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少年公允 ...
-
众人仔细看去，身材背影有些貌似族律，只是因被火熏而面目不清，漆黑一片。
达索急忙跑过去抱住族律，急切的喊道：“阿爹，你怎么了？我是达索啊，我是你的孩儿啊。”
族律疯疯癫癫，时而放生大笑，时而吃吃怪笑，见达索过来，突然把一根手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看了看周围，小声地说道：“我告诉你个大秘密，我把族长给‘咔’，杀死了。”说着，他还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砍的动作。
众人皆是大惊。
达索亦是不可置信：“阿爹，你在胡说什么？”
族律一挥手：“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的。谁让他不把族长的位置留给我儿子的，一心只想着他的侄子，哼，这下好了，看他还怎么偏袒。”
“阿爹，你都做了什么呀。”达索又是气氛，又是悲痛，族律却咬着手指吃吃的笑着。
不知公允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他大步走到族律面前，推开达索，抓住族律的肩膀，满眼通红的看着族律，狠声问道：“你说大伯是你亲手杀死的，那这火也是你放的吗？”
族律却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挥手：“不是我，不是我。是麻元，他让我去放火，我不答应，他就揍我。好几个吓人的妖怪都来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麻元人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打我.....”说着他便抱头乱跑，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达索急忙追上去。
公允立在原地紧握着拳头。有几位年龄略长的老者走上前来，叹道：“当初麻元进入我们村子的时候，就是族律大人引荐的，如此看来，他们早有勾结，乃至造成今日的祸患。”
另一位老者道：“想来那个麻元早有预谋，族律大人虽说一心觊觎族长的位置，可是却断不会做出伤害我族的事情来。”
他们几人暗自蹉叹一番后，对公允道：“如此当务之急便是择出族长的人选，方能带领我族重建家园。公允，族长在世时曾与我几位商榷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如今，没有人比你再适合你不过的了。”
公允却抬眼看向达索的方向。此时达索正在竭力稳定族律的情绪，见公允投来目光，便起身走来，略带忏愧道：“公允兄弟，我阿爹做出的事情真是忤逆了天道，如今天神已经惩罚了他，还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他一命，我愿意带着他远离巫峡村，此生不复回。”
公允将目光投向远处，看着远处的山峦叠起，缓缓而道：“我族生活在这个峡谷之中已经数百年了，日复一日，你离开此地，又能去往哪里？如今既然大家举我为族长，如此，这族规也要由我来执行。”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在公允虽有些稚嫩却已渐渐变得冷峻的面庞上，仿佛与生俱来的光芒，让人突然心生了敬畏。
山上。
“你们这就走了吗？”公允突然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凌川点了点头。呆呆拍了拍公允的肩膀：“你现在可是族长了呢，今天是你正式成为族长的继位大殿呢，你还是赶紧去吧。”
公允只好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继而转身离去了。
呆呆看着这个变得有些深沉的少年，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满脸的真诚和欢快，觉得这凡世红尘真是复杂，只怕公允日后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快活的生活了。她在心内忍不住的感慨一番，又看向身边凌川，想了想，问道：“好人哥哥，你以后会不会变得不再喜欢呆呆了？”
凌川被她突然一问，脸上微红，他看向山脚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呆呆黯然道：“都说人是最善变的动物，果然如此。”
凌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时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摸了摸呆呆的小脑袋，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的。”
呆呆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仿佛夜晚的小星星般一闪一闪的，凌川看在眼里，心却仿佛被融化了般，软软的。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孱弱的咳声，呆呆与凌川对视了一眼，便走进去察看。
兰月正倚在床榻上一阵阵的低咳，但是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一些了。达索见他们二人进来，急忙又为之前的事情道谢。
凌川伸手阻道：“不必道谢，如今兰月姑娘的身子能好一些，全是这位老人家的功劳。”
达索连连点头，又向那位老人道谢，然后问道：“这些天多亏老人家的医术，我家娘子才能好一些，只是还不曾得知恩人的大名，日后若有子孙时，也断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那位老人却摇头道：“相聚即是有缘，名字也只是一个称号，有无皆可。老朽只是暂时的压制住了这毒物，却不能根除，这几日我查遍身边所有的医书，无奈却没有一丝关于这毒物的解法，实在是忏愧。”
达索满脸的失望，他回身扶住兰月，满眼自责的看着她。
兰月却微笑的摇了摇头，而后问向那位老人：“老人家，我还能活多久？”
那位老人叹了口气：“如今就老朽的医术，只能一边压制住着毒性，一边再去研究。若没有法子彻底解毒，亦不能在催动法力修为，也就与常人无异，至多五十年寿命了。”
呆呆惊呼一声，做为人没有什么感觉，而同为妖的呆呆却深知那种痛苦，许多妖千百年的修炼只为最后成仙长生不老，纵使不能长生，但依旧能活许久。而如今兰月不仅修为耗损，连寿命也缩短至此，实在是悲惨。
兰月却无所谓的笑道：“我本就无心修仙了，那些修为法术什么的我也不在乎了。原本我还在想，若百年后达索不在了，我要如何度过这漫长而又寂寞的生命，如此倒好，我们能一同去了，一同投胎做人，来世也许还能在一起呢。”
虽是如此说，达索依旧还是很难过，并想着日后一定要待兰月更加的好。
那位老人点了点头，而后对凌川二人道：“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凌川点头。
那位老人颇感遗憾道：“本想着能与你们同路一程，但是现在不仅兰月姑娘身体不好，还有许多的村民被火燎伤灼伤，故而要在此地耽搁一阵子了。不过，老朽相信，有缘的话终会再见的。”说完他便出去继续配置药材。
凌川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呆呆搂着凌川的胳膊，问道：“好人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吗？”
凌川点了点头，对达索二人道别。达索起身把他们送到门口，颇为不舍道：“大侠的恩情，达索没齿难忘，今日一别，怕是永别了，还请大侠接受在下这一礼。”说着便掀起袍子就要跪下。
凌川急忙扶住，道：“不必如此，救济苦难本就是我紫云门的职责。只是，你们还是回村子里与大家一起生活吧。”
达索敌不过凌川的力气，只好道：“我们待会也下山，这个屋子本就是公允父母生前留给他的，我们不能常在与此。公允念及往日的情分，并没有处置我的父亲，我很感激他，经历此事，他还能容忍我的父亲，我都对他刮目相看，他能坐上族长的位置，果然是不容小觑的，我很佩服他。”
呆呆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那你日后的生活可是很困难了呢，你的父亲和妻子都需要你的照顾，你一个人......”
达索宽心一笑：“无事，他们都是我至亲至爱之人，我照顾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凌川点了点头，道：“如此，保重。”
呆呆二人下山后，便见巫峡村众多的村民聚集在一起，之前烧毁的房屋在重修，有一些没有烧到的，大家便能挤的就挤一挤，于是此时便体现出了这个小村庄的团结。
他们从人群旁走过，见众人都聚集在公允的身边，此时的公允正缓缓走向高台，继承新的一任族长之位。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置，终于可以有机会做他想要做的事情，那些残忍的族规将不复存在。
公允此时也看到了人群外的呆呆和凌川，呆呆朝他招了招手，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把目光移回自己的族人身上，看着他们敬畏和信赖的目光，他的责任感变得更加的强烈，某些意念也变得更加坚定。
—— —— —— —— —— —— —— —— —— —— ——
后书曾记载，巫峡村一族的第五百三十四任族长公允，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废弃了数百年以活人祭祀的族规，众人虽是惊骇，却不敢反驳，于是巫族一族在他的带领下，更加的繁荣昌盛，子孙延绵。在他任位其间，再无任何妖魔鬼怪入侵之事，众人对他无不信服，无论过去多少年，众人提及，皆道公允祖先，最为英武。
林荫的小道，微风习习，呆呆悄悄握住凌川的手，轻声问道：“好人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凌川回握了一下掌中柔软的小手，柔声答道：“你想去哪里？”
呆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不管好人哥哥去哪里，呆呆就去哪里。”
“嗯，不管去哪，重要的是陪伴，对吗？”
凌川看着呆呆突然温柔一笑，呆呆第一次见到他笑，却忘记听他刚刚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
凌川见她傻傻的模样甚是可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无论未来怎样，现下珍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少年公允
，还差