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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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凡娜出去的时候，其实是深夜。夜晚是魔苟斯散播在中洲大陆上的邪恶力量纵横的时刻，大部分物种自然不会在晚上行动，但雅凡娜是力量强大的埃努，她在中土，就像是在丈夫修建的花园里散步一样，当然不会受这些影响。
索伦推开屋门，清冷的夜露扑鼻而来，令他不由哆嗦了一下，第一时刻双手保护着腹部，好像怕肚里孩子受凉似的。
他力量变弱了，透视黑暗的能力也大打折扣——实际上这能力近期就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过。望着前方在黑夜下泛出微光的河流蹊径，他轻轻叹了口气。
别看索伦对待瑟兰迪尔的感情有那么点青涩迟钝，但他洞悉人心却是如此拿手。雅凡娜依然对他旧情未了，他能感觉到。
雅凡娜是个性格冷漠的维丽，外表柔善，内心却与许多埃努都十分疏离，唯有对迈荣一见倾心，一往情深。
索伦看得出来，她现在依然十分关心自己。
不知道兰兰会不会介意这个呢？
可是他不但不能得罪雅凡娜，还十分需要借助她的力量。如果有雅凡娜的支持，那自然是如虎添翼，对于他即将要进行的事业有着莫大的帮助。
屋外有一条游廊，索伦走到隔壁房间，推开一条门缝向里看了看，大伙儿果然都酣然入梦。
然后，他便回到原先的房中，等了没多久，雅凡娜就回来了。
雅凡娜带回来的果实长得像石榴，但比石榴要大许多，表皮呈乳白色，剥开来，里面犹如蜂巢般的内囊中镶嵌着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果粒，犹如冰晶结成，通透雪白。
百果女神一边把果粒一颗颗拨下来，用一根细竹串起来，放在壁炉边烘烤，一边说明道：“这是月光果实，我一共找了十个回来，每当你饥饿的时候，就吃四分之一，一周吃一次，就足够提供给你宝宝的营养了。不能吃太多，否则……”
雅凡娜悄然看了一眼索伦，长睫下微微闪烁着感伤的泪光，又说：“你的身体如今已被米尔寇的黑暗所腐化，吸收太多光明的力量，可能会令你感到不适。你吃下这种果实的时候，会在几天内感到身体很难受，所以千万不能多吃。”
索伦非常认真地倾听着，那种专注、仔细的神情令雅凡娜不禁感慨万千。“我知道了，我会谨记你的叮嘱，雅雅。”
果粒烘烤了一会，就呈现出阳光一般的金色。雅凡娜把烤好的一串递给索伦，索伦从前就很少进食，双手端着月光果实，小鸡啄米般一小口一小口认真地吃，就像是非常虔诚地在对待这神圣的食物。
雅凡娜又串了一串，说道：“……迈荣，你有什么打算？”
“嗯？”索伦似乎是吃得太专心了，发出一声懵懂的疑问。
“欧西一直很讨厌你，所以他的话，我并不完全赞同。”雅凡娜说，“我了解你，一旦你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会贯彻到底，直到你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所以，我相信你是准备要帮助精灵，对付米尔寇的。”
“多谢你，雅雅。谢谢你能理解我。”索伦说。
“可是，精灵会接纳你吗？”雅凡娜转头，目光停留在索伦的脸上，神情充满了怜悯，“这些一如的儿女，他们的内心并不像他们的外表那么美丽。他们甚至会残杀同胞，铭记仇恨，并等待机会报复。他们连同胞都不能原谅，更何况是你。”
因着双圣树死亡时，雅凡娜请求费诺用精灵宝钻里的圣光复活双树，然而费诺却断然拒绝，带着诺多一族远走出奔，双树最终彻底死亡，光辉永逝，这便让雅凡娜对一如的儿女有些心灰意冷了。
“我会努力让他们接纳我的。”索伦说。
“我知道，即便事情很困难，只要你有了决心，就一定会去做。”雅凡娜叹息道，“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能回到维林诺，回到我们身边……”
“我不能回维林诺。”索伦没有说出此刻他心中对曼威的顾忌，他并不解释什么，只道，“我和一个精灵结婚了，我要为他生下一个精灵宝宝，并且将我们的孩子教导成中土最伟大的精灵。精灵总有一天会接纳我的，只要我不再帮助米尔寇干坏事。”
雅凡娜望着索伦的目光深切了几分，“可是，米尔寇对你提出的条件……”
索伦撇撇嘴说：“哎呀，这个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雅雅，果然我心里的事，都会被你看穿。这样的话，你愿不愿意帮助我呢？”
雅凡娜眼睛里又淌出了一丝泪光，凝视着索伦，半晌说：“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看着你孤身奋战，迈荣，再也不会。”
黎明之时，隔壁那一窝的精灵纷纷早起洗漱。索伦推开门也准备去洗脸时，凑在水管边的三个精灵同时回头，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索伦被他们的神情简直吓了一跳，嘟嘴说：“你们……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难道他的肚子大了，样貌变难看了？
哎呀呀，索伦担心着自己的仪容外表，连忙低头看了眼，腹部依旧平坦无异。
迈格洛斯和艾杜尔双双信誓旦旦地围了过来。
迈格洛斯道：“索伦，你又有什么阴谋？为什么忽然装死？”
索伦打哈哈：“我没有装死呀，我是真的疼得昏过去了。”
艾杜尔道：“殿下，您和那位刚刚认识的女精灵在同一间房间里待了一晚上，难道，难道你们——”
索伦道：“不不不，我们的关系很纯洁，你不能诽谤我的清誉啊！”
迈格洛斯警惕地盯着索伦说：“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艾杜尔故意把迈格洛斯挤开，说：“诺多精灵就是那么气焰嚣张，对艾戈拉斯殿下怎可如此说话无礼！艾戈拉斯殿下可是我们统帅的贵宾啊！”
迈格洛斯瞪向艾杜尔，心想你们统帅都被这魔鬼睡了，你小子不懂行情就不要瞎掺合！
艾杜尔不买账地回瞪银发精灵，心说既然是瑟兰迪尔统帅的朋友，我必须誓死捍卫艾戈拉斯殿下的尊严，我和你们这些诺多精灵没完！
索伦默默退出了他们两人电光火石的交战，紧挨到车夫身旁，接了一些清水擦擦脸，对车夫露出爽朗的微笑：“早啊！今天请继续把马车驾驶得稳一点吧，我真的晕车很厉害！”
车夫打哈哈道：“阁下，您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索伦哈哈道：“已经完全没事了，所以我们赶快启程吧！我希望能在今晚之前抵达珍珠堡！”
车夫又说：“阁下艳福不浅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精灵对您一见倾心！”
索伦沉默了下，说：“呃……我已经有家室了，请别再怀疑我和那位女精灵的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车夫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精灵，恐怕庭葛国王的女儿都比不上她！”
索伦嘻嘻哈哈道：“不，我家兰兰比她更美丽呢！”
于是去珍珠堡的路上，一车四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面面相觑。两位单身的男精灵都忍不住被百果女神倾城的容貌所吸引，索伦并不在意他们的心声和炽热目光。可是雅凡娜忍不住了，看了一眼索伦，便说：“对不起，两位男士，我已有倾心之人。”
迈格洛斯：“……”
艾杜尔：“……”
两位男士灰暗、并且忧愤地瞅了瞅无端中枪拉满仇恨的索伦。索伦在开小差，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瑟兰迪尔和宝宝，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变成了大众情敌。
珍珠堡的领主是艾格诺尔的表舅，他对索伦等人自然不甚欢迎，差一点就想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是雅凡娜的魅力以及索伦带着她的先见之明此刻就大大体现出来了，珍珠堡领主无法拒绝这位貌美女性的说情，只好把他们迎入城堡做客。
在这之后，索伦便开始进行游说。
珍珠堡位于中央主城的东南方，中央主城共有三条大道通向周围的边城，其中最繁忙的就是与珍珠堡衔接的大道，这里是通往主城的运输大道上最近的一座边城。
珍珠堡的领地内绿化覆盖达到三分之二以上，并且有一座冬季也不会冰封的大湖。这就意味着这座城拥有可观的食物自产能力。而且这里的长耳族人，加工腌鱼手艺非常好。
只是到了秋末以后，从这座城出发的商队就会彻底修业，原因是进入冬季时，这座城所位于的雪山中就会有一种极其凶猛的雪兽在下山的大道附近出没，从前，珍珠堡的精灵与这些雪□□战，伤亡惨重，因此一旦这些野兽开始活动，任何精灵都不再离开珍珠堡，以身犯险。
这其实很好解决，索伦从珍珠堡领主口中套出这些原因以后，翌日，他便与雅凡娜一同前往雪山中去查探。
雅凡娜这时在索伦身边，无疑起到了大作用。
索伦怀孕以后，体力急剧下降，法力更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加上吃了月光果，时不时就会有阵痛袭来，面对临冬开始便性情暴躁起来，嗜血成狂的雪兽，他哪里有能力与它们群战。
而有了雅凡娜，这就不是问题了。
就这样，两人成天出双入对，在迈格洛斯等人眼里实在暧昧得不得了，而珍珠堡的精灵更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他们是天生一对，领主夫人还赠送了一对情侣手镯给他们。
索伦原把手镯收在怀里，可是见雅凡娜马上就戴上了，还说这样才能回复领主夫人的好意，索伦琢磨着雅凡娜的心思，也只好把手镯扣在腕部。
有时候，他们两人在餐桌上与珍珠堡领主一家共进晚餐时，谈笑风生间，着实无法不让人联想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
“明天我们再去山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嗯，你别再走出我的视线范围了，否则我怕找不到你。”
“好吧，我紧紧跟着你就是。”
“这鱼羹有点腥，你最好别碰。”
“哦，我是不太喜欢，雅雅，都给你吃吧，你多吃点好了。”
“晚上你到我房间来。”
“嗯，今晚我睡你那吧，昨天你做的果汁真好喝，我还想喝。”
“葡萄汁？”
“对对，我不能喝酒了，所以还是健康营养的鲜榨葡萄汁适合我啊。”
“你的口味变得真奇怪，以前你不喜欢酸的。”
“哦……大概是最近才爱上的。一定是索兰（Sauran）.小叶子喜欢！”
“你说谁？小叶子是谁？”
“不，没什么，他是谁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你真讨厌，竟然说和我也没关系吗？那我不给你摘果实了。”
“哎呀呀，雅雅，别生气嘛！来~~吃块熏鱼~这鱼领主夫人做得真好吃！”
这对话模式啊……
——敢问您俩究竟认识多久了！
一众灯泡们默默开启自动消失技能：“……”
就在索伦这边两人联手，轻轻松松谈妥了珍珠堡往中央主城运输冬季食材的外交任务时，瑟兰迪尔那边的联姻之事也被父亲火急火燎地推上日程。
“叶落季的首日？”瑟兰迪尔克制地在父亲的书房里待了不到几分钟，就差点摔门走人。
但是摔门走人这种任性的事，只有欧罗费尔做得出来，瑟兰迪尔到底还是会沉住气，和父亲理论：“您让我和艾林凯拉在中之日后订婚，这件事您怎么可以不事先寻问我的意向！”
欧罗费尔面不改色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这是命令。”
“……”对于父亲的强词夺理，瑟兰迪尔忍了忍心中的怒气。
“命令？”瑟兰迪尔走到父亲的书案前，气愤得歪过脑袋，尖锐指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精灵是可以重婚的！”
“索伦不是精灵。”欧罗费尔气定神闲，甚至没有抬头看儿子一眼，“所以你和他的什么婚礼，根本荒唐无稽，不能算数！”
瑟兰迪尔一时反驳不出，欧罗费尔趁势道：“我们精灵结婚的时候，会向伊露维塔发誓心将永远忠于对方，属于对方，并守护对方的生命。你们向伊露维塔发誓了吗？你感觉到伊露维塔的启示了吗？伊露维塔有向你启示，在你身边的人，就将是你永恒的伴侣吗？”
瑟兰迪尔当然了解精灵结婚的仪式，即便没有酒席婚宴，只是私下许定终生，但他们都必须向伊露维塔诚心祈祷，彼此将永不背叛对方。
精灵的婚姻忠于他们的心意，虽然也有感情不合的夫妻，但在祈祷时，是会感受到伊露维塔的启示的，他们将可以看到未来的画卷，感受到身边的伴侣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而他和索伦当然没有这种仪式，索伦不但不是精灵，瑟兰迪尔更知道伊露维塔是不会给予他们启示的，所以连祷告的必要都没有了。
欧罗费尔看出儿子的恍神和犹豫，冷笑一声，打开抽屉，取出一只小巧的木盒推到瑟兰迪尔面前。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我答应过你母亲，替你保管到你大婚的那天。”
瑟兰迪尔紧锁眉头，沉默地将木盒打开。
“但我希望，你现在就将它送给你的未婚妻，艾林凯拉.绿叶。别再让一个等待你的淑女伤心下去了。她对你已然一往情深，只有她能成为永远陪伴你的妻子。”
“绿叶……？”瑟兰迪尔呆滞了一下。
此时说到的“绿叶”乃是诺多语发音，而非辛达语，更不是瑟兰迪尔曾用的南多精灵语喊过一次索伦“绿叶”的那个“绿叶”。
欧罗费尔低头继续书写文件，说道：“蕾拉丝（Laylass），这是她的母名，在诺多语中意为‘繁华绿叶’，希望你们以后的孩子可以继承这个名字。”
艾林凯拉来自圣树家族，这个家族中有不少人的名字里带有“绿色”、“树叶”、“繁茂”、“茂盛”等这样的含义。
欧罗费尔的语气非常冷硬，显然因为儿子一再的不配合，令他不得不拿出父亲的威仪，开始用命令的方式，要求瑟兰迪尔服从，而不再只是征询他的意愿。
瑟兰迪尔紧紧咬着牙关，手指微微颤栗，仿佛很艰难地才拿起了桌上的木盒，目光久久定格在那枚被放置在黑色丝绒上的金色指环。
戒指的光泽非常漂亮，通体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尽管朴素，却又那么华美。
欧罗费尔有在偷偷观察儿子的反应。
他真的很疼爱这个孩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却已经不知该怎么给予这个孩子父爱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一贯的纵容、退让，结果将这个孩子宠溺得如此骄横跋扈，大逆不道。
“你如果不答应，相信美丽安王后也不会原谅你的行为，而你将失去如今的地位和军权，被削去爵位，变得一无所有。到时候，你依然只能听从我的安排。”
欧罗费尔狠心说出绝情的话来，瑟兰迪尔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父亲。
“这是胁迫，父亲大人，您在威胁我？”
“你希望两族停止战争，那么你应该做好决定了。就算是为一族的盛衰存亡牺牲婚姻，这和你一贯贯彻的理想有冲突吗？怎么，你身为辛达三军之帅，为你旗下的将士做出这点牺牲都不愿意？”欧罗费尔正因为太了解儿子的软肋了，这一字一句无不戳到了瑟兰迪尔的痛楚，“你和艾林凯拉的婚礼，必须在索伦回来以前举行。”
瑟兰迪尔忽然发现，父亲攻打艾格诺尔要塞城，这一步棋铤而走险，却是如此精妙！
生生的把他推上了不可回头的绝路，逼着他做出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瑟兰迪尔心底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起兵谋反。
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辛达三军的最高指挥权在他手里，尽管他父亲率领了一部分兵力驻扎在艾格诺尔要塞城，但只要他略施小计，就能将这些兵力调转到他手里。
一旦控制住父亲，索伦的身份就不会泄露到多瑞亚斯，没有人可以再拿这个把柄威胁他。
可是他无法那么做。
也许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他是那么的敬爱他的父亲。尽管他曾一再违逆父亲的希冀，篡夺父亲的权力，经常与父亲发生争执，可是他仍然从心底深深敬爱着他的父亲欧罗费尔。
他不希望父亲再领兵打仗，不希望他再身负重伤，在无法弯弓射箭后，再失去其它东西。
他曾经有过觉悟，虽然一再推拒婚事，但早晚有一天，他会遵从父亲的意向，娶一个他父亲指定的女子为妻。
在这方面，他已经彻底违背了自己的觉悟，所以如今，他没有办法再谋反。
他不能用这种方式伤害父亲。
瑟兰迪尔最终把木盒的盖子重新盖上，将盒子紧紧握在手中。
他问道：“如果我的心，无法忠于艾林凯拉，伊露维塔会给予我们启示吗？”
欧罗费尔眉头一跳，猛地抬头瞪着儿子，在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忽然走到儿子面前，“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甩在瑟兰迪尔的右脸上。
“你是想说，你的心已经交给了一个魔鬼吗？那么，现在就给我把它收回来！”欧罗费尔训斥道，“在你铸成更大的错误之前，你必须给我回头！你手上的戒指，给我摘下来！”
瑟兰迪尔保持着被打偏了头的姿势，长睫颤了颤，说：“戒指摘不下来。”
欧罗费尔愣了一下，抓起儿子佩戴者月白宝石戒指的左手，“索伦就是用这个控制你的？”
瑟兰迪尔眼睛含着一片难以言喻的湿润，失神地望着虚无的空气，瞳仁仿佛慢慢空洞起来。
欧罗费尔冷哼一声，眼睛狠厉地盯住戒指：“原来如此，索伦是用这枚戒指控制了你的心吗？这个可以交给祭司长研究一下，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脱下来。”
瑟兰迪尔内心尽管悲愤交加，可是他却说不出什么来。他想与父亲争论，然而又无法再说出更多话语。
他这个人，偏偏就表面强硬，内心又柔软无比。他想说点什么，此刻却只能用无言的方式静静聆听父亲的训教，承受父亲的怒火。
他的另一只手几乎差一点要把木盒捏碎，而当父亲松开他的手时，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就去找祭司长。”
祭司长看到瑟兰迪尔的脸色时，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位辛达统帅威名远扬，不苟言笑时，那一身的肃厉气场真是让人敬畏得不得不缩头。
瑟兰迪尔简直是一副好像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然而他的脸上其实又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冰冷空茫，斜侧着长腿，以一贯显得高傲而冷漠的姿态坐在那里，苍劲的手指戴着那枚光华夺目的白宝石戒指，平放在祭司长面前的桌上，不冷不热说：“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它取下来。”
“我看看！”祭司长满头大汗地捧着瑟兰迪尔的手，在深夜借着烛光，仔细看了半天，“戒指上的魔法效力很强，哦，这里刻着一串符文，也许这是关键。”
瑟兰迪尔猛地侧目瞪向祭司长：“你看得懂上面的符文？”
“……看不懂。”
瑟兰迪尔于是又撇开视线，“戒指上的魔法我也曾研究过，但是精灵的魔法记载中，似乎没有相关的文献。如果连符文都破解不了，就没有办法解除这上面的魔法。”
祭司长也没注意瑟兰迪尔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态，只专注地盯着戒指左看右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上面有两种魔法。”
“哦？”
“首先，宝石上被施了魔法，然后，指环上是另一种魔法。前者的法术有点复杂，不过后者，却是单一的魔法。附着在指环上的魔法，是一种生命禁锢的法术。殿下。”祭司长严肃地皱起眉头，“这种魔法，日积月累之后，恐怕会对您的健康产生影响。”
瑟兰迪尔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到这里，却惊讶地转头看向了祭司长。
祭司长抚摸着戒指，闭上眼睛，忧虑地说道：“这是一种诅咒，长年累月之后，您的身体会彻底消亡，而灵魂会被禁锢在戒指里，受到戒指的控制，变成……戒灵。”
图书室里，烛光将祭司长细长的身影扫在墙壁上，犹如一条黑蛇游走在岩壁间，空气蓦然好像阴冷下来。
艾林凯拉就在祭司长的身后，她在翻着一本古老的魔法书，此时把头转过来，担忧地看向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眼神在昏黄的光里由错愕慢慢变得浑浊起来，脸上仿佛逐渐泛出了苍白，“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会慢慢消失死亡，然后，我会变成一个受到戒指魔力控制的幽灵？”
“是的，殿下。此戒若不取下，长久佩戴，恐怕您的意志将会完全成为戒指的奴仆。”祭司长肯定地回答道。
瑟兰迪尔低头凝视着散发出温润柔光的王者权戒，它在烛光下美丽得令人心醉。
就像某人令人心醉的甜言蜜语。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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