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不犯贱》凤仪

55、暗处的毒蛇

　　不论是刘姐拍摄的视频、还是周波手机里的照片。李晓茹这位“男同事”都没有露出过正脸。我一直自己把这人脑补成一位穿着银行制服的“小鲜肉”。

　　直到现在，听着李晓茹在电话那头描述着夏阳的种种。我依然没办法想象，他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我的脑子里，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时而乖顺，时而闪过一抹暴戾与阴毒。你不知道他会隐藏在哪个角落里，猛地一转身，对上他的视线，看见他讥诮地抿一抿薄唇朝你笑一笑……那种感觉，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在听到夏阳名字的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跟李晓茹通电话。我周身的疲惫与困倦都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褪去。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就像一种应激反应。

　　卧槽！
　　怎么会是他！
　　他从袋鼠国回来了？
　　袋鼠国什么破法律啊，才几年时间，怎么就把这种东西给放出来了。
　　那是条人命啊！

　　电话那端，李晓茹一边啜泣，一边同我讲述着事情的始末。

　　从她的叙述中，我得知，夏阳2年前就回到了国内，一直在G市发展银行工作。是负责企业信贷的一位客户经理。

　　在李晓茹的单位，她身边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型男”男朋友。李晓茹从来不吝啬在社交平台炫耀周波的那身腱子肉。

　　我记得，有一次她发过一条“手摸八块腹肌”的短视频。标题是“我替大家摸过了，挺硬的”。那视频拍得……性张力拉满，又莫明的文艺，不论拍摄、剪辑、特效、配乐都很有美感，艳而不俗，肥而不腻。

　　实不相瞒，那个视频,我反复观赏了好几遍，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第二天去上班，我第一眼都不能直视周波。经过三十秒的心理建设，我才将他的人和腹肌分开来看待。人是人，腹肌是腹肌。

　　当时周钰悄悄跟我讲，说她觉得周波女朋友在社交媒体上发这样的视频，“挺不合适”的。

　　我问周钰，“哪里不合适？我看了五遍，你呢？”
　　她埋着头叹了口气，“哎，嫉妒让我丑陋了。”
　　我对她摇了摇头，“腹肌是腹肌，人是人。分开看。”

　　李晓茹热衷在社交平台上晒周波的肌肉。却从来不提及他们五年的感情。人是很有意思的动物，越是在乎的东西，藏得越好。拿出炫耀的东西，往往并不是她最在乎的。

　　而周波对此的关注点又不一样，他兴奋地跟我说，那个视频是李晓茹拍摄剪辑的，他认为李晓茹在做短视频这方面非常具有才华。她很会抓观众的“点”。同一块腹肌，童伟拍出来的，就是没有李晓茹拍出来的吸引人。周波说着有些遗憾，他非常希望她的才华能被挖掘出来，获得更多人赞赏。
　　“我的女朋友，她很棒的。”

　　这个视频，夏阳也看到了，还在她的评论区里留了言。

　　夏阳评论说，这样的腹肌大概练了一年以上。还说他曾经试过50天练成这样。他这句话引起了周波的不满，两人在评论区一番“讨教”。最后周波的结论是，“你这同事是真练过啊，说得头头是道……”
　　李晓茹说，“别听他吹，我这同事的身材，你一只手能拎起俩。”

　　李晓茹说，在此之前，她和夏阳其实不算太熟。就是因为这个视频，她才和夏阳熟络起来的。夏阳主动找李晓茹聊天，说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曾经非常热衷于健身。也曾拥有周波这样的身材，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这一兴趣。开始追求一种“消瘦”的体态。

　　在李晓茹的形容里，夏阳是个文质彬彬的高冷美男子，在单位里他表现得礼貌且疏离，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走得近。大家私底下都知道，他是夏行长的儿子。也有些马屁精跟他套近乎，他从来不予理会。

　　他男生女像，相貌气质都偏阴柔，个头不算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单薄消瘦。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能把银行工服穿出高定西装的感觉。尽管这位美男子已经三十多岁了，却很有“少年感”，并不觉得他老。

　　一开始，李晓茹认为，夏阳羡慕周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后来慢慢接触多了之后，她开始被他吸引。

　　一个别人眼里的高冷男神，主动地走下神坛，只向她一个人，展示自己的另一面。并且，他跟周波是完全相反类型，这让李晓茹有了一种特别的新鲜感。

　　原本，李晓茹刻意与夏阳保持着距离，可周波满脑子工作，经常冷落她。出于一种报复心，或是一种虚荣心作祟。对夏阳的主动亲近，她并没再表现出拒绝态度。毕竟夏阳也没有向她“明示”什么，她就想，既然如此，那么就享受一下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她会故意在夏阳面前说她与周波的事情，又在周波面前提起夏阳。

　　她发现，当她在夏阳面前提起周波。夏阳就会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嫉妒心”，更在意她、重视她，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做出不经意间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这样的暧昧举动。

　　而周波这边却完全没有反应。

　　周波非常信任李晓茹，对于她有个关系好的男同事，他完全不在意。这让李晓茹感觉到十分失落。

　　最近，她本能地向夏阳那边倾斜了，并有意利用夏阳来刺激周波。

　　昨天晚上，她因为“皮裤”的事情和周波吵架，气得心口隐隐作痛。其实，她并没真的不舒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她想气一下周波，看看他是不是还关心在意自己，于是故意在周波面前打电话给夏阳。

　　她没想到，夏阳竟然真的马上就赶来了。

　　当时三个人在停车场，周波表示，他会开车送李晓茹去医院。言下之意，这里没有夏阳什么事儿，识趣地就麻溜滚蛋。李晓茹当然也不是真希望夏阳开车送她去医院，可她骑虎难下，只能将目光投向夏阳，也希望他能……识趣。

　　夏阳将李晓茹拉到自己身边，他说了一些话，大约是，我珍惜重视的姑娘，如果你让她受委屈，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之类的。

　　李晓茹感动归感动，但她心里苦，急得不行。

　　夏阳的话，对于周波而言，无疑是在“拱火”。李晓茹怕周波真的生气和她分手。怕什么来什么。周波这二愣子一气之下扔下他们去公司了。李晓茹想追，却被夏阳拉住。

　　“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会扔下你和我，自己一走了之。”

　　眼看周波真走了，李晓茹生气又绝望，再加上夏阳的话说到了她心里的痛处。所以她任由夏阳跟着她走进了她与周波同居的住所。她一直哭，夏阳就在一旁安慰她，安慰了一晚上。她承认，她享受这样的感觉。

　　李晓茹大概哭到凌晨三点多钟，不知不觉睡着了。当她睡醒过来，发现是夏阳将他从客厅抱回卧室，并帮她盖上了被子。他自己则在旁边的沙发上陪了她一宿，她十分感动，更多的是内疚。

　　那天早上，她向夏阳道谢，也道了歉。她明确拒绝了夏阳。说她心里爱的是她的男友，只是想利用他来气气对方。

　　夏阳对此表现得十分宽容。他说能被她利用，也算帮到她了，他很开心。

　　而后，周波自己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找到李晓茹道歉。两人说着说着，就和好了。

　　她原本以为这事儿翻篇了。她决定从今往后与夏阳保持距离。

　　她没想到，夏阳会背着她去找周波。

　　她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周波抓着夏阳的衣领正要动手。李晓茹当时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一直护着夏阳。

　　在她看来，夏阳是因她的私心无辜受牵连的，再说，他可是夏行长的儿子，要真被自己男朋友打伤，她饭碗都得丢。

　　没想到周波见状，怒火攻心直接发飙。夏阳被打得挺严重，李晓茹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直到晚上和童伟通过电话之后，她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她去找夏阳询问。夏阳直接出言威胁。并表示，如果李晓茹不跟周波分手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接受任何的协商和解赔偿。一定要让周波坐牢。

　　“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都是我鬼迷心窍惹来的祸。是我害了周波……他现在肯定很恨我。他被戴上手铐推进警车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忘不了他那样的眼神……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捏碎了。他恨我，他的父母也会恨我。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真的好后悔……我好想去看看他，可我没有脸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夏阳抓着周波的把柄不放，他想让周波去坐牢，想毁了他。我发现他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好人，我现在只能求他放过周波，他让我给他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

　　李晓茹痛哭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李晓茹的话语之中有种“托孤”的意思。大概是想牺牲自己去保全周波。我原本以为，她打电话来，是想让我帮忙找找门路。但现在看来，她是希望，有一个人能把她的这番用心转达给周波。她还是在乎周波的，哪怕不能在一起了，她也不希望他恨她。

　　当时我脑子很懵，李晓茹的哭声让人心碎。我想安慰她几句，让她别太自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对。她这么做，不对。

　　我思索了片刻，对李晓茹说，“晓茹，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安慰不了你……”

　　我这话刚出口，我自己就先愣了一下。感觉我好像被什么人附体了一样。

　　我接着说道：“你先冷静一点，不要感情用事。

　　周波打人，已成事实，现在讨论谁对谁错，我觉得……这对你，对周波，都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现在能帮周波的，不是你去跪求夏阳，做出感情牺牲，是专业的刑辩律师。具体该怎么做，我们应该听从律师的指导建议。

　　越是身陷逆境，就越要冷静下来，不要放纵自己的情绪，盲目地做出一个决定。我知道这很难，但你要稳住。

　　如果夏阳和他的家人，对你做出任何胁迫、限制你人身自由的事，你应该立刻打电话报警。不要被他控制。不论他说什么。你记住，你的私人感情归属和周波坐不坐牢，这是两件事，绝对不能混为一谈、相互捆绑。

　　如果周波知道这件事，他也绝对会这么说。周波很爱你，他不希望你只纠结于情情爱爱，他一直跟我说，你在做短视频方面很有才华，他之所以成天搞什么视频号，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他也是希望，通过他的努力，能给你提供一个好的平台，让你有地方施展你的才华。一个男人，他不只是想得到你、占有你，而是打心眼里欣赏你，能从你身上看到无数闪光点，他想成全你也想成全自己，希望你能和他一起，走得更高更远，这才是真的爱你，你懂吗？”

　　李晓茹听了我说的这番话，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地说，“我好傻啊，真的好傻啊。是我不配……我不配……”

　　“他跟你在一起五年，他第一次跟着我打工，只是想和你一起去阳朔旅游。可能是和你一起出去玩的感觉太美好了，后来他就爱上赚钱了。你觉得，他真的只是爱赚钱吗？李晓茹，他爱的是你。你不配谁配？”

　　我告诉她，周波的事情，公司里大家会尽力想办法。周波的父母明天也会到G市来，到时候我们再和律师一起商量对策。

　　“我建议你现在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延安南路派出所看看周波。他在派出所24小时就要转送拘留所。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不论怎么样，应该尽早想办法讲清楚。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等我接到周波的爸妈，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他的女朋友，也是当事人。我们和律师谈的时候，你该不该和我们站在一起？”

　　李晓茹担心周波父母怨恨她，自觉有愧难以面对。她沉思了一会儿，声音坚定地说，“姐，我去，不管叔叔阿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明天一定和你们一起去。”

　　我又安慰了她几句，挂断了电话。

　　接着罗姐来了，将我送回了家。

　　我回到自己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我妈已经睡下了，我爸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我进门的时候，他正歪着脑袋，打着瞌睡，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看到我进屋，我爸不太高兴地说：“还说去机场接我们，你这个时间才回来，你妈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一直等着你回家想给你看。你什么事儿啊这么忙。”

　　我换了鞋，拖着脚步走到我爸身边，瘫痪似地紧挨着他躺在沙发上。

　　“爸，我一个好朋友，出了点事儿。我刚从派出所出来。”

　　我爸皱着眉，问我什么事。我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爸，你还记得那个夏忠友吗？就是把庄伯伯往死里坑的那个。”

　　我爸闻言，眉头紧蹙，阴沉着一张脸道：“当然记得。那老不死的现在是G市发展银行的行长。前阵子他还来找过我，充当掮客让我给他整一笔‘过桥’贷款。说是六千万七天付一百八十万利息，老子没鸟他。我差他那点钱？我说，我怕跟老庄一样啊，你们那种小行，万一‘员工’卷款跑路了，我找谁要钱？”

　　我爸说完冷哼一声。

　　我连忙点头附和，“被我朋友打住院的，就是他儿子夏阳。”

　　“是他呀。”我爸眯着眼睛回忆了片刻，说，“我记得那孩子小时候长得可标志了，你妈当时还跟我说，要是长大了没长残，弄来给你当姑爷呢。”

　　“可拉倒吧，恶心！”我说我妈只看脸，夏阳那人心思歹毒又变态。小时候，就是他当着我的面踹死了大黄。

　　“我好像听陈东说起过，你读小学的时候，那小子欺负你、吓唬你。陈东和陈西知道了，就把他拉去僻巷痛扁了一顿。后来他父母送他出国念书，听说在国外好像还犯了点事……”

　　我对我爸说，夏阳不是“犯了点事”，而是杀过一个人。

　　“就是K市那家很出名的‘胖嬢红糖糯米糍粑’老板‘胖嬢’的小儿子。”

　　“被夏阳打死的男生名字叫做黄源。年纪比我大一两岁。我读高一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还说过几句话。那个哥哥长得好乖，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虽然五官没有夏阳看着精致，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我跟李媛还专门跑去胖嬢家吃红糖糍粑，就是为了去‘逗’他。”

　　我读高一、高二那会儿，周末跟李媛坐两三小时绿皮坐火车跑去K市吃东西。那时候胖嬢红糖糯米糍粑虽然没像现在一样在网上走红大卖。但在当地也很出名，生意很好。

　　那个男生特别瘦，个子很高，估计有一米九了。他勾着背，在他妈店里帮忙炸糍粑。说话声音温温柔柔，有点“奶气”。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虽然身高一米九，但给人感觉奶乖奶乖的。他被人调侃，称为拉长版的苏有朋，附近很多小女生，还专程跑去围观调戏他。他被姐姐妹妹们“逗”两句就脸红，那模样十分可爱。

　　胖嬢生意做得不错，估计是赚了钱。小儿子高中毕业就送去袋鼠国留学去了。后来我听在那边留学的朋友说。这黄源也是倒霉，他当时交了一个同为华人留学生的女朋友，然后被夏阳挖了墙角。

　　黄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绿，这劈腿的女生和夏阳做贼心虚，看见黄源在社交平台转发了一条段子，里面有句话“贱人配狗天长地久”，认定黄源内涵他们，俩人跑到黄源住的留学生公寓兴师问罪。

　　那天黄源正好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面对突然找上门挑衅的男女，他才知道自己被绿了。毕竟年轻气盛，骂了几句难听的话。

　　夏阳一开始还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忽然暴起，把黄源按在地上揍，其中一拳打在了太阳穴上。

　　黄源被打之后，人更不舒服了，但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就医，以为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他打了个电话回家。没有跟家人说自己挨了打，只是说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在公寓休息。还说想家了，好久没帮妈妈炸糍粑了。

　　挂了电话，人就没了。前前后后，也就两小时左右的事情。

　　这事儿当年在袋鼠国留学生圈子里十分轰动。出事之后。夏忠友花了大价钱，找到袋鼠国很出名的一位刑辩律师。又找黄源的室友作证，证明室友在自己房间曾听见黄源在楼下与人争执，双方相互辱骂。

　　这位室友，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不熟悉袋鼠国的法律，被人利用了。他本想为黄源证明，可最终，他的部分证词，却成为律师为夏阳辩护的依据。

　　这个案件被定性为，两名年轻男子争风吃醋互辱骂推搡，夏阳在被对方激怒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误伤”对方致死。夏阳并不知道黄源当时身体不适，黄源身高有一米九零，夏阳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他以为对方要与他动手，所以先发制人。

　　“听说，夏阳在袋鼠国被判了六年监禁。我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国了。”

　　胖嬢一家恨死了夏阳，黄源的爸爸曾放出话来如果夏阳敢回国，豁出命也一定要弄死他。

　　“前几年，我从B市回来，和李媛去K市去吃红糖糍粑，那位胖嬢嬢看起来老了好多。头发全部白了。她看到我们，笑着说，妹儿，我记得你们，以前你们经常来‘逗’哥哥。你们都长大了，长漂亮了。谈朋友不得？可惜我家幺幺长不大了。他走之前还打电话回家来，说好久不得帮妈妈炸糍粑了。她说着就哭了。哎呦，太让人难受了。”

　　我爸听完了我讲的事，叹了一口气，随后眯着眼睛斜了我一眼，警告道，“陈晨，你那位朋友的事情，你可以帮他找个好律师，也可以在经济方面适当给予帮助。但你不要多事、也不要替人出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夏阳，他欺负过你。但别人的官司，千万不要引火上身。有些人就像毒蛇一样，你摁不死他一窝，他们就会在暗处不停地朝你吐信子。”

　　我爸说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的目光看着某处，仿佛在回忆着过去。

　　“你庄伯伯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一颗糖都要掰成两半，他一半我一半。他在我困难的时候仗义帮了我很多次。他对我有恩。他被夏忠友害得走投无路……我心里再怎么痛恨夏忠友，表面上，也还跟他过得去。
　　你庄伯伯人没了，但他还有老娘妻女，作为朋友，我只能帮他照顾好亲人。没办法帮他讨个公道。除非某天，那老不死的落了个大把柄在我手上，我有证据，横下心也敢一封举报信递上去。但我有你妈、有你，懂吗？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匿名举报也怕惹火烧身。八个亿，呵，被一个小职员卷跑了……他们真敢说。”

　　我爸说着，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他说他要睡了，让我也早点休息。

　　“对了，你什么时候带你的男朋友上家里吃饭呀？赶紧约约吧。你妈在日本，还给他买了礼物呢。”

　　我惊诧道，“我妈还给他买了礼物？买了什么呀？”

　　我爸笑着说，“那你得去问你妈。她最喜欢把买的礼物是一件一件地翻出来给你看，我可不敢夺了她的乐趣。”

　　我回到房间洗漱之后，已经很晚了。虽然困得不行，我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吴越临发了一条微信：“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鼻梁骨折的患者，你别去查会诊记录。也不要去耳鼻喉科找他的片子来看。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该干嘛干嘛。”

　　当时已经凌晨2点多了。我只是想给他留个言，没想到，他立马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