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不犯贱》凤仪

19、你睡得好吗

　　凌晨2点37。车停在我家小区旁的马路边上，吴越临叫了个滴滴快车，定位显示滴滴司机距离我们这还有3公里。他打算下车去等滴滴，让我自己把车开回车库然后早点回家休息。

　　理智告诉我他是对的。我上下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早上8点我还得开车去山郎，三小时车程有一半是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而且我去山郎要顺带拉货回来，所以我得开轻卡过去。

　　可是吴越临忙一整天晚上11点下手术还跑来陪我吃饭送我回家，弄到这个点让我把他扔路边，这事儿我还真干不出来。

　　于是，在他拉开车门一只脚都伸了出去准备下车的时候，我拽住他的衣襟，柔声道：“小吴哥，你让我出点劳务费吧。”

　　他身体微怔，眼眸中划过几分异样，十分配合地被我拽过身来。我一只手抓着他那件条纹开衫的衣襟，另一只手像之前一样勾着他的脖子。随着我慢慢凑近，目光交汇，气息相融，这一次我清楚看到了他紧绷的喉咙上，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某种情绪。于是我凑近一些，故意将气息留在那里。如我所料，吴越临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蓄势待发。我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一派天真地抬起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谢谢你。”我甜甜笑着，对他表达感谢。

　　下一秒，一股力量将我摁住。吴越临显然被我我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行为惹火了。他一手扶着我的后脑勺，一手紧紧搂着我的腰背，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一般。炙热的鼻息喷覆在我脸颊上。他盯着我，声音有些嘶哑。

　　“哪里学得这么油滑？”

　　“网上。”我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

　　“你接电话吧。别让师傅等急了。”

　　他停顿片刻，有些懊恼地放开了我，接听电话的同时转身下车，一眼都没有回头看，仿佛身后是个盘丝洞。

　　我看他逃命似地钻进不远处那辆白色的新能源汽车，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吴哥到底还是那个小吴哥啊。真可爱。

　　曾几何时，为了撩那坨不动如山的狗屎。我做了许多功课，明明连嘴都没跟人亲过，却把自己活活逼成一位理论上的“老司机”。可惜我那一身修为，从来就得不到用武之地。我为此自己的“怀才不遇”恼愤不已，继而消沉失落。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世上没有白费的努力，只是你的努力用错了地方罢了。

　　这一晚，我大概睡了四个多小时。我原本以为休息不好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很差。没想到一觉起来七点半，神清气爽。

　　我发了条微信给吴越临。

　　“昨晚睡得好吗？”

　　我很快收到了一串省略号，看来他睡得并不好。

　　上午9点，我开着康玲J3出发了,车上一共坐了五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周波、童伟以及公司的两位美女主播徐曼琳、周钰。这次我们去山郎，我的工作任务是与蓝莓基地那边洽谈合作推广新品的事情，除此之外还需要跑一下当地ZF部门做一些关系上的疏通。而周波他们几个的工作是拍摄视频素材。

　　一路上我们放着歌曲，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和谐轻松。坐在副驾驶的周波掏出手机，把车厢里这幅画面拍了个短视频，还分别给每一个人都拍了个大特写。接下来他就开始用手机剪辑小视频，发到某音上去。周波手上有很多的某音账号。其中一个据说是以我的视角做的。他给我立了个“人设”，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美女放弃城市里待遇丰厚的工作回乡下创业养鸡之类的。时不时就要拉着我拍一些东西。周波说，自媒体时代，如果能成功打造出一个吸引大众的个人账号，会为我们的小公司带来巨大流量。周波说的这些我也不太懂，但是他为了公司发展绞尽脑汁，我当然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积极配合他。

　　我们一行人中午12点多钟到了山郎。

　　在粗石铺设的道路尽头，有一道大铁门，铁门后是青山绿水竹林瓦舍。除此之外，路边还有一栋两层楼的活动板房。这是我们平时办公和住宿的地方，养殖基地的值守人员是我聘请的当地人。除了值夜班的，平时他们下了班就会回镇上的家中。我带着周波等人跟养殖基地的常驻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大家都先去消毒室照灯消毒。然后才能往前边那片山林瓦舍。两位新来的女主播是第一次跟我们到乡下，他们被眼前的秀美景色吸引，一路跑跑跳跳的拍着照片。

　　古朴的青砖小屋是以前的猎户修建的。我保留了屋子原本的风貌，加以翻新修建，做成了普通农户家的模样。但比起真正的农村房屋，又加入了一些文艺元素。非常适合拍摄。听当地村民说，在连绵的山林深处，还时不时有野猪出没。而养殖基地落建之后，值班的大叔还在竹林里捉到过“竹溜子”，也就是一种竹鼠。一群人当天就开开心心做来吃了。肉质十分细滑鲜美。

　　此时青砖小屋门前石头搭建的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铁锅，铁锅里的鸡已经煮好了。鸡汤翻滚，香气扑鼻。铁锅旁放着一张农村常见的八仙桌。八仙桌上则搁着一口当地家家户户都有的大电饭锅。养殖场管理人员之一赵姨抱着一叠碗筷对大家说，快来吃饭了！她说的是当地方言。口音浓重，她说快了作为本省人的我有时都不太能听懂。但这声充满亲切感的呼唤，却让一群年轻人纷纷凑了上来。大家很快围着八仙桌落座。赵姨拿了个盆，从大铁锅里盛出鸡和鸡汤。周波和童伟这时候都没忘了工作。一个扛着摄像机，另一个拿着手机和稳定器不停拍摄。午饭过后，我们就开始各忙各的，到了晚餐时，大家才会又聚在一起聊聊各自的进度。然后一人一间活动板房，各自去睡觉。

　　在这山野僻静之处，手机信号极差，而且还没有网络。之前我们去电信营业厅申请了，让运营商给我们拉一条光缆。因为这山沟里就只有我们这一家养殖场，没有别的用户联名申请。电信那头答应得很含糊，一个多月了这事儿一点消息都没有。无奈之下，我让周波去镇上与安装宽带的师傅商量，我们自己出钱买光缆，然后出施工费用。终于给安排上了。网上下单的光缆线要几天才能到，施工也需要时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周波他们白天进行拍摄，晚上要骑着摩托车去镇上的网吧，把一些童伟剪辑好的视频上传到平台。数据好的还需要投流。与此同时公司那边也有别的运营和主播每天做直播，两边的工作需要他们进行对接。

　　而我则在山郎养殖基地、合作方蓝莓基地、当地ZF部门各方跑着。偶尔闲下来了，还得听从周波他们的调遣，去参演故事，拍摄视频。

　　期间我跟吴越临时不时发条微信或是短信，聊上一两句。我们都忙，加上信号太差了，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那天上午，我在当地政务大厅，办理一个备案手续。周波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电话里周波的语气隐隐透着兴奋。他说，姐，爆了。
　　我问他什么爆了。他说昨天晚上上传的短视频，爆了一个。今天一早，150W浏览量，7000多个点赞，目前数据还在往上爬。他跟公司其他运营商量着，对这个短视频加大投流，已经开通橱窗，把我们某宝店铺的商品链接挂上去引流了。他想趁热打铁再好好拍几个段子，把这个号做起来。

　　因为我自己是不刷短视频的，也没有下载某音APP。况且我还忙着办事，于是只是告诉他，这方面我不懂，按照他们的想法办就是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发酵了半天的时间。到了晚上，爆掉的不只是一个视频，还有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