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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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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青和谢玄在春风楼折腾了一夜,又是装醉又是偷听,还险些被“捉奸在床”,过得精彩又刺激。
趁众人还在睡梦中,两人赶紧出了春风楼。
天色微亮,沉寂一夜的街市终于多了丝烟火气。
宁雪青背着手,边走边张望两边的摊子,嗅觉敏锐地捕捉着香气。
他的意志力有限,很快就抵受不住诱惑,“老板,来两个肉包。”
接过肉包,宁雪青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见谢玄还呆站着,含糊道:“给钱。”
谢玄身上没有碎银,将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
摊主一愣,为难地看着他。
宁雪青之前装醉,没瞧见他在春风楼挥土如金的模样,见状摇头,难怪自己嫌弃剑宗时谢君酌如此生气,这过了三百年,剑宗竟然有钱了!
看摊主犹豫的样子,宁雪青从袖子里掏了掏,终于找出几个铜板。
递给摊主后还不忘没收谢玄手里的金叶子,揣进自己怀里。
被顺手牵羊的谢玄也没觉得不对,偏头看他。
宁雪青吃得正香,抬头就见自己师弟不知为何,正盯着自己看。
他想了想,将还没啃过的另一个包子递到他嘴边。“你也要?”
谢玄摇头。
宁雪青看他样子不像是客气,乐得吃独食。
也就是在此刻,谢玄才确认谢黎是真的回来了,变成了真正的凡人。他需要点灯才能在夜间视物,也能感受到饥饿,自然也会生老病死。
宁雪青啃完包子,满足了口腹之欲,才有心思想其他事情。
“你怎么发现那个偏僻院落里有猫腻的?”
他昨晚就想问了,可惜被谢君酌搅和,没机会开口。
“临渊上残留着被斩杀妖物的气息,刚好曾出现在那里。”
宁雪青挠头,想起在姜家被谢玄一招毙命的妖物。
回想起被碎琼冻住的伤痕,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毕竟曾是妖物,他会感同身受也是自然。
“不对啊,我记得你那日用的剑叫作碎琼。”
“我用了障眼法,”谢玄解释道,“此次只是凑巧路过儒林,临渊太过惹眼。”
也只有在面对宁雪青时,他才会耐心解释。
两人回到姜府时,天已大亮。
宁雪青熬了一夜,此时有些困了。
姜家没给他留单独的客房,只能厚着脸皮跟谢玄回到他的住处。
宁雪青刚准备推开门,就被谢玄抬手拦住。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小心了几分。
谢玄理所当然地将宁雪青护在身后,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猛得推开房门。
他房中确实有人,此时正面朝大门跪得端正。
“真人降罪。”
谢君酌和谢君歌见谢玄回来,立刻拜了下去。
宁雪青偷偷看了自家师弟一眼,狼狈地摸摸鼻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春风楼做了什么荒唐事。
他昨晚一番操作猛如虎,可算是彻底毁了谢玄在小辈心目中高不可攀,简傲绝俗的形象。
宁雪青有些心虚,看情况不太妙默默后退一步,在被清算前开口道:“我去看看豆青。”
说完就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蹭床补觉什么的早已抛到脑后。
不知谢玄是怎么教训他们的,等宁雪青睡醒,再见到两人时,他们的脸色就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宁雪青咳了一声,识趣地没问他们为何突然出现在春风楼。
“昨晚,我和你们真人查到些重要线索。”他实在见不得这沉闷的气氛,开口转移话题,“最先出事的或许并不是传闻中的卖花女,而是那些窑姐。”
“谁……”谢君酌习惯了同他呛声,直到被谢君歌拉了一把才变得老实,轻声嘟囔道,“谁先出事有什么关系?”
谢君歌怕他又惹恼真人,赶忙道:“烦请宁公子解惑。”
宁雪青也不矫情,解释道:“在昨晚之前,我们都以为先出事的是那些被取血的良家女子。那时,你们觉得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如何?”
谢君歌仔细想了想,回道:“这妖物越发肆无忌惮,需尽早除去。”
“没错。”宁雪青点头,“可你们在知道先出事的是窑姐之后呢?”
谢君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幕后黑手不是越来越放肆,而是越来越收敛才对!”
“可若是这样,为何她们不求助?”谢君歌还是不懂,“这么多人命,实在可惜。”
宁雪青看了他一眼,心感意外。
修士们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与天争命。
除了自己性命,其他事物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草芥,没想到他竟会心生同情。
谢君歌见他摇头轻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巴巴地看向他,等对方为自己解答。
没想到宁雪青一摊手,“谁知道呢?”
谢君酌一噎,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崇拜立刻消失得连渣都不剩。谢君歌比他好些,但也能看出失望。
谢玄知道他心里已经有答案,只是起了捉弄的心思,也没出声拆穿,“后日就是簪花日,先查清张府上血茶花的来历。”
他一开口,谢君歌和谢君酌自然乖乖应是。
他们只等着后日的簪花日,有人却等不住了。
姜老爷忐忑了一夜,想着有剑宗修士在,很快就能抓住幕后黑手,让女儿清醒过来。
没想到等了一晚,只收到谢君酌和谢君歌大闹春风楼的消息。
他不敢追问谢玄,只能独自焦急。
倒是宁雪青猜到他的心思,让谢君歌去知会了一声,让他放心。
等谢君歌回来,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解释,“姜家虽依附玉方壶,却是儒林的地头蛇。这些人的修为或许不值一提,可蚂蚁一旦多了,就算是大象也能咬下一口肉来。能不交恶尽量别交恶。”
这些经验都是宁雪青上辈子用无数血泪教训换来的,如今见到晚辈忍不住提点两句,也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儒林潮湿多雨,可除宁雪青来的那日下雨,这两天都是晴天。
相比连绵不绝的阴雨,当然是晴天比较讨喜。
可宁雪青却有些不习惯,上辈子他最讨厌就是凉风的大雪和雪融后湿漉漉的环境。
但这次苏醒后,他竟莫名开始喜欢这样的天气。
“雪青?”
谢玄来找他时,宁雪青就坐在屋檐下,托腮仰头。谢豆青则坐在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发呆。
“池鱼兄来啦。”宁雪青回神,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这天怎么就放晴了呢。”
谢玄帮他挡住日头,“你不喜欢?”
“倒不是不喜欢。”宁雪青伸了个懒腰,“大概是上辈子在水多的地方待久了,所以有些不习惯。”
谢玄眼神一黯,没再追问,反倒弯腰朝他伸出手,“走吧,去月老祠。”
月老祠就建在儒林城外的不动山上。
不动山本只是个没有姓名的小山包,最开始建在山腰处的也不是月老祠而是一间破庙。
直到一位仙人途径此处,对恰巧路过的儒林美人一见钟情。不仅用满山茶花作为定情信物,还大手笔地迎娶了她。
因为这个传说,不但不动山成了儒林的福地,城中百姓甚至还将破庙推倒,建了如今的月老祠。
宁雪青和谢玄与其说是来找线索的,倒更像是来踏青的。
月老祠香火旺盛,儒林城内的风波还未曾波及到这里,上山途中随处可见来祈求姻缘的年轻男女。
宁雪青一行人,各个容貌出众,还带着豆青这个半大的孩子,自然引人注目。
在春风楼时,宁雪青就已经知道儒林百姓对山茶花的偏爱,等到了月老祠,才发现这种偏爱已经到了诡异的地步。
整座不动山,除了山茶和绿植再不见其他花卉,便连路边野花都没瞧见一朵。
满山茶花争奇斗艳,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可当入目所及之处只有山茶花时,再怎么美的景色都变得十分违和。
饶是最迟钝的谢君酌都察觉出了不对,略带嫌弃道:“这儒林百姓好生奇怪,再怎么喜爱山茶花,也不用种得漫山遍野都是,不容许丁点不同的存在吧。”
宁雪青突然停下,站在石阶上遥望远处,眼带寒意冷声道:“是啊,再怎么喜欢也不该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