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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尘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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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一脚迈上进村的小路,林花喘着粗气抹着顺着脸颊流进脖子的汗水,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到此刻却有些踯躅,林花在村口搓着手,红扑扑着脸蛋,黑亮的眸子里都是对回家的盼望,在踟蹰了好一会儿后,林花还是走进了村子。
夜幕下,红光印染在林花惊惧的脸上。
小路上满是横尸,染布作坊陈大娘,磨刀匠李大叔,养猪户李婶,爱吃糖爱玩水的小虎妞……横七竖八的躺在小路上,一些被人用刀隔断了脖子,血浸染了一整条泥路,有反抗能力的成年男子最惨,胸口腹腔被刺了数刀,一眼看去身上全是血肉模糊的窟窿。
林花捂住了嘴巴,跑到小路边上干呕起来,一低头却见一个女人睁着大眼睛躺在血里,眼睛里满满的仇恨和恐惧,林花惊叫一声跳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往家里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嚎啕哽在喉咙里不敢发出声音来,走着走着就大步大步向前飞奔起来,咬着牙抿紧嘴唇泪水落进空气里被风击碎,越来越近的火光映在林花脸上,火光掩映,林花在一间被大火吞噬的木屋前站定不动了。
林花上前几步跪倒在房屋外一个躺在血泊的男人身前,他没有阖眼,眼睛里没有惧怕,只有愤怒与不甘,拳头在身侧紧紧握住,颈部被划开,脸上溅满鲜血,胸腹部被捅数刀,倒在了离家只约莫一丈的地上。
摇曳的火光里,林花伏在男人身侧无声抖动,木屋中架于梁上的椽已经燃掉大半,轰轰然半个屋子倒塌下来,火星飞溅,嘈杂鼎沸,林花哭得扭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人色,眼泪在脸上汹涌决堤,双手紧紧拽紧男人的袖口,终是痛哭出声,“爹啊!……林花不孝啊!……”
黑暗中忽有一人提刀而立,从田埂跳上泥路,一把拽起跪倒在地的林花,邪淫的笑了起来,“哎哟,这里还有个水嫩的小村妇,看来留在这里也不是一无所获嘛……”
林花哭得眼睛昏花,只知道不停的拿拳头往身后这人身上抡,可虽说林花力气大过一般姑娘,却还是奈何不了这占山为王的土寇之流,只得哭嚎着痛骂,“放开我!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杂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们逞着一时的威风过不了几日让天收了你们的狗命去罢!”
这些话对于土寇有如耳旁清风,土寇反手一扣,林花被他擒在了胸口位置,土寇摸了把林花带泪的脸,嘴里啧啧,“虽说大家闺秀这柔弱劲儿叫人看了心里痒痒,但我看着还是爽利水嫩的小村妇对我的胃口,嘿嘿嘿……”
林花扭身挣扎,往土寇手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哭哑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满腔溢出的愤怒,声音都颤抖起来,“狗杂碎,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得逞吗?做你们的狗头大梦去罢,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让你们这些狗模狗样的东西脏了我的身体!”
话音刚落一块粗布被塞进了嘴巴里,林花愤怒的摇着头嘴巴里发出声似怒骂的支吾,土寇扬眉一笑,嘴巴里喷出一股子酒的味道,“你这么水嫩泼辣的村妇死了我还不舍得呢?留着这条命让哥哥们好好疼你,也算是在去阴曹地府前一次好恩德啊,哈哈哈哈哈……”
林花怒视土寇,无奈手被紧紧拽住,水亮的眸子瞪向土寇,土寇不怒反笑,“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么泼辣的娘们儿,这样征服起来才够味儿,哈哈哈哈,弟兄们,有肉吃了还不快来!”
土寇向田垄方向喊了两声,约莫4,5个拿着大刀的土寇从田埂跳到路上来,一见到被制服的林花,眼睛里邪淫满溢,嘿嘿嘿笑着就走了上来。
“哟,虎强哪里找来的妞啊,看来还是个没嫁过人的嘛……”
“算你小子有义气,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也招呼兄弟们!”
“嘿嘿嘿……虎强你小子真走运,都回头搜点东西都能让你搜出个雏儿来,嘿嘿嘿嘿……”
几人上来欲摸林花的手,林花强行挣扎着扭动着躲避着,无奈土寇人多,还是被占到了不少便宜,林花嗔目裂龇,眼珠子简直要长出牙齿来咬死眼前这群逞凶之徒,几个土寇见林花嘴上塞着粗布,把粗布拿了下来,邪笑着念叨,“不会说话有什么意思?能出声那滋味才真真是销魂哩……哎哟!你他妈属狗的罢!”
林花不待那人说完张口就咬在了他拿刀的手上土寇吃痛狠狠甩了林花一巴掌,林花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却还是冷笑着,“狗杂碎!属狗的是你罢,老天一时糊涂让你们这群恶鬼在地上逞凶,想必一会儿老天爷看到你们的大限也就到了!”
土寇勃然作色,一把掐住了林花的脖子,一手拽住林花的头发向后一扯,阴险笑道,“你这农村小贱妇嘴巴上这么不饶人,想来是一定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林花仰着脸挣扎着,咬紧牙关,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浸湿睫羽,却是半声也没吭。
土寇看着林花这张不服输的脸,恼怒更加,“怎么?还巴望着有人救你?这里天高皇帝远,我看老天爷有什么本事把我命收走,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土寇一把拽住林花衣领口就要撕开,林花扭动着,终于就要哭出声来,忽听得一样物什破空而来,看不清来时轨迹,只听得拽住林花头发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捂着手背倒地翻滚痛呼起来。
“呵,天高皇帝远?好大的口气。”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小巷中幽幽响起,不闻脚步声,但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款款而来,夜幕里只能瞥见他嘴角稍稍上扬,看不清神色。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老虎嘴巴里拔牙,识相的快走,要不然你的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白衣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眉目如墨,神情淡淡,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有胆子就来取。”
“公子?”林花噙着眼泪紧紧盯住了王祝。
土寇哈哈张狂大笑起来,放下林花拔出了刀,刀尖闪着寒意直对着王祝,王祝依旧云淡风轻,声音里不辨喜怒,“一起上。”
随着话音落下,土寇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王祝在袖袍中的手指微动,几颗石子流星般弹出,击中土寇,伴随一声哀嚎,土寇跪倒在地,其余土寇大怒,提刀向前,王祝捡起一跪倒土寇身旁的大刀,在手中掂了掂,猛地一握,大刀在风中挥舞看不清刀光刀影,只听闻刀在风中挥舞发出呼呼声,入耳心生寒意。
土寇踯躅一会儿近不得身,心生怯意,提着刀退后几步,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王祝将一柄大刀挥舞的自如写意,刀在他手中有如一只活了的游龙,刀面在风中发出凌凌之音,王祝将刀向前一掷,刀飞速回旋着,土寇欲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怔怔看着大刀飞来无从躲避,大刀在空中轻巧的溜了个弯,土寇颈部一时间血流如注,蜿蜒而下,睁大了双目扑通一声扑倒在泥路上。
其余土寇一时间胆寒万分,望向王祝的眼神如同罗刹降临,两条腿止不住的抖动起来,忙不迭伏在地上磕头不已,“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王祝瞥了一眼倒在泥路上已经命丧黄泉的土寇,闭上了眼睛,半晌又睁开,望向跪在地上的土寇,神色依旧淡淡,清润从容,“要饶命可以,问问你身后那位姑娘是否同意。”
土寇转过身来,看了林花一眼,连忙磕头,“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我刚刚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来世当牛做马必定还报你的大恩大德啊……”
林花抿着嘴唇看着土寇,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呸!”哭得红肿的眼睛望向王祝,紧接着又道,“王公子,你动手吧,我林花一辈子记得你今日的大恩大德。”
王祝神色一顿,旋即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大刀飞出,土寇还未做出反应就已经死在王祝刀下。
林花望着土寇一时怔忪着,王祝踱步至林花跟前站定,大雨倾盆,小镇已然残破不堪,无从躲避,过了好一会儿,林花听得王祝云淡风轻的开口。
“逝者已逝,生者再怎么悲痛也无从改变既定事实。姑娘节哀。”
林花点点头,表情呆滞且木然,泪水仿佛脱离自身控制在脸上肆意流淌。
“更何况这群土寇之流本就以鸡鸣狗盗之事强撑起生活,如今是不得已之事,也有土寇将命交在了这里,姑娘无需过度伤心。”
林花没有答话,怔怔坐在地上,衣服被撕扯得裂开了大口子,一身素净布衣在泥地上沾的污浊不堪,呆滞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点点血迹和在挣扎时留下的伤,在脸上有些不忍直视,王祝别过了头,长袖一辉,轻巧盖于林花头顶遮蔽了瓢泼大雨,声线清雅,波澜不惊,“姑娘珍重。”
大雨瓢泼,林花忽的站起来,双手紧紧拽住王祝的袖子,失声痛哭,浑身颤抖。王祝眼底掠过一丝错愕,清眸中有光在闪动,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已经是一片云淡风轻,一手从林花身后穿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被拽住袖子的那只则稍稍抬高回握林花冰冷的手。大雨以倾盆之势下了整整一夜,林花终是体力难支,昏昏沉沉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