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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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在四周的黑雾凝成一个飘忽不定的人形，比他们在破庙时见过的那个要更稳定凶戾。
宁雪青先发制人，手持梨树枝猛地抽向刚刚凝实的墨影。
墨影猝不及防，下意识抬起胳膊阻挡，没想到竟被抽去一截手臂。
雾气聚散无形，墨影全然没将这伤口放在眼里，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将周身黑雾重聚，就能长出新的手臂来。
可惜半晌过去，斩过的切口处依旧平滑光整，不见丝毫恢复的迹象。
就这眨眼功夫，凝成脖子的黑雾突然被拉长，它偏过头，凑近伤口像是在细细打量。
宁雪青啧了声，对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别看了，”他实在看不过对方那副蠢样子，“你的身体认得我的灵力，打散了就不会再回来。”
墨影歪头看他，看神态竟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无耻鼠辈，躲躲藏藏。”
宁雪青见状脸上怒意更甚，手中梨树枝卷起风浪，径直向墨影冲去。
梨树枝刚斩断它的手臂，墨影这次不像之前那般无所顾忌，直接伸手去挡。
反倒一个旋身，堪堪避开风浪。
宁雪青自然不会给它喘息的机会，手臂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将梨树枝向上一扫。
风浪卷着尘土花瓣向还未站定的墨影冲去，让它躲避不及。
墨影没有就此放弃，反倒嘲弄宁雪青似的不闪不避，等快被波及时才突然散去。
倏忽之间，墨影便重新化为黑雾，四散而去。
因是点墨而成的妖物，虽开了灵智，脑袋却不怎么灵光。
光知道化为黑雾散去就能无形无迹，难以捕捉，却没想到，抓它的除了宁雪青，还有一个人。
墨影刚化为雾气散去，宁雪青就忍不住勾起唇角，将梨树枝挂回腰间。
空旷的院中，雾气被寒冰困在方寸之地，狼狈地四处碰撞。
谢玄隔着雾气与宁雪青对望。
他每向前踏一步，围困雾气的冰壁就厚一层，等站到宁雪青面前时，整个院子已经铺满寒冰。
谢玄收剑，衣摆在半空划出一个随意的弧度，困在方寸之地的雾气被迫缩成一团，冻成了一个圆球。
宁雪青伸手，稳稳接住。
随着他的动作，将两人包围的寒冰轰然倒下，好似从未出现过般。
“别！”
宁雪青握着冰球，五指还没用力，小环就从院中冲了出来。
初见时，她还是个充满人气活力无限的姑娘，可此刻却好似被抽去了生气。
脸上血色褪尽，像敷了层厚重的白、粉，时日无多。
“滚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宁雪青好似没看见她，直直看向竹楼。
男子站在高处，脸上没有恼意，扶着门框静静回视，“你怎么猜到的？”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点墨笔和妖丹。”难得宁雪青不嫌麻烦，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点墨笔出自器修谢檀之手，初衷不过是怕自己因炼器而冷落了独子，让他用点墨笔点几只没开灵智的墨妖陪自己玩耍，”他垂眸，掩去眼中思念，“这样点出的墨妖是死物，与傀儡无异，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更不可能开灵智。
但你用点墨笔点出的墨妖却已与寻常小妖无异，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你手中不仅有点墨笔还有妖丹。世人皆知谢黎的妖丹能号令妖族，用附着妖丹的点墨笔点几只墨妖而已，不算难事。若你不是凡人，只怕点出来的墨妖威力会更大。”
男子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丝好奇，好奇他为何说得一字不差。
“至于小环，”宁雪青不再看他，反倒将目光投向僵立原地的小坏，“她早已不在人世，不过是你用点墨笔将她的魂魄强留在躯壳里而已。
凡人既没有灵根也没有修为，即使抽取上百精魂，也仅能支撑死尸活动一时半刻。所以你将墨妖藏于画中，让他们混入各城世家，吸取修士魂魄。墨妖由你点出，自然只能任你驱策。”
这计划歹毒又深远，若不是他感知到画上独属于自己的气息，也不会这么快察觉。
“小环是我妹妹，是我至亲之人，”心思被戳穿，男子索性也不装了，“即使用千人万人，甚至更多的性命来换，都值得。”
他开口时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由衷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你这么伟大又无私，为了小环什么都愿意做，”宁雪青摇头，只觉得可笑，“为什么在被找上门后还藏头露尾，甚至让人误以为小环才是那个用点墨笔的人。”
似是觉得他脸上的嘲讽冒犯到了自己，男子神色狰狞道：“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只要我活着，就能无数次地复活她。这样的奇迹，那些自诩仙人的修士能办到吗？他们不能，甚至只能成为我的养料！”
“歪门邪道却妄想比肩神明，”宁雪青看他癫狂疯魔的神情脸色一沉，明白对方口中所谓的复活至亲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寿数天定，就算修士与天争命，争的也是自己的命，旁人的性命魂魄岂是区区凡人修士能随意操控的。
不过是想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必说得这么大公无私大义凛然。你妄图用点墨笔操纵墨妖，抽取修士灵力魂魄复活小环，这身伤病就是天道给你的警示和惩罚！”
“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只当宁雪青讲了个天大的笑话，“什么警示惩罚，只要点墨笔在手，我就能获得永生。你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觊觎我手中点墨笔，羡慕我马上就能获得修士们汲汲营营却求而不得的长生。”
话音刚落，男子一挥衣袖，露出藏在袖中的点墨笔，蘸满墨水的毛笔在半空挥洒，留下点点墨渍。
呼吸之间，这些墨渍仿佛获得了生命，躁动着凝成一团，在空中扭曲拉扯。
“真是疯了。”
眼看墨渍就要凝实，宁雪青冷笑一声，摘下腰间梨树枝。
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闪耀着金色的余晖。
男子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仓惶地后退一步，一时不察，脚下踉跄摔坐在地，指着宁雪青眼含惊恐：“妖族！”
“不怕修士却怕妖族，”宁雪青冷笑，“你还真是窝囊得与众不同。”
妖丹原就是他的东西，宁雪青用起来自然如臂指使。
他摊开手掌，被男子紧紧攥在手中的点墨笔便挣脱桎梏，静静躺在他手中。
合上手掌，点墨笔上光华敛去，附着其上的妖丹碎片化成一团金色雾气，悬于宁雪青眼前。
“收起来吧。”
他闭上眼，似是觉得难受。
谢玄没有拒绝，指尖一点，妖丹碎片便被封藏于霜花禁步中。
早在点墨笔被宁雪青收回时，僵立的小环就在瞬间化成白骨，坍塌在地。
反倒是罪魁祸首，顶着张暮气沉沉的脸，强撑一口气。
宁雪青收起点墨笔，看向他，“死的该是你。”
“嚯嚯……”男子的呼吸声逐渐粗重，像个漏风的皮囊。
死到临头他仍不放弃，双眼狠狠盯着宁雪青已经恢复如常的眼眸，“你是谢黎……你还活着，他说得没错，哈哈他说得没错。”
“只要有妖丹和点墨笔，我就能成神，凌驾修士之上！把东西还给我……给我！”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戛然而止，来不及闭上的眼里填满了野心。
宁雪青皱眉，对他的死并不觉得惋惜，反倒疑惑这人口中的“他”又是谁？
细想片刻，实在没有头绪，索性将之暂且搁置，但男子的死反倒提醒了他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宁雪青转头看向师弟谢玄，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重生产生怀疑。
凉风相濡以沫三十载，他心中有着隐秘而微小的期待。
“师弟，我的重生是否与你有关？”
可等真问出了口，他又开始担心自己即将听到的回答。
若谢玄答是，他就极可能与死去的男子一样，动用了禁术才让自己得以重回人间。
若答不是，那自己心中的期待就成了一场笑话。
宁雪青见他嘴唇动了动，莫名有些心慌，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正想开口阻止，就听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
“真人！”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