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惘然》Luna-lulu

9、第 9 章

　　“我觉得情况还不算糟，至少他对你还算真诚。而且他那个‘过去’根本算不上过去，是你太感情洁癖。”小敏认真地看着晴川说。晴川却只是茫然的看着窗外。良久，她才回应道：“也许吧。有时候我觉得我的感情像带着自动的闸门，当我知道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闸门就自动关上了。”“我靠！这什么年代了，你还持这种论调。”小敏大力摇晃晴川，迫使她转过头来对上自己的眼睛：“幸亏你爹妈给了你个好模样，要不然你就这么一直等待到地老天荒吧。看到对的就要上，错过这村没有这店了。”晴川不由得失笑：“你这会儿这么劝我，怎么翻过脸对人家白天又那么残酷呢？”小敏却没笑：“这正是我的爱情观的另外一面，知道不对的——决不能瞎凑合。”晴川叹了口气，说：“也许我的问题正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对的。他总是若即若离的。”“至少你肯定自己绝对是喜欢他的，对吧？”小敏飞快的回应道。

　　是的。晴川告诉自己，至少这是确定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喜欢上他，深深的，连她自己也估量不出这深度。那就继续吧，至少对自己来说，这是对的选择。

　　她和李汉阳一直通信。他的语言仍是简单，但即便如此，晴川也感到小小的快乐。他会写：今天我们到农村去采风，过来一群摇摇摆摆的小鸭子，我感觉好像很多个你迎面走来。于是她看的笑出声来。

　　大考过后白天打电话来约晴川吃饭，晴川心照不宣的叫上了小敏，她一路上笑眯眯的看着白天，白天终于受不了了：“楚晴川你干嘛这么慈祥的看着我啊？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晴川笑道：“傻孩子，这叫鼓励。”她又悄悄的嘀咕：“我和你可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小敏依然是一幅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架势。白天尽管自来熟加乐天派，也禁不住有踢到铁板的感觉。他们聊到最近上映的几部电影，白天便说：“什么时候我请你们去看啊。”小敏说：“没兴趣。”晴川立马救场：“为什么没兴趣阿？吴彦祖主演的，你就当看帅哥行不行？”小敏说：“你能说这话就更证明片子不好看了。一个男人再没长处了才拿帅说事呢。”晴川无语了，她暗想当面这样暗讽，就是泥人儿也该上了土性儿了。孰料白天一拍大腿，大声道：“太对了，这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他又故作愁眉叹道：“许同学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被这张脸害惨了。”这下子小敏也终于绷不住了，哧的一声笑道：“你被害惨了什么？追的人太多跑的腿酸么？”

　　晴川心里到底挂着汉阳，抽空便问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呢？”白天立即上报军情：“他这个假期不回家了。”晴川一惊：“过年都不回？为什么阿？”白天道：“打工阿，之前拍片子借了不少钱。”顿了顿，他又满怀怅惘地说：“李汉阳他家人真开通阿……我刚提了个头说假期不回我妈就威胁说要自杀了。”晴川的思绪却早已飞了，假期宿舍楼都是要关闭的，大冷的天李汉阳住到哪里去呢？

　　晴川的家就在本市，她父母也都在政府部门，按说假期安排一个实习的人手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来她还不想过早暴露目标，二来李汉阳也未必会同意她这样“霸王硬上弓”似的好意。思前想后一番，晴川最终打电话约了父亲的老同学陈阿姨吃饭。陈家和楚家交情匪浅，陈阿姨在本市的电视台作制片，晴川小的时候常跟她在录音棚玩。见了面陈阿姨坚持请客。晴川心怀鬼胎，吃了没几口便开始恭维电视台的工作环境多好多好，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毕业找工作多难多难，如果能去这样好的单位锻炼一下多幸福多幸福……

　　陈阿姨笑着截断她：“怎么？小晴想来我们这里实习阿？以前叫你都不来，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阿？”

　　晴川干笑：“陈阿姨，我哪成啊，去了也是丢您的人，我这毛手毛脚的再给您把素材带洗了……”

　　陈阿姨笑眯眯的看着她，晴川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真的想给您推荐一个人。我们学校新闻系的，别提多优秀了！自拍自导的片子在我们学校叫好又叫座的……”

　　陈阿姨又笑着截断她：“是小晴的男朋友吧？”

　　晴川一下子红了脸，讪讪道：“您真不愧是名记者出身的……其实现在还不是。”
　　她想了想，立马赌咒发誓似地说：“不过我推荐他真是因为他优秀，绝对不牵扯裙带关系的。”陈阿姨呵呵笑起来：“好了，我相信小晴的眼光的。让那孩子来找我好了。”晴川立即谢不绝口，谄媚的肉麻的话流水般涌出来，直到陈阿姨明显招架不住了，她才又腆着脸说：“那您可别跟我爸爸说阿。也别跟我同学说我来找过您。”

　　晴川写信给汉阳说有内部消息，电视台假期找带薪实习的大学生。她知道汉阳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毕竟摄影和编辑是他一直想学习的东西，而且电视台有临时员工的宿舍，这对于还需要找临时住所的汉阳是很实际的诱惑。

　　接下来一切就是顺理成章了。陈阿姨见了汉阳后似乎也很满意，打电话说：“小晴你的眼光真得不错啊，确定不要我叫你爸爸来看看？”晴川讪笑：“阿姨您说哪里话，我爸那靠不住的，还是您来给我把关吧。”

　　李汉阳随后也打电话来道谢，看来陈阿姨场面活儿走得很到位，汉阳一点也没发现他的新工作和晴川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开心的说：“谢谢你的消息。我该请你吃饭呢。”晴川笑道：“等发了工资，你还以为逃得掉么？”

　　虽说是临时工，电视台的工作还是很繁忙的。晴川借口帮忙搬东西看了一次汉阳的宿舍，条件还可以，暖气热水都有。她放下心来，也就不再去烦他。直到过年。

　　新年的晚上在鞭炮声中来临了，晴川从吃年夜饭起就魂不守舍，包饺子的时候连着包了几张两张皮的，她妈妈疑惑的看着她：“这孩子怎么今天丢了魂似的？”八点春节文艺晚会开始，晴川的爸妈都坐到了电视机前。晴川实在忍耐不住，钻进厨房找出保温饭盒，装了几十个饺子进去，又冲出厨房，钻进自己房间……她妈妈叫道：“小晴，你不来看电视，踢里哐啷折腾什么哪？”晴川从房间钻出来，已是围巾手套全副武装，她父母都吃了一惊，问：“你上哪儿去？”晴川道：“我们这学期学雷锋联系了几户孤寡老人，我给他们送饺子去。”她也知道这个谎撒的漫无边际，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所以不待父母细问，一扭身便冲出门去。

　　寒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年夜的大街行人车辆都很稀少。然而晴川心里充满了快乐，她站在车站上等了很久，没有车来。于是她告诉自己往前走一站，走到下一站的时候应该车也要来了，可时下一站还是没有，这样一站一站，不知不觉她已走过了十几站，走到了电视台的职工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