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无神信仰》郁云华

10、Chapter 10

　　雅史能想到的这些，慎也同样能想到。与雅史不同的地方在于，慎也对于千早和阿一形容中的那个人是有些好奇的，因为他没法想象真的还能有这种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人存在。

　　话说到这份上，对于千早问的“故意”，礼奈终于了解了，并且她把及川先前说的“故意”也理解为这个意思了。果然，都是些和她无关的事情啊，可引发什么后果的话似乎得要她来善后？想到这一点，礼奈的口气终于有了不耐： “所以呢，你们是在告诉我，你们暴露了？”

　　千早没说话，阿一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应该没有吧……”

　　礼奈想，她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接下来会变怎么样……又关她什么事呢？于是她没再多做理睬，转身走回奈绪美身边，很顺手地捏了下奈绪美的脸颊继续往厨房的方向走：“不是要吃饭吗，我饿了。”依旧是半点情绪都没有的语气，可这句话却让人没法反驳找茬。

　　千早瞪着礼奈直到她走进厨房都没把视线收回来，继续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阿一看了看千早，又看了看慎也，最后也往厨房跑了，虽然他已经吃过晚饭了，可再去蹭点吃的也不是不可以啊~

　　“千早，”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慎也的声音十分清晰，比起刚才也缓和了许多，“千叶没必要故意愚弄你。”看千早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慎也很认真地继续对她说着，“你要知道，千叶之所以提起那几个名字，是因为及川前辈让她提醒我们。”

　　这种事实，如果由礼奈说，在千早看来是狡辩，而由慎也说出来，对她而言就是安抚与点醒。

　　“你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真的想不到，只是因为对方是你不喜欢的千叶，所以你把所有错都怪在她头上。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反对。只是千早，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现在能在工作中克制住对千叶的厌恶，但你能保证永远都做到那样吗？”

　　“千早，千叶没必要算计你，就算这次是她设计的，也只能说明她已经非常了解你。你被自己对她的不满冲昏了头脑，不愿意冷静思考接受建议，所以现在你因为吃亏憋了一肚子气。你讨厌千叶，觉得她会害你，可是千早，有些事千叶她自己从来不记得，可是你不该忘，哪怕只是因为你讨厌她。”

　　千早抿紧唇瓣，她猜到慎也指的是什么。她不笨，否则这些年她根本不可能在大小不一难度不一的任务中存活下来。只是慎也说得没错，她被对千叶的恶感冲昏了头脑，除了讨厌、排斥，什么都想不到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几乎已经能预见自己的结局了。

　　“千早，她是我们的【脑】，那是地位与责任并存的位置，我们的安危是她要负担的责任，如果她存心害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她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因为她要为我们身上每一次意外造成的后果负责。千早，如果是你，你会那么蠢吗？”

　　“对，【脑】是要负担起每个人的安危的，就像凛……”

　　慎也打断了千早的话：“千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得比凛好，她如果要设计你，为了她自己不负责任，就得同时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她没有凛那样聪明精细，一定想不出万无一失的周详计划，这样保持在安全范围内的小打小闹，谁会怕？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计划，她没那么蠢为此浪费精力。”

　　突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厨房那边，另外三个都没那么爱说话，断断续续传来阿一的声音。

　　千早看向慎也，专注无比：“慎也，千叶比不过凛，对不对？”

　　“千叶经验不足。”

　　那一瞬间，慎也的表情有很细微的变化，一闪即逝，专注看着他的千早捕捉到了，没有丝毫错漏。于是她强调了自己的问题，不想要这么看起来正常实则极度敷衍的答案：“我是说，千叶永远比不过凛的，对不对？作为我们的【脑】也好，你心里的感觉也好，凛，会永远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对不对？”她不想说出独一无二、唯一这些词语，她不敢，因为到现在为止究竟有多少变化，她并不是全然一无所知。也正因为知道，对千叶，她才会始终厌恶甚至敌视。

　　“凛……”慎也眼中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眼见阿一已经吃得心满意足走回客厅，慎也和千早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礼奈三个收拾完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像礼奈刚回来时的寂静，阿一和千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慎也则坐在一旁看书，并没有参与他们。

　　礼奈看了一眼时间，对同伴们说着：“池袋的晚上很热闹，你们可以出去走走看看。”

　　“你呢？”慎也放下书，已经默认应允了礼奈的建议，出去逛逛熟悉池袋，这对他们不是坏事。

　　“我去过了。”礼奈算是交待了先前的行踪，对一旁正看向她的奈绪美挥了挥手算是在他们临出门前的道别，自己走上了楼。

　　“什么嘛！”原本还和阿一说着话的千早突然就停了对话，抱怨了一声。

　　雅史和慎也点头示意后，牵着奈绪美的手率先出门。因为及川从来没有反对雅史和奈绪美恋爱的意思，同伴之间也就默契地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去打扰，就像转移来池袋，也是让他们两个另外行动。对他们来说，既然他们的直属上司不反对，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去反对插手呢？

　　雅史和奈绪美出门大约十分钟后，慎也、千早和阿一也结伴出门。礼奈整个人靠向椅背坐在电脑前，对大门两度开合的声音充耳不闻，纹丝不动到近乎呆滞地看着屏幕上来自不同人的一句句发言被后来人顶了上去。如今在池袋生活的人们，并不是在为了飞起的自动贩卖机或是无头骑士恐惧激动或雀跃，此刻的池袋，关键词是：杀人魔。

　　啊啊，还真的是，无趣至极啊……

　　*

　　好运气地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午饭过后，池袋组集体坐在书房里开会。及川那里发来了几份委托，这些委托涉及的地域不仅限于池袋及池袋周边的城市，及川并没有什么具体指示，只是让他们斟酌着处理，看是要接受、拒绝或是转让给其他组。

　　礼奈和慎也是池袋组里最先看到这些资料的，所以此刻他们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其余的同伴认真翻阅这些资料。慎也低头看书，而礼奈却是看着窗外发呆，她对待工作一直就不积极。

　　“你们怎么想？”抬头时看到同伴差不多看完了那些委托资料，慎也合上书开始主持这场内部会议。

　　“如果没来池袋，这些委托随便接哪个都可以，胃口大点全部接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千早把资料放到一边，陈述事实。

　　“但是问题在于，我们现在刚到池袋，做什么都不能太自信啊，所以还是先挑一个练练手吧~”没让千早说完，阿一就抢了她的话，不过处在会议中，千早也只是斜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以接受哪个委托为中心的讨论考量了。雅史和奈绪美都没说话，他们从不参与讨论，更惯于执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礼奈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视线，重新又看起了那些委托资料。她只是在打发时间，慎也却把问题抛给了她：“千叶，你怎么看？”

　　礼奈抬头看了慎也一眼，又在剩余四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有哪个委托是做不到的吗？”

　　“怎么可能有！”同伴之间提出这种近似怀疑的问题，是阿一最不能接受的。

　　“那就全部接受。”礼奈无所谓地说着，“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

　　“千叶你真的认为没有问题吗，虽然我们过去接受委托都有自信，可毕竟我们现在刚转移来池袋，这里并不是我们的主场。”慎也实际上并不赞同，那瞬间他甚至有种想说“千叶你太过自负”的冲动，只是顾及同伴之间还要相安无事相处下去，需要给彼此留有余地并没有说出口。可委婉的拒绝真正说出后，慎也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顾虑太多了，千叶礼奈不是一个会拥有像自信自负这类东西的人。

　　“不是我们的主场？”礼奈难得地用了像是疑问的口气，可这种疑问里，却还有些不以为然，“昨天以前或者不是，可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是了。池袋，就是我们的主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什么煽动人心的企图，只是在理所当然地讲述。千叶礼奈不懂自负，更不懂谦虚，她只看得见她所知的事实。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没有哪里不对的……”阿一挠了挠头，看向其余的同伴，“我现在说我同意千叶的话，你们有人想阻止我吗？”

　　慎也笑了笑没有出声，千早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抢先把我们想说的话说了，怎么可能有人阻止你……”

　　“哈？”阿一转过头看向千早，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一般来说，只要是千叶说出的话，就算再有道理，千早怎么都会刺几句的吧，今天竟然就这么表现出赞同了？！阿一在千叶和千早间来回看了两遍，挠了挠头，又看向慎也思考了一会，再挠了挠头——他们究竟为什么都把事情搞复杂还任由它复杂到现在才甘心？早这样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