说出来而感到震撼。
“我等这天等了好多年了,每日的清晨我都在想你何时才能变成这样。”隐隐的笑声飘荡在空荡的寝殿里,轻若飘云的声音再度响起:“也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帮了我一把,这一天就早来了,不过还有那药的功劳。”
“你是不是在等洛儿回来?我奉劝你不要想了,他再也回不来了,连‘那人’都不知道,你还盼望什么?”
愤怒喘息声由弱变强,花夏从屏风的缝隙间看到一支颤颤巍巍过于苍老的手抬起来又无力的落下。
“从他们出生你就做好了准备,不是想从中挑一个吗?别白日做梦了。”轻飘的语音变成了咬文嚼字:“我告诉你,他们谁也当不了坐不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