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灰伯爵

8、联系

　　发觉到背后有人跟踪已经太迟，程欢回过身拉起不明就里的程喜往对面街跑去，截停的士将程喜往里面塞：“多兜几圈再回去，如果经过超市随便买点什么，自己小心点！”
　　说完自己就随人流走入地铁站，人群密集的地方晾对方也不敢做些什么。程欢揪着一颗心，整段路程都心不在焉的，她握住吊环忍不住想，这些人是唐家派来的吧，唐恕这个儿子果然很得宠。坐了两站她就离开，带着那几个人左转转右转转，终于甩掉。
　　出了地铁站，才发觉下了雨，冷冷的天里雨就像刀子一样打在身上。程欢没带伞，偏偏这个地段又难叫车，经过的车也都载了人。她冷倒无所谓，万一淋到孩子可就不好了。程欢跑到地下商场去避雨，人来人往间，成双成对的恋人们更令她倍觉难受。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因为皮肤变差而脱妆，整个人看起来差到极点，路过她最爱的那家店都没有进去，她害怕从镜子里看到影单影只的自己。她不再踏入咖啡店，情侣卡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如今已是独自一人。
　　Alone
　　失魂落魄的程欢打开新买的伞离开逼仄的地下，走到人行道上去，雨水洗过的街道空气冷冽，雨丝依旧但她只可以埋头向前。没走几步便有人挡住了脚步，抬首正是那几个跟在背后的人。
　　程欢望向他们身后并没有程喜的身影，定下心神收起伞虚晃一枪掉头就跑，被人扯入一家店的拐角处。她的额头撞到那人的胸膛，领带夹磕到皮肉，手一摸幸好没破相。才想起要抬头，不可置信地，竟然是唐钰。程欢一把推开唐钰的禁锢——她窝在他的怀内就像恋人一般。
　　“你怎么在这！”摆明是敌对的语气，唐钰看了眼她额头，摸着胸口说：“碰巧路过而已。”眼神落到她的腹部，“倒是你，明知自己有身孕就该注意点。”
　　程欢知他已有所指，顺着话：“大肚婆都不放过就是你们唐家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不怕断子绝孙！”
　　唐钰见她还是油盐不进也不好再多讲，眸色越发幽深，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这次有些过了。
　　“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一定是可怜那个未出生爸爸就死去的小孩，才会出言相劝的。
　　程欢冷笑一声，望向唐钰的眼神丝毫不掩饰鄙夷：“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会带着他，看着你弟弟，是怎么血债血偿的。”她嘴角那一抹笑，像是利剑出鞘时的一抹寒光，唐钰心口一窒，反驳的字句尚未出口，就眼看她打车离开。
　　他真是无聊，去多管闲事，自讨没趣。

　　*
　　后来遇上唐钰的机会不知为何竟多了起来。

　　程欢清楚太多的律师都是因为忌惮唐家而不敢接下她们的案子，加上现在都清楚姓程的两姐妹不知死活要和唐家的唐钰唐恕作对，更没人敢受理，就算去到法援也怕他们会故意输掉官司，程欢愁得难以入眠。
　　程喜甚是内疚，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程欢以为她要道歉，不必了，一家人哪有计较那么多。其实并不是要道歉，而是她有个同学从纽约学法归来，因为对国内法律案件不够熟悉，现在给一个法律系的教授当助教，她想介绍给姐姐，但是又怕会害到别人。
　　程欢得知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对程喜说：“也许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机会怎么不试？”
　　拿到联系方式后，程欢没有直接打电话去约，而是选了他有课那日去到学校里。她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尽管只是个助教，但是做得好不好教授讲课的时候可以看出。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年轻的客座教授竟然是唐钰！
　　不过这不会是她放弃的原因，如果那个律师愿意接下案子，那么他会是最熟悉唐钰的人。
　　程喜的同学叫方志浩，看样子十分年轻，朝气蓬勃。听到她说是程喜的姐姐时，更是非常热情礼貌，说是好朋友没有道理不帮。哪怕说对手是自己的任职也保证绝对不会含糊，程喜的案子说难不难，但是能够击败雄霸本埠最为厉害的律师，也是他打响头炮的关键，就算输了也不会有损失。

　　程欢也清楚个中利弊，除了找不到人接案子以外，还有就是没人会有必胜的觉悟来接下她的案子。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方志浩伸出的手顿在原处，看着程欢的背后：“唐教授。”她默默在心里骂了句：“枉为人师。”才转过身去，唐钰对方志浩点点头，凑到程欢耳边说道：“怎么，抢人抢到这里来了？我们事务所还有很多空闲律师，为……”
　　程欢退后几步，明明是笑但眼底寒凉一片：“你不知道吗，最好的总是不经意地来到。而且我说过，你们事务所接不起我。”
　　“是吗？”唐钰笑问，“志浩底子不错，就是没什么经验。我随时欢迎你更换律师。”程欢打了眼色，不让方志浩说出他代理的是程喜的案子。

　　*
　　唐钰原以为自己已经扳回一城，岂料程欢竟然成功劝说方志浩离开他的羽翼，自立门户。方志浩从回国开始就是他志在必得的，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程欢那个女人搅乱，都不知给方志浩下了什么降头。
　　想着在法庭上被她连番打压到无话可说，他又灌下一杯，浓郁的酒香从喉咙一直往下去，渗透食道燃起阵阵火花。最近唐家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唐恕的事了，他们嫌弃唐钰处理效率慢，唐钰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每每面对程欢都会有所差错。
　　接连好几杯，让钟礼很疑惑，捧着酒杯凑了过来：“怎么了，唐大少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
　　唐钰瞟了眼自己发小，凉飕飕的暗器砸了过去，钟礼打了个寒颤，自动自觉灰溜溜滚过一边去。他继续喝着酒，思绪乱作一团，越是去想更是凌乱。
　　头一次，他这样想着又喝下一杯。

　　看到程欢出现在走廊暧昧的灯光下时，唐钰恍惚地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他总能记得她抿着唇一副讥诮的样子，冷然的眉眼，轻轻地就几句话总让他慌不择言，像是有魔怔。
　　她被好几个人围着，不为好意的手在她肩膀处留连。仍是冷冷的样子，配上一身黑色连衣裙越发妖冶，明明都已经身怀六甲还不安于室出入欢场？唐钰只觉得有股气在胸膛往返，他扯了扯领带走上前去。
　　这时程欢猛地推开其中一个人的手：“别以为我没有你们太太的电话，给我放干净手脚来，没有脑子就别出来搞三搞四，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碰的！”唐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般，呆在原地，任由她走到跟前都不作声响。
　　不是梦吗，为何如此真实？
　　程欢这才看到唐钰，心中有气，讽刺道：“身为律师见死不救，难怪是行业楷模。”
　　唐钰拉过她欲走的身子压在墙上，手掌抚上去，握住纤细的脖颈，肤若凝脂，闪烁的碎钻亮了他的眼眸，若是这里戴着的是他送的钻饰……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打散了他的神游，程欢不耐烦地扔开他的手，那神情一直让他愤怒，却没有发作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